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生还有多少爱》双语燕

15、有多远？

　　第二天一大早，欧阳政手下的人推搡着谈思准备离开莆寨。
　　带着人刚刚从屋子里出来，突然一幕让众人先惊，后愣，紧接着下巴落地：欧阳晋嘉在与谈思身边那个人交涉无果后当着欧阳政的面把人拽到自己这边，看守谈思的人又惊又怒，不知道该上前还是该不动，欧阳政使了个眼色过去，看守人得到命令猛扑过去，欧阳政当下朝人腹部飞起一脚，踢得那人在地上趴了半天才爬起来。
　　欧阳政的脸色难看非常，一挥手，四五个马仔上前，将谈思和欧阳晋嘉团团围住。
　　拽着谈思的欧阳晋嘉从容不迫地环视了一眼现状后对欧阳政开口：“你拦不住我，还是谈个条件吧。”
　　“不要跟我说条件！”欧阳政双眼欲裂，咬字而出。
　　手下的人已经冲上去一个，刚刚冲到欧阳晋嘉面前，就被他左下勾起的一拳打在下巴上，又反抓住手臂往身边一拉再往下，手肘狠狠压在背上，压出清脆的一声响。眼见同伙被打，其他马仔再也按捺不住，欧阳晋嘉对谈思说了一句“站到我背后”就飞出脚踢飞正挥出一拳的另一个，其它人见状更围紧他，不断伺机出拳。欧阳晋嘉先是一个一个地解决，但当马仔一同出手时，他就开始看拳出击并躲过棍棒，闪开重拳，踢飞前方扑来的马仔，又抓住一个马仔的肩膀跳开人的扫腿，落地的一瞬借力飞起左腿，踢在一人的鼻子上，这边手肘已弓往另一人的后颈窝，那人痛嚎一声瘫软落地。有人带着棍棒呼啸而来，他定住身体往左后一仰避过，棍棒回来时反抓一个马仔挡在前头。
　　因为人多再加上有所顾忌，欧阳晋嘉难免疏忽致右胸吃一拳，往后半步左手扣住一人肩胛，右手极速往后一翻，骨头喀嚓一声那个人也叫唤着倒地。
　　“够了！”欧阳政暴喝。
　　他知道欧阳晋嘉练过一段时间的搏击，那几个散兵游勇不是他的对手。可这个被自己称大哥的人当着自己手下的面拆自己的台，只怕这次之后，两个人的关系再也不能弥合了。
　　如果不是阿德一直止住欧阳政，这两个人就要兄弟对兄弟了。
　　“欧阳晋嘉，你要是带这个人走，别怪我不客气！”
　　“我帮你带这个人去找东西！”欧阳晋嘉连番说出让欧阳政几乎要与之决裂的话，“你也看到了，你手下的马仔不是我的对手，你打不过我，自然是我带这个女人上路！”
　　欧阳晋嘉在故意挑衅欧阳政，阿德在紧握双手，充满担心。
　　“怎么，你要参与我的事情了？”欧阳政冷喝。
　　谈思从欧阳政的表情中看到了他的压抑，她瞄了瞄欧阳政，再斜扫欧阳晋嘉几眼，继续不语。
　　欧阳晋嘉点了下头：“兄弟齐心，阿政。”

　　谈思被塞进了副驾位。欧阳晋嘉打开驾驶位的门坐下，系上安全带一拉手档……一番动作都没有朝欧阳政再看一眼，车轮飞转把路下碎石碾得噼里啪啦，烟云腾腾。面对这一幕，大家都站在原地，马仔们噤若寒蝉，个个屏气收声，唯有阿德敢走到欧阳政身旁，但仍小心翼翼地朝一脸阴骘的欧阳政问说：“真的让他去？”
　　欧阳政阴冷不语。
　　阿德以为等不到回答的时候，欧阳政却松开拳头，似乎吐了一口气：“他应该不会骗我。”回头又补了一句，“阿德，你找个信得过的人去医院把阿妈接走，有多远走多远。”

