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平静的一天（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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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一个装载着动荡与安稳、绝望与希望的容器。”
“欢迎回来！”
坐在客厅看电视的弟弟牧野进听到玄关处传来的动静，放下手中的遥控器跑了过去，在见到少女时虽本能地有些畏惧。但他们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早已习惯少女的气质，笑着迎接二人。
牧野杉菜笑着揉了揉弟弟的头，随手将书包放在地上，换好拖鞋。少女则淡淡地“嗯”了一声，抬手挥了挥算是回应。
“欢迎回家，杉菜，小浅。”
千惠子从厨房探出头，没有追问杉菜晚回来的原因，也善解人意的没有在意杉菜湿透的衣服，只是温柔地笑着注视二人。少女瞥了一眼看似体贴实则骨子里没什么温度的养母，倒觉得这家人有点意思。
“哦，回来了，今天可有点晚啊。”
牧野晴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左手拿着啤酒右手拿着遥控器换了几个频道，脸上挂着懒洋洋的笑容，看上去心情应当不错。
“好啰嗦噢，刚回家就喝酒的人没资格说我！”
“啧啧啧，快去换衣服吧，马上要吃饭了，妈妈今天要做咖喱鸡排饭哦！”
牧野晴男也看到大女儿的狼狈，他眼中虽有些疑惑，但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问。那对深褐色的眼球表面似乎有光，但仔细观察不过是昙花一现，更多的是麻木。
伽椰子跟在少女身后，安静地陪着主人一同观察被里世界侵蚀的NPC们，身上的伤进入“巢穴”后迅速自愈。牧野杉菜和家人随口聊了几句，与自家妹妹前后脚上楼。
房门关上，整间屋子冷得好沉。
牧野杉菜的身体也冷得冰凉，心脏也冷得透彻，让她无法控制地打哆嗦。脏掉的衣服堆成一个迷你山脉，她走进浴室打开淋浴，热水令双手，脸颊和皮肤满满暖和起来，可骨子里却依旧冰冷。
好累。
不想上学。
不想活下去。
“啪！”
牧野杉菜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脸颊，给自己打气：“不甘心！怎么可以这样认输！我不是这种人！”
她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整个人从阴郁瞬间充满活力。她重新打起精神，哼着歌洗完澡，吹完头发，换衣服后，走出房间敲着隔壁的门。
少女此时正站在房门后，她们之间只有一扇薄薄的木门。牧野杉菜不知为何，感到有些恐惧，随后她晃了晃脑袋，提高声音喊：“小浅，你收拾好了吗？下楼吃饭了。”
门打开，白炽灯的冷光倾泻而出，轻易可以将人吞噬。
“嗯，来了。”
一家五口坐在不算宽敞的餐桌前享用用料扎实的咖喱饭，讨论的话题和其他家庭没有什么区别。一家之主晴男吐槽公司同事，母亲千惠子安慰两句后也说起最近物价越来越贵，超市打折日比上个月少，还说起最近邻居藤冈家那位“夫人”给了自己一份高级刺身，准备周末给大家改善生活。
“咱们家小浅和春绯关系好，也让我们都跟着享受福气呢。杉菜也得加油啊，珍惜拿到的优等生名额……”
千惠子还是温柔的模样，语气听上去正常实则有些刻薄。她用黑色的木筷夹起盘中酸甜酱菜，放入口中咀嚼，短暂地安静了几秒钟。
