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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次日,展、白二人得知叶临之身体无恙,这才来到了他家中。

      叶府座落在扬州城北,宅子修建得极是富丽堂皇。画栋飞云,鳞次栉比。那叶老爷生前是个极爱结交八方来客的人,因此这宅子终日里是断不得人往来,热闹非凡。然而如今的叶府,却是分外悲凉。

      空荡荡的庭院里,只有和煦的春风,吹落了遍地桃花。

      汉白玉雕成的小桥下,有一池被吹皱的春水。

      沿着一条碎石铺成的小径走了片刻,两个人便来到了一座会客厅前。

      叶临之快步迎了出来,“展大人,白大人,里面请。”

      他穿着一件素白长衫,发上只简单的插了一只木簪,清秀的脸庞苍白而憔悴。

      走进屋子,三个人各自落了座儿,一名素衣小童捧了三盏茶进来。展昭望望叶临之,关切道:“叶公子身体可还安好么?”

      叶临之放下茶杯,“已经无碍了,谢谢两位大人关心。”

      展、白二人询问之下,得知叶临之两年前前往金陵求学,与家中虽有书信往来,却从未听家人提到过有什么仇人,家人遇害后,更未曾收到过凶手留下的只字片语。想从他这里找线索的话,恐怕是难上加难。

      展昭和白玉堂坐了一会儿,毫无所获,只好告辞离去。

      天色渐晚,展昭房内一灯如豆,墙壁上映出他清瘦的影子。

      展昭脱下外衣,静静的坐在灯下。

      桌上清茶已凉,他却完全没有理会,拿起来一饮而尽。

      他想起了幼时的沈云清。

      那个倔强而从不肯服输的孩子,总是拉着自己教他武艺,如果展昭不同意,他便以绝食相“要挟”。

      他还记得沈云清曾经说过的那句话:“爹爹说过,男子汉要学好本领,将来为国效力。你不要欺负我小,等我长大了,一定也要做个像爹爹那样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沈云清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也才只有十岁。

      可是这样有志气的一个好孩子,却已经不在了。

      他甚至还没有成年,连一丝血脉也不曾留下。

      展昭亲眼看见他躺在血泊中,双目紧闭,就像是一只尚未展翅翱翔便已被人一箭射下的幼鹰。

      手指用力握紧了茶杯,杯碎,鲜血从手上滴落。

      展昭却毫无反应。

      “笃笃”,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展昭仿若从梦中惊醒,连忙站起身去开门。

      门开了,白玉堂一眼就注意到了他苍白的脸色和仍在滴血的手掌。

      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迈步走进屋子,将展昭拉至床边,为他包扎伤口。

      展昭欲言又止,“白兄,我……”

      白玉堂抬起头,忽然笑笑,道:“都是老江湖了,在开封府这几年,办了多少奇奇怪怪的案子,怎么今天却这么反常?”

      展昭道,“没什么,只是想起了沈弟。”

      白玉堂绑好绷带,在他手上打了个结,叹口气:“展昭,我知道你心中有歉疚,但那并不是你的错,赤霄宫神出鬼没,但是只要让咱们掌握了他们的行迹,一定能将之一网打尽。这些日子四哥他们一直在帮我打探赤霄宫的行踪,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展某相信,只是……”

      白玉堂站起身,走到窗前,推开窗子,望着窗外一轮明月,道:“展昭,你看这朗朗明月,纵然有晴有缺,却始终光照万里,照尽天下不平。”

      展昭听了,心中一动,垂眸不语。

      白玉堂回过头,语气沉重,“猫儿,切莫浮躁。”

      ************************************************

      明月不分善恶,依旧光照万里。

      城外一座青山旁的破庙前,有两个黑影飞射而至。

      两个黑衣人站在破庙的门外,恭恭敬敬道:“主人,那两人的身份,我们已查清了。”

      庙内有人嗓音低沉道:“哦?说下去。”

      其中一个黑衣人开口道:“回主人的话,那两个人是昔日江湖上声名赫赫的“南侠”展昭和“锦毛鼠”白玉堂,如今却只不过是两个官府的走狗罢了。”

      庙内的人冷笑道:“南侠?锦毛鼠?呵呵,老鼠竟然和猫混到了一起,这倒是有趣的紧。”

      门外刚刚答话的黑衣人又道:“主人,但不知这两人该如何处置?”

