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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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嚏。”沈千度坐在桌子前，突然扭头打了个喷嚏。
一旁鸨母递了个眼色，一群脂粉馥郁的姑娘拥了上来，捏肩的捏肩，捶腿的捶腿，递茶的递茶。
“公子……可有相中的？”鸨母小心翼翼地谄笑道。
沈千度抿了一口茶，随手一指道：“你，你，你们，都下去吧。”
没被这位生的俊俏出手阔绰的公子点名留下，姑娘们悻悻地离开。鸨母察言观色，喜滋滋地走了出去，还不忘轻轻关上厢房的门。
有幸被留下的牡丹姑娘双颊泛红，斟了一杯酒，眼巴巴端着来到沈千度身前，一副柔若无骨的身子总往他身上靠。温香软玉在怀，沈千度不闪不避，饮了一口凑到唇边的酒，摸了摸牡丹姑娘的脸颊说道：“美人可是决定了，要和我一起？”
这句不明不白的话再配上这么张引人犯罪的脸，小美人心中一喜，面容上却更加娇怯，纤纤柔荑捏着衣角，羞羞答答地点点头算是回答。
沈千度像是早就预料到了的，起身拿来一副碗筷摆好。“啊，原来你也饿了。一起吃，别客气。”
“……”
“愣着干嘛，这个很好吃的。”
“……”
这顿饭沈千度吃得是慢条斯理无限回味。意犹未尽地搁了筷子。暖香阁虽是青楼，菜确是做的一等一的好。吃饱喝足，他转过头，和颜道：“这下吃好了，可否劳烦美人来上几段拿手的曲子？”
……总算还记得自己来的是青楼。
牡丹微微福身行了个礼，端坐在朦胧隔断视线的帘幕后轻拨琴弦。一张口，唱的是柳七的《少年游》。“一生赢得是凄凉。追前事，暗心伤……”语调婉转，眉目安顺。“王孙动是经年去，贪迷恋、有何长。万种千般，把伊情分，颠倒尽猜量。”唱的好是好，到底是暖香阁教出来的姑娘，柔媚之余还剩几分幽怨，叫人心生怜惜，只不过——
“啧，可怜什么可叹什么，整日呜呼哀哉庸人自扰，与其做个眼中人，倒不如——不如怜取眼前人，你说对不对？”
突然就想起了这样一句话。
又是什么时候、对谁说的？沈千度眯了眼，敲着扇子细细思量着。
那个呆子。
这个时候，想必是在浇花剪树，看书喝茶吧。再没有自己闲暇时去找他玩，那个人，恐怕仍旧是老老实实地开始日复一日无聊的生活了吧。也好。
沈千度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哈欠。牡丹见状，聪明地收了琴，轻轻柔柔地帮他捏捏肩，言下之意一目了然。沈千度伸了伸僵直的背，一把攥住肩头的手。
“听了会曲儿就困了，姑娘弹了那么久，可还受得住？”
牡丹容色娇俏，只当他是怜香惜玉，少不得羞红了双颊，微微摇头。
“那正好。”沈千度仍旧是笑的春风四溢，“有劳姑娘帮我剥了那碟安石榴。醒来尝尝石榴实在是美事一桩。”
“……”
“出去时记得带上门。一个时辰后再把石榴送过来即可。不急。”
“……”
“我说不准就是不准。”
“随你。”
“你还有没有把我这个哥哥放在眼里，有没有把天规天条放在眼里！”
“就是太放在眼里才没有去闹刑堂。我现在要下凡，大哥你也要拦我么？”
“放肆！”
梦里一下子回到了好几天前。自己在玉清宫里和大哥大吵一架，想必大哥当时是很生气的吧。
“你此番下凡，便不可再用仙术。渡往回廊半年开启半日，你若不回来也别再回来。”
最后终究是拗不过自己。当着天界众仙的面，是自己让他难做了。
“好。”
倒是自己，失了仙术却还是一心想要下凡，究竟是为了什么。怀虚忘了过去，正应该是趁虚而入的好机会，该小人的时候却一派君子作风遣了凤栖暗暗护着他。自己却甩了手半点消息也不去过问，安安心心地四处走走逛逛。青楼妓馆，茶庄赌坊，哪里人多就去哪里落脚，好像自己花了好些功夫下凡不过是为了游手好闲玩上一遭。
虽然……玩玩也不错。
白日里人声鼎沸，到了夜里，则又是另一番繁华景象了。河上画舫如织，桥上行人川流不息。今日正逢十五，不少人在河岸上放河灯。听说是为了向河神祈福祈愿，人们常把心中的愿景写在纸上，让它随河灯顺流而下。沈千度虽说不信这一套，眼中所见这长长河灯连绵成线，星星点点装点夜色，一时静立河边，也觉得好看。
良辰美景，一个人看总归是觉得浪费了。那个笨蛋想必也是喜欢这里的。
咳咳，打住、打住。自己怎么又想到了薛不逢，真是奇怪。沈千度摇了摇扇子慢悠悠地沿着河岸走。看见人们放河灯时虔诚又认真的表情时，好像自己也微微有些触动。其实有个信仰挺好的，有个简简单单的祈愿也挺好的。
如此，只希望尚未得偿所愿的人能够求仁得仁，希望已经梦想成真的人能够懂得珍惜。
前方几步之遥，一名白衣青年正小心翼翼蹲在河边放河灯，撩起的袍子浸了水犹不自知。愣头愣脑的样子突然有种莫名的熟悉感。沈千度心中一动，也不知因何使然，就这么上前去拍了拍青年的肩头。
直到转过来一张完全陌生的脸，不解地看着他。
沈千度心中自嘲，也不知道自己刚刚究竟是在期待什么。那个笨蛋明明应该是好端端待在天上，又怎么可能出现在自己面前。这样想着，他抱抱拳表示歉意，又大步向前走去。
好像就突然有些不可言说的烦躁，沈千度抛下了人群转身隐入人迹稀少的小街巷弄。本来是想图个清静散散心，却冷不防察觉到身后有人亦步亦趋跟着自己。
脚步沉沉就连身影也不掩一下，看来是个蠢蠢的贼啊。怎么，连他堂堂仙君大人也要下手么。他胸中有数，不急不忙地转过身来，正对上那人的脸。
此刻淡淡月光之下树影横斜，那人身形一半在明一半隐在黑暗之中，但沈千度是断断不会认错的。
“薛不逢？”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 1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