杉菜没在意母亲说了什么，她的注意力都放在晚餐上，舀了一勺咖喱浇在饭后，吃了一大口满足地眯起眼睛笑了，没心没肺地回复道：“没事的妈妈，我若是保不住名额就退学呗，正好还给家里省钱了不是吗？”
“杉菜！你怎么说这种话！你好不容易拿到的名额怎么可以随便放弃？！小浅考上樱兰，你考上英德是多么荣耀的事情！”
千惠子的脸色有些难看，牧野晴男看到妻子这副模样，不敢多说什么怕连累到自己，与儿子对视后苦笑低头扒饭不敢说话。
少女放下筷子，抽了张纸擦干净嘴角，千惠子对上养女黝黑的眼眸后忽然失语，她清了清嗓子，喝了口味噌汤扭头不再提这些事。
“啊……小浅今天去隔壁住还是在家睡？”
晴男随便找了个话题，他想着缓和一下气氛。散发着阴冷气息的少女看向养父，不紧不慢地回答：“在家。”
“好啊，一会儿要出去散步吗？？”
“不了。”
“噢，杉菜呢？要出去吗？”
“爸爸，我要收拾一下房间，预习一下明天的功课。”
“好吧，好吧。”
千惠子在厨房收拾东西，晴男也帮忙将桌上的脏盘子放入水池中，从冰箱里又拿了罐啤酒出来。他看着面无表情的妻子长叹口气，挠了挠后颈刚要开口安慰妻子，就被她无声地拒绝了。
“……那位今年忽然又联系我了，似乎是想把小浅接走。不过他说得含糊不清，我也没再追问什么。”千惠子看上去有些忧愁，又似乎没有，十分微妙的表情。
“所以，你要放弃小浅吗？”
晴男又喝了口酒，手指用力将易拉罐捏扁扔到垃圾桶中。他的语气平静，似乎只是单纯地询问妻子。
千惠子垂眸仔仔细细地洗干净指缝间残留的油渍，水流声在安静的厨房中被放大数倍，她拧紧水龙头，纸巾擦拭干净手指上残留的水渍，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我不知道。”
“你觉得这件事，小浅会怎么选呢？”千惠子喃喃自语，“她在咱们家的十几年，我真的有把她当做自己的孩子。嗯，我有的，亲爱的你也是一样的，对吗？”不等晴男回复，她又自顾自地说着：“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她不属于我们，尤其那位最初几年间不间断地询问她的情况，但又很快将小浅抛在脑后，每年除了支付定额的生活费，再无音讯。”
“你觉得，这样的人能称得上合格的家人吗？”
“小浅长大了，她也很优秀，这时候所谓的家人又邮寄信件来问候小浅和杉菜，你让我如何想呢？”
“他对杉菜的遭遇比我们还清楚，寄来这样一封信，亲爱的你觉得……这难道不是警告吗？我承认，我不是个称职的母亲和妻子，但至少我没做过什么恶事。杉菜难道不无辜吗？我难道不恨吗？”
“我又能做得了什么呢……我什么都做不到，我不敢去尝试做些什么。“
“我明白，千惠子。”晴男搂住妻子的肩，将人往怀里带。“别想太多了，到底如何，也得尊重小浅的意愿。那个孩子……无论在哪里都能过得很好，是吧？”
“有时候，我也没由来地会恐惧那孩子的存在，所以我也不是个称职的父亲。千惠子就别责备自己了，大家都差不多的，哪有十全十美的人生呢？”
“不如想想明天吃什么？”
“你啊……这个时候了还想吃什么！”
“啊呀，不吃饱饭怎么有力气想接下来的事情，对吧？”
“真拿你没办法呀……”
“一会儿出去走走吧？”
“好吧。”
忧愁从千惠子的表情中抽离，她脱下围裙，挽着丈夫的胳膊，两人出门到附近的公园散步去了。正好遇到打工回来的藤冈春绯，牧野夫妻和她打了个招呼便离开，路过牧野家时，藤冈春绯下意识地抬头去看好友房间的窗户，正好看到少女的脸恰好出现在黑洞洞的窗口。
她笑着向好友挥挥手，拨通倒背如流的号码。澄澈的目光触碰少女幽深的眼眸，两人心底的浪潮声停止，灵魂变得平静。