      “挡我路者,杀!无赦!”庙内之人的声音冷得像结了冰。

      “是。”两个黑衣人齐声应道。

      很快,两个黑衣人便如离弦的箭一般,消失在夜色中。

      不知何处而来的乌云渐渐遮蔽了月亮,天深沉,夜深沉。

      时正三更,突然一条黑色的人影从房顶上跃下,人影只轻轻一闪,便掠进了屋檐下的走廊,动作轻巧矫捷,就仿佛是一缕幽魂。

      身材矮小的黑衣人动作极轻微的走到一间黑着灯的屋子的窗外,用食指在窗户上捅了个小洞,向里张望了片刻,低头从怀中掏出一支细竹管,嘴唇凑上,轻轻一吹。

      一缕轻烟从竹管中飘出,慢慢向屋内飘去。

      片刻之后,黑衣人蜷身一缩,破窗而入,身体就势在地上打了个滚,然后迅速站起身,直扑向床边。

      凌厉刀光闪过,映出黑衣人一张扭曲的面孔。

      床上没有人!

      黑衣人吃了一惊,正在此时,忽然迎面一股剑风袭来。一道快逾闪电的耀眼银虹倏然闪现,发出“锵”的一声嘶鸣,紧接着便有人低声沉斥道:“什么人?”

      剑光映出一个黑色的人影,挺拔而削瘦,可不正是展昭?但见他手中巨阙剑光如虹,直向黑衣人右臂削去。

      黑衣人身子突的一转,避开展昭的剑势,随即右手振腕一挥,冷笑道:“要你命的阎王老爷!”话刚说完,便见一条细长蛇鞭迎空一振,鞭梢的蛇头乱颤,直向展昭胸前而去。

      展昭看他一出手便是如此狠毒的招势,心头甚感惊骇,不敢有丝毫懈怠,右手长剑剑身立起,迎招封出!

      转眼之间,双方手下便已过了七八招。

      黑暗中目不辨物,两人手底招式,却隐隐渐转凌厉,十几招过后,两人已从封闭的屋子里来到了院子中央。

      黑衣人久战无功,不由被激得怒火迸发,猛地抽身后退两步,怪笑道:“展南侠果然名不虚传,再接我几鞭试试!”

      他一句话说完,身形如风奔出,细长蛇鞭一圈之间,鞭势倏变。

      刹那间,腥风四起,鞭影大盛,宛如一片汹涌波涛,滚滚卷来!

      展昭见状,连连后退几步,心念转动,立刻暗运真力,手腕伸缩之间,已接连攻出三剑。

      三剑连环出手,但见剑尖连颤,接连划出一片银虹,猛向鞭影中冲去;精芒冷电,宛如迅雷迸发,狂飓掠空,隐隐挟着动人心魄的风雷之声。剑鞭交接,响起一阵“锵”“锵”之声,剑光鞭影,同时倏然敛去!

      黑衣人被震得长鞭脱手,脚下连退三步!

      展昭也在此时,突觉执剑右腕,微微一疼,好像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伤口奇痒难止,自腕至肘,整条右臂,立时麻木。

      “铛”的一声,长剑坠地!

      “展昭!”伴随着一声惊呼,一条白色人影倏然飞掠而至。

      白玉堂伸手抓过展昭右腕,见上面赫然一圈青紫咬痕,伤口红肿,已渗出紫黑色的血来,心中顿时一沉。

      只听到“嗤”的一声,白玉堂从衣服下摆撕下一条白布,将展昭肿起的手腕牢牢扎紧,紧接着手中长剑一抖,身如风发,直向黑衣人欺去,口中大喝道:“狗贼,解药呢?”

      黑衣人身形后退之际,右手一招,被震脱手的细长蛇鞭,在空中打了一个旋儿,呼的一声,朝他手中投去。

      蛇鞭入手,黑衣人微一抖手,向冲上来的白玉堂剑上挥去,厉笑道:“想要解药?先问过我的鞭子再说。”

      一袭黑衣迎风猎猎鼓动,另一名身材修长的黑衣人骤然出现,挥剑一挑,竟格开了挥舞的长鞭。

      变故发生得太快,白玉堂还未反应过来,便见院子里忽然灯火大盛,十数名衙役举着火把,将两个黑衣人围在院中。陈鼎身着一件素色常服,快步走向展昭,见他身体轻颤,连忙扶住道:“展大人,你没事吧。”

      展昭轻轻摇了摇头,想站直身子,然而眼前一片晕眩,竟是办不到。陈鼎见他脸色发青,手腕肿得竟有馒头般大小,心里又惊又骇,声音都有些发抖,“展大人,你没事吧?”