　　谈思看着前方曲曲弯弯的山路，忽然笑了。
　　欧阳晋嘉侧过头看了她一眼。
　　谈思笑着对欧阳晋嘉说：“看不出来，最佳男主角。”
　　司机没说话，继续开他的车。
　　“不知道莫成风和你之间的仇恨到哪种程度了，不过可以猜想，你连自己人都可以背叛，还有做不……”
　　“背叛”两个字对有些人而言是一把割喉刀。
　　欧阳晋嘉一打方向盘就冲向路边踩死刹车，被突变惊吓并且未系安全带正惯性往前的谈思被旁边人猛地拉住往车外拽，谈思措不及防，被人硬生生地拽出去，几乎连跌带爬地拽入了马路边的密林，谈思阻止不了自己被拉入树林，只觉得惊恐从天而降！无论她使多大力气用尽各种方法欧阳晋嘉还是把她往地上一推，推得她匍匐在地……在她挣扎着起身时，欧阳晋嘉已经掏出一把枪对准了她。距离不近。
　　对于一把9mm口径的HKp7m10而言，三四米完全足够了。
　　树林静寂，唯有鸟声，以及在外面马路上偶而疾驰而过的车声。可以想象，在这样安静得唯有几声鸟鸣叫的地方，那车轮擦过路面的声音该有多刺耳。
　　谈思看到森冷枪口和那人眼睛里的冷酷无情，她动了动被树枝和尖石扎伤的手臂，以使自己正面这一场。
　　奇怪的是这一次他举着枪，却没有在清水村看他时的杀气。可能正因为这样，两个人都漠然而视一直无话。谈思没有像前两日前一样的讽刺或者发狠叫骂，欧阳晋嘉更没有声音，紧举着枪对准她，似乎只要一动，枪膛里的子弹就会射穿她的脑袋。但谈思没有想到死亡，她只是怔怔地看着举着枪的人，子弹飞出会怎么样？

　　一辆车在树林外呼啸而过。
　　不久，欧阳晋嘉垂下手，握着枪的手垂了下去，侧过头，沙沙地走了出去。
　　咦？谈思有点反应不过来。
　　他……他他走了？就这个样子走了？不抓她去找那个什么账本也不杀她就把她这么放了？他的脚步声远了后，谈思陷入两难境地。她在考虑逃跑成功的几率有多高，被抓回来更残酷对待的几率又是多少？如果不跑……不跑是傻瓜！她说跑就跑，不管三七二十一从地上爬起就要循着出口抬脚的时候，背后传来声音：“那边是死路。”
　　谈思刚刚有点活着感觉的精气神被轻轻一“扑”，吹灭了。
　　“呵呵，那是生存本能。”谈思回头，有点尴尬，用另外的话题掩遮，“我的生存本能让我怀疑起一件事，欧阳先生。”

　　谈思看着这个人，一字一句：“我在回忆我们出来前的一幕，表面看起来，好像某个人故意争取了一件不利于自己的事情来做，看得我云里雾里，还想了好半天，现在我终于想明白，你这么着急替那个什么阿政来接管我，你们两个人的关系肯定不一般，是吧，欧阳？”
　　是量变产生质变，还是故意而为，竟然连后缀都省了？
　　“知道得太多对你不好。”欧阳晋嘉转过头又走了出去，谈思跟在后面，声音很明媚：“我希望，能够死得……明白一些。”
　　欧阳晋嘉很快转出树林，拉开车门。
　　“是兄弟吧？”谈思从旁边拉开车门，坐进去去。
　　欧阳晋嘉并不打算回答。
　　“亲兄弟吧？”谈思继续问。
　　他绕开面前的路桩，看见了前方弯道较多、小心驾驶的警示符号。
　　“你兄弟贩毒，做大哥的很难受吧？”
　　欧阳晋嘉终于反问出一句：“莫成风喜欢许文，你怎么想？”
　　谈思松了手拽了拽自己的衣服，发现自己已经穿了这充满汗臭的衣服好几天了。
　　欧阳晋嘉缓踩刹车缓下坡道缓转弯路，正视前方：“给你买了两件衣服，在后面，到旅馆换一下。”
　　谈思吃惊看他一眼。
　　他还是正视前方。

　　谈思看到车后座上一个塑料包裹，慢慢回头：“许文为什么说账本我知道？”
　　欧阳晋嘉在裤包里摸着什么，安全带绑得太紧面前弯道又要对付，那烟就掏得很困难，谈思看见，在他裤包里一摸，掏出包烟，抽出一根点燃后送到他嘴边。
　　烟在鼻翼下的时候，欧阳晋嘉的注意力出现了短暂的游离。公路上的虚线不小心拐了几点。
　　“我听说的。”欧阳晋嘉深吸了一口，接着刚才的话往下，“许文在深度昏迷前告诉想杀她的人说，还有一个人也知道账本的下落，因为这个理由，她多清醒了几天，直到被带到明真医大。”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谈思自言自语。
　　欧阳晋嘉依然看路：“想知道原因？”
　　废话！
　　欧阳晋嘉却不再说话，只慢慢将车停在了路边一个不怎么起眼的低矮建筑边，说：“下车休息下，顺便吃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