“浅浅，晚上好。”
“你要上来吗？”
“不了，今天爸爸回来。”
“嗯，那你快回去吧，别在楼下站着，好傻。”
“明天见，浅浅。”
“明天见，春绯。”
少女目送藤冈春绯离开，坐在窗边享受着凉爽的风穿过发丝和指尖。今晚的月亮亮得吓人，所有云絮尽数被驱逐，只留下势不可挡的冰冷月光，俯视渺小的众生。
“真有意思啊……小伽。”
“冕下说得是，您认为牧野家真的无辜吗？”
“嗯……小伽你嗅到怨气了？”
伽椰子摇摇头，“这里不似妾身的诞生之处，算得上干净。”她看向正翻着手机通讯录的主人，脸上笑容变得越发温柔，“不过冕下和妾身来了，若是想再养出新的咒怨，倒也不难。”
“不急。”少女指尖敲了敲手机屏幕，从诅咒之眼监视同步的消息中找到了些隐藏更深的线索。黑雾从指尖溢出，停留在聊天室的页面，围绕着微微发光的名字“甘乐”打转。
“哎——找到了。让我看看，牧野浅加入聊天室也有将近五年了，列表里的好友有嫌疑的不少，不过真幸运，世界线总会给我便利的。”
“怎么说也是接手了前任的游戏进度，小伽，去给咱们的任务目标们添把火。”
疯狂的邪气在少女漆黑的双眸中四处乱撞，她抬手抚上自己的侧脸，随后伸向天空，将那轮明月囚禁于苍白纤细的指尖。
“鉴于可能会遇到势均力敌的家伙，咱们可要抢占先机呢。”
伽椰子脸上笑容加深，她向主人行礼，“一切会如您所愿。”
……
一夜无梦。
恶灵牌闹铃尽职尽责叫醒主人，少女睁眼起床洗漱，换衣服，敲响隔壁牧野杉菜的房门喊她起床，下楼吃早饭，从养母手中接过便当道谢。
“小浅，等下，这两盒草莓记得给春绯带去，一盒给藤冈先生作为回礼。”
千惠子对外一直都是体面人，她虽然看不上藤冈凉二在人妖餐厅打工，但做了这么长时间的邻居了，她也习惯时不时送些东西过去，两家孩子关系好，总是需要彼此照顾的。
“我知道了，妈妈。”
“路上小心！”
虽说是邻居，但去藤冈家还是有段距离的。少女跟随记忆和伽椰子留下的标记，路过两三栋房子后来到藤冈家门口，按响门铃。
门应声而开，藤冈春绯见到少女后脸上露出温柔的笑，“浅浅，早上好。”少女伸手拨弄一下春绯的短发，指腹不经意间擦过她的耳朵，周身阴冷的气息逐渐回温，嘴角上扬了一个像素点，“早，春绯。”
“小浅早上好——”春绯的父亲藤冈凉二已换上长裙披散着长发，靠在玄关没怎么睡醒，懒洋洋地和少女打招呼，张开双臂抱住两个孩子。
“早，凉二叔叔。”少女轻声回应，对他的怀抱并不排斥。等藤冈凉二松开手，少女将手中的草莓递给他，“妈妈让我给你带来的。”
“哎呀，谢谢啦！你们快出发吧，别迟到了。”
“爸爸，冰箱里有午餐，你记得吃。”
“好——”
出了家门，藤冈春绯脸上的神情恢复平静，与面瘫好友走在路上很吸引人眼球。少女不怎么喜欢说话，藤冈春绯对此习以为常，挑了几个不咸不淡的话题讲给好友听，少女面上看着虽然冷漠，但两三句间都有回应。
“面试怎么样了？”
藤冈春绯听到少女询问中夹杂的关心，脸上笑容加深，语气轻快地回答：“还好，只是在想要去哪个。寿司店给的钱多一些，但会占用周末和晚上时间。超市的时间倒是能自选，但时薪有点低。”藤冈春绯边说边牵住少女的手，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
“我想陪浅浅的时间多一点，不想和你分开太久。”
——天然型的腹黑呢。
少女在心中感慨，回握住藤冈春绯的手，稍稍用力又恢复成正常的力道。她没有正面回应这位青梅的直球，“你自己觉得合适就好，我无所谓。”
“今天放学回家写作业还是找个空教室？”
“晚上想和浅浅去逛超市。”
“好，那就在学校完成吧。”