      白玉堂目光在展昭右腕上停留了一下,复又收回,他一步步走向被围在院中的两个黑衣人,语气强硬道:“我不管你们是谁,先把解药交出来!”

      后出现的那名黑衣人抬眸望了他一眼,接着又向自己的同伴使了个眼色,矮个子的黑衣人恨恨的瞪了他一眼,本欲挥鞭再战,却被一把拉住。

      但听得“噼啪”两声,呛人的烟雾过后,两个黑衣人已跃上屋顶,几个起落之间,身影消失不见。

      “想走?没那么容易。”白玉堂提气一跃,立刻追了出去。

      展昭的身体晃了晃,缓缓倒了下去。

      *******************************************************

      林间,三条人影正在疾奔。

      夜风微凉,幢幢树影如同鬼魅一般,向着人张牙舞爪。

      白玉堂一声怒喝:“贼人休走!”说着一个鹞子翻身,稳稳落在两名黑衣人面前,剑光一寒,径向其中一名黑衣人前胸刺去。

      黑衣人身形猛的拔地而起,避过白玉堂剑芒,一声狂笑,“很好,老夫正愁刚才没有打够瘾,既然你现在送上门来,那我就不客气了。”说完便扬手一掌,朝白玉堂劈去。

      他出手如电,身法更快,不带半点风声,这一掌直朝白玉堂右肩“筋池”穴上劈去,左手更是悄无声息,五指枯白如爪,直落天灵。

      白玉堂在他一掌拍来之际,身若旋风一下闪出,他这一闪,正好闪到另一个高个子的黑衣人身侧。

      白玉堂顺势右手将剑尖直送过去,口中斥道,“把解药交出来!”

      高个子黑衣人无声的笑了一下,双掌一竖,疾推而出,竟将白玉堂手中画影牢牢锁在掌中。

      白玉堂内力注于掌上,凝力抽剑,哪料到黑衣人双掌竟如磐石一般,一时竟无法动得半分。

      见此情形,他索性松开了画影,左手闪电般朝对方右肩上拍去。

      高个子黑衣人一怔,双掌倏分,画影叮当一声掉落在地。他左手并指如戟,朝白玉堂掌心点出。但他左指才发,白玉堂右手的一掌已经横拍过来,快要扫到肩头。

      高个子黑衣人当也不愿伤在他手下,只得横闪开去。

      白玉堂翻身一滚,将画影拿在手中,身后的矮个子黑衣人嘿嘿一笑,挥鞭向他直扫过来,高个子黑衣人也持剑在手,步步直逼。

      一个鞭舞似风,如影随形,一个剑光如轮,绵密如网。两个黑衣人忽左忽右,轮番出手。

      白玉堂极少遇到如此对手,因此心中丝毫不敢大意,招招俱是用尽全力。不知不觉之间,三人便已斗了一百余招。

      高个子黑衣人长剑横挥,直向白玉堂右肘削去。白玉堂见状,连忙手腕急沉,长剑刺向地下,借着地下一股反激之力,一个筋斗翻出,稳稳的落在两丈之外,紧接着便见电光一闪,他已连人带剑,向对方疾刺过去。

      黑衣人斜剑轻拍,压在他剑脊之上,白玉堂手中剑便已给他压了下去。黑衣人微微一笑,手中长剑剑身斜转,直向他右侧腰腹部刺去。

      “扑哧”一声,利剑刺入人身体的声音,令人心惊。

      温热的血溅到了白玉堂的后颈上,白玉堂僵硬的回过头,死者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般的望着他,扑通一声倒了下去。

      方才白玉堂与高个子黑衣人斗得难分难解,一时便没注意到那名矮个子黑衣人已来到自己身后,意图乘虚而入,却没想到竟给同伙刺了个透心凉。但见他双目圆睁,神色间极是诧异,怕是至死也不知道这其中原由。

      白玉堂也万万没有想到此节,正疑惑间,却见杀人者将带血的剑收回,蹲下身从死尸身上摸出一个小瓷瓶,打开嗅了嗅,丢给了他。

      “解药。”两个字,言简而意赅。

      白玉堂接住药瓶,抬头本想问他到底是什么人,却发现黑衣人身影一闪,竟已如鬼魅般倏然消失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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