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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马蹄催趁月明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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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
凤儿幽幽地将目光从山下的炊烟那边收回来,认命地坐回了火堆旁。往常这个时候,她已经坐在皇宫里喝着荷香端上的鸡丝粥,配着碧玉小碟装的点心。现在可好,身旁只有一个女护卫红叶,长得倒还不错,模样俊俏,可是却不大搭理她。就连回她的话,都是惜字如金。也不知道是不是皇叔存心捉弄她,故意安排了这样一个沉默寡言的女子跟来,她真是要闷死了。
凤儿摸了摸咕咕直叫的肚子,看看面前树枝上串着的黑乎乎的烤玉米,顿时没有什么食欲了。
想她堂堂公主,一个人跑了出来,身边只跟着一个女护卫。
要是母后和父皇知道了,一定会吓一跳吧!
幸亏宁王和珠儿都答应帮她圆谎,说她去贺兰府上小住几天。不然宫里一定闹翻了天。
过了几日,终于到了军营。
此时已近落日,只听得那边有说有笑。
“将进酒,杯莫停。请君为我歌一曲。”
羽林军结束了一天的操练,正在那边大碗喝酒,大声说笑——卫陵正好就站在他们的中间。
红叶按照宁王的嘱咐,送了件信物过去。
卫陵抬起在战场上晒成铜红色的脸庞,两道目光朝凤儿看去。
凤儿只觉得脸上烫,心里也烫,步子也愈发心虚。她裹着一件红色披风,慢慢地走了过去。
几个人注意到她,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她不禁停住了脚步,只觉得自己的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卫陵足足盯着她看了半晌,看得她好不自在。
周围的将军有几个觉得她看上去眼熟,想要说些什么,立刻被卫陵严厉的目光给制止住了。
“你——和我过来——”
到了中军主帐,卫陵将其他人都赶了出去,这才对凤儿行了个大礼。
“微臣见过公主千岁。公主千金之躯,私自前来军营重地,微臣斗胆,公主此举,实在是糊涂!”前面两句是臣子对公主的敬称,后面两句却是实实在在的训斥。泾渭分明,进退有礼,真不愧是如此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大将军的人。
听了这话,凤儿看了看他那一副威严的将军模样,想想自己千里迢迢赶来,还要听他这样一席话,不由鼻子一酸,露出一副要哭了的样子。
见她如此,卫陵也不知如何是好。金枝玉叶的公主,又不能公开迎接,却又不能强颜厉色。于是,两人就这样僵持着站在那里。
半晌,凤儿咬了咬嘴唇,“我给表哥添麻烦了,我走就是。”后一句明显带了哭腔。
“且慢,公主还是吃点东西再走吧。”卫陵连忙哄道,“可是军营这样粗糙的地方,实在不适合女儿家过来。”
虽然卫大将军的待遇比寻常人要高得多,但到底也是在军营里。兵士们摆上的饭菜,也不过是普通的白米炖鸡,一坛子野菌菇汤,还有一坛子酒。
“这个你少喝点,又辛又辣。”
凤儿偏不听他的话,逞能地倒了一碗。不过尝了一口,却被辣得眼泪直流。
至于其他几样菜,她也只是撑起一双筷子象征性地挑了几口。
“这些菜不对公主胃口?这里不比宫里,没有你平日吃的山珍海味。等明天有空,我带你去镇上吃好吃的。”
“好,谢谢表哥。”凤儿这才甜甜地笑了。
可惜这顿饭,还是没有吃成。
第二天一早便传来紧急军情,卫陵领了一队人马,很早就出去了。
凤儿懒懒地坐在帐篷里,时而数数床头的一串胡人的风铃,时而瞅瞅在门口站岗的红叶。
直到傍晚,外面才传来一阵人马的骚动声。
凤儿闻声而动,冲了出去。
靠近了火光,凤儿才看到卫陵脸色惨白似雪,不由一惊:“表哥,你伤到哪里……”她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她已经看到了,卫陵的左肩上有一道很深的伤口,胸前的衣服上已经被浸染了一大片红色。
“表哥——”凤儿一瞬红了眼眶,她一直待在皇宫,从没有见过这样严重的伤势。
“别看——你——给我回去——”为了她的安全,卫陵对外宣称她只是他的一个远方亲戚。他虽然头晕目眩,却故意在她面前发号施令。
于是,凤儿硬是被红叶半拖半拉着拖回了帐中。
可是她无论如何也放心不下卫陵。过了一个时辰,瞅瞅那边军医出来了。自己又跑了过去。
“表哥,我喂药给你。”
“不用——”卫陵以手挡住凤儿,此时也掩不住颊上的微红,不自在地道:“我自己可以——”
“你——” 凤儿气呼呼地瞪着卫陵:“你把我当什么了?你当我为什么要追到这里?”她说着,眼圈一红,又要哭了。
卫陵抬眼看了看凤儿。金枝玉叶就在面前,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天大的福分。想到这里,他无奈地叹了口气,“那就劳烦公主了。”
凤儿听他终于肯退让了,心里一喜,立刻破涕为笑。
喂完药后,凤儿拉起他的手,只觉他手掌冰凉,眉头一蹙:“表哥,你又不舒服了是不是?”一边说着从怀里摸出丝帕,轻柔的拭去他额上冷汗。
卫陵本来尴尬欲躲,但对上凤儿那一双亮晶晶的眼睛之后,心不由软了,只得任由凤儿为他擦汗。
这时,他感觉到帐篷外有几道戏谑探究的目光,他只能在心里暗暗发誓,“让你们看,让你们笑,等我好了之后,把你们一个个打得趴下。”
一盏微亮的灯,映出两人的身影。
多亏了卫陵的伤势,凤儿也在这边多赖了几日。
她乐得不走,反正有红叶跟着,有表哥罩着,这里比宫里可要自在多了,就是伙食差了点。
等卫陵的伤好得差不多了,他偶尔也会带她去山上玩。
这天,为了给凤儿采最喜欢吃的桑葚,卫陵把自己的手弄得惨不忍睹。
凤儿掏出一条干净的手绢在河水中浸了浸,小心地给他擦洗伤口。因为手绢太小包不住,她从裙摆上撕下了一块布,给他包扎伤口。
“这么细致的工作你什么时候学会的?”
凤儿得意地扬了扬嘴唇。“谁叫你从前小瞧我。”
“只是可惜了这裙子。”卫陵看看她这缺了一角的裙子,“反正皇上赏赐的绸缎我用不完,正好给你裁衣服去。”
“我不要。”凤儿口是心非。
“不要也给你。”卫陵的双眼又黑又亮,温柔地看着她。
凤儿觉得有些心慌,被逼得后退了几步,不小心跌坐到了草地上。
卫陵也一时心驰神荡,他上前一步,把她拢在怀里,一边捏住了她肩上一律又长又亮的头发,抚平了又缠绕。一边摩挲着她白玉般的肌肤,仿佛什么珍贵的瓷器一般。
她有些恼怒,想要反抗,可是对着一副铜墙铁壁,怎么也使不上劲儿。
他有些动情地,对着她的双唇吻了下去。那样一种柔软的感觉,让他沉醉不已。力道越来越大,彷佛想要揉碎了她的双唇一样。
凤儿扶住花枝的手也在不断颤抖。
半晌,他才松开了她。
两人的脸都变得比煮熟的虾子还要红。
卫陵心中大骂自己,皇帝要是知道他对自己的宝贝女儿动手动脚,还不得把他的皮给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