进入樱兰高校的大门，两人一前一后进入教室，与教室内其他穿着华丽校服的同学们格格不入。樱兰的校规对特优生很宽容，学费全免，男女通用款与节日款的校服各一套免费赠送，再加上一些只有两人这样家境才在乎的奖学金制度，总体而言确实是“天堂”般的存在。
当然，唯一的缺点就是同学们打发时间的方式有些过于多样化了。
比起剪断长发戴上黑框眼镜遮挡住本来样貌的藤冈春绯，有着阴冷神秘气息的少女意外的很受欢迎。班上同学们对少女的威严和冷淡虽然有所顾忌，但还是会绞尽脑汁找借口搭话。牧野浅性子冷淡，不代表没礼貌，大部分时间都很有耐心地回答同学们一些“常识性”问题，因此很受众人的“喜爱”，连带着与少女关系密切的藤冈春绯都多了几分照顾。
牧野浅是不喜欢在人太多的地方待太久，她和藤冈春绯中午和课间都尽量找人少的地方吃饭或者放空思绪，她会和好友抱怨：“春绯如果不剪长发，这时候应该能帮我分担一些痛苦，大家都没把你当成女孩子对待。”
对于无脑吹挚友的藤冈春绯来说，浅浅受欢迎是理所应当，她露出一个招牌的笑容，喂给好友一瓣剥好的橘子，亲吻她的脸颊安慰道：“我对这些事也很头疼，不被关注很是松了口气。我看她们也没什么恶意，对你只是好奇罢了，等她们新鲜劲儿一过去，咱们的生活就能恢复平静了。”
“但愿吧。”
而接手这具躯壳的少女比起人机更多了些压迫感，令众人下意识地避开与其对视，没由来地打了个哆嗦。等再抬头观察少女的背影时，刚刚的恐惧又消散得无影无踪，一切似乎只是她们的错觉。
藤冈春绯接收到好友有些哀怨的目光，推了推眼镜安抚着她暴躁的情绪，两人依偎在一起，看得一旁的同学们好生嫉妒。
课上讲的内容比较简单，对于藤冈春绯和开挂的少女来说没有难度。老师们一见到两个尖子生脸上的表情都柔和了不少，恨不得给她们两人天天开小灶，奈何被拒绝。
每节课必被点名的两位学霸熬过了一天的课程，也熬过被班上同学注视的煎熬。两人收拾好书包，准备去图书馆自习。倒霉的是，刚好赶上社团活动的时间，图书馆一层被申请占用了，藤冈春绯和少女对视一眼，只能接着找其他安静些的地方。
“音乐教室有可以写字的地方么？”
“我觉得难。”
“……啧。”
一个沉迷学习一个沉迷主线任务的两人兜兜转转找了无数个教室，里面不是有人在谈恋爱，就是有人在谈恋爱，少女几乎要被粉红色的气氛溺死了。低气压下全开的少女无人敢触霉头，在同学们“热心”地指路下，她们来到这条长廊尽头的音乐教室，门外门内似乎安静异常。
“这里机会大吗？”藤冈春绯的手贴在门上，侧头有些疲惫地询问好友，试图从她这里得到一些安慰。少女耸肩走到她身边，配合她推门。
“那也没办法，没有多余的空教室了。”
门被推开，一阵强光倾泻而出。
少女微微皱眉皱眉，伽椰子从阴影中浮出一双眼，在黑雾中游走。藤冈春绯和少女在见到干冰制造的雾气涌出时，两人就知道这里也不是什么自习的好地方。
“我们是以超有钱的少爷小姐就读的名流高中——私立樱兰学院高中部的社团男公关部作为舞台——哇！！！鬼啊！！！”
当金发少年看到阴冷少女的瞬间台词都说不下去，脸上还挂着两行眼泪蹲到一个比他还矮的孩子身后嚎叫。少女对此没什么反应，一如既往地用冰冷的目光注视着面前几位充斥着青涩气息的主角们。但屋内的几人则是感觉窥探到了魔王，纷纷僵在原地。
“呐呐，你们是一起来的么？”
公关部唯一真·食肉动物埴之冢光邦拉了拉藤冈春绯的衣角，他看向少女的目光充满警惕，藤冈春绯扶了下眼镜，点点头没说话。
噢，勇士！双胞胎和金毛笨蛋一起在心里给植之冢光邦束起了大拇指。
藤冈春绯看向自己的青梅，少女抱着胳膊不说话，只冷冷地盯着面前的几人。她叹了口气，心情算不上好扯回自己的衣角。
“刚刚……你们说是公关部。这位应该是植之冢前辈吧，虽说是前辈，但谁都知道前辈有着孩童的模样……你们这是在宣扬什么诡异的癖好，恋/童？”
藤冈春绯冷淡尖锐的话语毫不留情地刺穿了一众纯情少男的良心，她实在无法理解有钱人的世界，哪怕传闻说植之冢前辈恐怖的武力值，她也很难认同这群人的异想天开。
除了这点，更重要的是藤冈春绯在迁怒。谁让他们刚才说少女是鬼，她的青梅是可爱的女孩子，怎么能用这样“恶毒”的形容词呢！
不，等等！春绯你是不是对可爱有什么误解？？？这个人形魔王哪里可爱了！！！
伽椰子立于几人身后，她的手已经放在须王环的脖子上，只要少女一声令下，就能够轻而易举让他去三途川大鹏展翅。
少女看着几人头顶的红色叹号有些走神，藤冈春绯察觉到少女的情绪，走到她身边，歪头询问：“浅浅，我们现在离开吗？”
“啊啊啊我知道了，你们是今年的特招生嘛！是吧，庶民！”
“哎呀，好不容易来客人了，要不要给你们优惠体验一下？”
几个人开始拉着藤冈春绯自说自话起来，植之冢光邦与少女对视的瞬间后背汗毛竖起，他下意识做出防御姿势，这让刚刚还没什么感觉的成员们默默远离，给两人腾出地方。
“植之冢前辈，要对我出手吗？”
少女的声音略有起伏，她垂着手，绕着娇小、面容精致得像个洋娃娃似的少年走了一圈。阴冷的气息如薄雾，细细地渗入衣服中，贴在人类温热的皮肤之上，无法躲避。铦之冢崇察觉到异常，原本想靠近侍奉的主人，却被光邦拒绝。
植之冢光邦感到身体变得冰冷，麻痹感随之而来，四肢无法动弹。他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存在——面前的少女绝不属于人类！这句话卡在喉咙中，他知道绝不能透露任何关于“祂”的信息，也绝不能与之为敌。
——否则，他们都会被抹杀。
“没……没有。”
植之冢光邦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少女得到回答后直起身，笼罩住他的超自然恐惧仁慈地回到阴影中。心脏在胸腔中剧烈地跳动，血液重新涌入四肢，让他在直面黑暗后幸存下来。
“那就好，毕竟，我也只是个普通人罢了。”
搞定了公关部六人中最难搞的家伙之后，剩下的事情就好办多了。毕竟少女还是要做任务的嘛，手脚发软的光邦脸上的笑容头一次有些勉强，铦之冢崇一把扶住他，有些担心。
“先、先坐吧。”
须王环被双子推出来，虽然少女貌似没有对Honey前辈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但身为主人公没由来的直觉以及对女孩子习惯性地温柔还是让他开口留下二人，挺直腰杆颤巍巍地招待她们。
藤冈春绯和少女坐在柔软的沙发上，对面是心有余悸的植之冢光邦、将他抱在怀里的家臣铦之冢崇、站在沙发后面的常陆院光和常陆院馨。从厨房拿出红茶和蛋糕的公关部部长，以及被按在“客人们”对面椅子上的话事人凤镜夜。
二对六，有什么好怕的……是吧？
“咳，那么二位来这里应该不是对公关部感兴趣吧？”
“嗯，我们只是想找个空教室自习。”
藤冈春绯脸上挂着和凤镜夜差不多的礼节性微笑，少女懒洋洋地靠着她的“代言人”，手上捏着挂在青梅书包上的小狗钥匙扣，直接开启挂机模式。
凤镜夜打量了一下短发雌雄莫辨的藤冈春绯，又隐晦地观察散发出阴冷如地狱恶鬼气息的少女，推了推眼镜，最后在心里敲定了一个“完美”的方案。
“虽然学校的教室是免费的……但我们已经支付了公关部场地租赁的费用，所以这里不能无偿提供给二位使用。”
“前辈不妨提出条件。”
凤镜夜的镜片不再闪了，恢复了以往的精明。立志成为律师的藤冈春绯分毫不让，在某种程度上势均力敌的两人开始为各自的利益而战，两人的交锋让一旁吃瓜群众默默拎着小板凳坐远了些。
少女抬眸，下颌抵在春绯的肩膀上，一双黑白过分分明的眼睛盯着凤镜夜，让他感觉自己被一头猛兽盯住，呼吸有一瞬间变得紊乱，在她移开目光后恢复正常。
“藤冈同学作为公关部的一员，可以在社团活动结束或休息的时候来这里自习。当然，因为根据调查，二位身为特招生对大家的吸引力很大，再加上牧野同学如果愿意当看板……吉祥物的话，想来客流量会翻倍，自然也可以使用空教室。另外，部门活动提供的所有福利二位也可以无偿享受，时薪比起去外面打工还是很可观的。”
“这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不是吗？”
“我明白了。”
藤冈春绯没有显露出什么异样的情绪，她看向少女，无声地询问她的意见。少女点头同意，看着红色的叹号变成已完成的问号后，眯着眼打了个哈欠。
藤冈春绯和凤镜夜又推拉几回合后由专业人士拟定了合同，两人浏览了一下没问题后都签好字，双方达成合作，全程都没有需要少女签字或行动的地方。
“先定一下人设和造型吧。”
藤冈春绯被拉去试衣服，少女撑着头坐在沙发上给一些没什么参考价值的意见。感受到气氛有所缓和的自来熟成员们开始在少女的底线上反复横跳。
须王环试探性地探头询问，“牧野同学和藤冈同学是在谈恋爱吗？”听到问话的少女，瞥了一眼金毛犬般可怜兮兮还没察觉到藤冈春绯真实性别的少年，她换了个姿势翘着腿倚着沙发扶手，难得很有耐心地回答着主角的问题。
“没有。我和春绯是从小玩到大的挚友，我们两家住得也比较近，自然关系很好。”
还没等须王环和其他人接着八卦，换好衣服的藤冈春绯从试衣间走出来，站在几人面前，目光却只落在少女身上，稍稍有些紧张地询问：“浅浅，你觉得这件衣服怎么样？”
少女看着经双胞胎之手打扮得有模有样的藤冈春绯，周身的阴冷气息略微缓和，毫不犹豫地给予了肯定的答案：“很好看。”藤冈春绯闻言露出个温柔的笑，唇角的弧度如落樱惊扰湖面般轻柔，让人心里泛起层层涟漪。
“浅浅觉得好，那就好。”
“这还不是谈恋爱吗？！”须王环秉承着怀疑的态度小声蛐蛐，“环，藤冈同学是女生。”凤镜夜无语地叹气，“啊？？？这样吗？？？”
藤冈春绯听见他们的对话仍旧保持沉默，今天已经浪费了很多课余时间，她牵着少女和未来的同事们道别，关上音乐教室的门。
外面天气不错，逐渐强烈的风带着凉意，吹散暑热。藤冈春绯下意识地想推鼻梁上的眼镜却扑了空，她愣了下随后垂下手，目光落在远处黯淡的天际，心情稍显低落，握着少女的手没有松开，却也没有开口，似乎怀揣着某种不安的心情，等待宿命的审判。
少女知道世界线应该是什么模样，她知道藤冈春绯和须王环会在一起，与傀儡所祈求的背道而驰。
少女向藤冈春绯走近一步。
梦的涟漪立即扩散开来。
她的指尖戳了戳“好友”，落下一点象征着自由的烙印。
“春绯，你在生气吗？”
“……没有。”
藤冈春绯回答的速度不快，虽然她对少女模棱两可的态度有些失落，但她完全尊重青梅的决定，就算她们没有越过那条界线，依旧可以走下去——以朋友的名义。
“哎——”
“真的。”
藤冈春绯脸上的表情恢复正常，弯眸笑得温和，天然呆的模样却有着黑色的底子。两人并肩沿着小路走到校门口，风打在她们脸颊和额头上，吹乱了碎发。
“晚上去逛超市吧，今天晚上爸爸不在家，你要过来吗？”
“当然。”少女没有拒绝好友的邀请，黑色的眼中闪烁着冷光，被长睫遮掩。
“回家吧。”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平静的一天（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