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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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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上次去十里长街给乞丐们包扎伤口,遇到那名女子,已经三天了,那叫风谣的女子,就一直跟着自己,连上茅房都守在门口,子莫十分无奈,太子派人给他送信,让这几日务必赶回地宫一趟,可此刻他竟不好脱身。
这日,午时刚过,他背了药箱正准备出门,风谣已经在茶厅等他,子莫苦笑着往外走,还没到门口就瞧见迎面走来那名男子,黑发飞扬,五官精致,眼角眉梢瞧着比女子还妩媚几分,手持一柄拂尘,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一边看一边取笑子莫,“好小子,终于转性了,十步内出现母的了。”说完还不忘风情万种的掩嘴偷笑,风谣闻言瞪着他,眼珠都快瞪出来,他却抖抖袍子轻移莲步,越过她走向子莫,到子莫身边时同他耳语:“子莫,太子让你回地宫一直不回就是因为这个?”说完还不忘冷哼一声,子莫闻言一口气没顺过来,咳得满脸通红,头痛胸闷,一个麻烦人物还不够,现在又来一个。
子莫连出门看诊的心情都没有了,独自坐在茶几旁出神,那边两个人吵得天翻地覆,他一言她一语,所幸的是到目前为止还没打起来。他给自己倒杯茶,透过腾腾热气,看那边两个大龄儿童斗嘴,觉得十分无趣,偏偏那两人却乐此不疲,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轻轻叹口气,找了个时机偷偷从茶厅侧门溜出去,到药房拿了点东西趁没人注意,迅速离开。
日暮时分,红雾半隐山头,霞光似火,仿佛要燃起整片山林,偶尔几只倦鸟从天空飞过,也都默不作声,空气里透着寂静,白心手里握着半卷古书依偎在一棵松树前,望着远山发呆,梧屠站在他身后不远处,此刻也是静默不语。
当子莫赶到时,他们还是那么沉默的站着,甚至连姿势都没有变过,旁边小桌子上温着的酒连带温酒的水都已凉透。子莫走到白心面前,轻唤,“殿下”。白心回神,微笑着看他,“让你带的药带来没?”子莫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布包里是一些药粉,他把药粉倒在酒杯里,取了些冷酒兑了,调成糊状,问白心,“不知太子殿下是要先试我的易容术还是公子负的?”白心放了手中残卷,接过酒杯嘴角噙笑,“你的。”
半个时辰后,他的脸已看不出本来面目,苍白已变成些许青灰,右边脸颊还有许多暗褐色的斑点,他照了照镜子,有些嫌弃道,“非要弄成这样吗?”子莫轻笑点头,“这样就没人会怀疑您是太子殿下了。”白心表情很无奈,像个被骗了糖的小孩,就连一向很严肃的梧屠,此刻见到这表情,也笑得十分开心,大家笑了一阵,白心才对子莫说,“你暂时就不必回和善堂了,我已经吩咐了辰辰去照应你那边的事情,想必他早已到得你那处,你明日与我和梧屠一起去江南找公子负。”三人一直聊到天黑,返回地宫时,空中已换一轮明月。
苏琴独自走在官道上,身边人来人往,再有三日就到江南了,但身上的盘缠却已经不够,在驿馆门口徘徊了好几次还是没勇气进去,过往的旅客都用奇怪的眼神打量她,她也混然不觉。如果住驿馆,那么往后两日她就得饿着肚子赶路,如果不住驿馆,那么这三日就得露宿,实在内心又很害怕,难以抉择。驿馆的小二好奇的朝她张望,她还在进退维谷,小二却跑到门口十分热情的招呼她住店,她看了看荷包里的银两,有些为难的开口:“那个,请问,最便宜的客房多少钱一个晚上?”小二满脸堆笑道:“不贵不贵,半钱银子。”苏琴闻言低头苦笑,刚想离开,就听见一个温和地声音,“小二哥,给这位姑娘一间上房,算在我账上。”苏琴抬头,诧异的看着来人,那人剑眉星目,一身锦衣十分贵气,年纪不大,笑容却显得十分深沉,与年龄很不搭。苏琴向来不是个矫情的人,有人出钱总比露宿好,她微笑着表明谢意,“承公子美意,小女子苏琴,请教公子尊姓大名,今日住店的钱就当小女子向公子借的,来日必定登门道谢偿还公子住宿银两。”那人闻言一怔用奇怪的眼神打量苏琴,片刻后丢下一句“小恩不言谢。”领着一众随从入驿馆去了。
大抵是今日被人用奇怪的眼神看得多了,苏琴竟真觉得自己有些奇怪。小二领着她往里走,一边走一边说,“姑娘不是本地人吧?”苏琴点头,小二又说,“那就难怪了,如果是江南一带的人,没有人不认识公子负。”苏琴震惊,刚刚那人是,公子负!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她来江南就是为了他,而现在甚至不需要她再花时间去找契机,她似乎已经有了很好的借口去靠近他。
白心坐在车内,透过帘脚向窗外张望,路上行人熙熙攘攘,有独自一人的,也有拖家带口的,看到那些拖家带口的,心里就不免钝痛,他的家人都已不在。子莫看着他沉默的侧脸,心里也不好受,可又无计可施,夜帝一日不除,他怎么能真的开心,每晚一入梦,恐怕都是亲人倒在血泊中,怒睁的双眼。一路无话,赶到驿馆已是夜深。梧屠停好马车,公子负已在驿馆门口守候,几人随公子负去了他房间。
进到屋内,白心在茶几旁坐了,其余几人都站着。公子负看着白心一脸褐色的斑点,想笑又不敢笑,憋得一脸绯红,白心给自己倒了杯茶,润润喉,“想笑就笑,不要憋着。”公子负听到就笑开了,连梧屠都没忍住,跟着他一起笑,公子负一边笑,一边从怀里拿出一张人皮面具,递给白心,“殿下,您还是用这个吧,您目前这张脸,属下实在是瞧不习惯。”白心没好气的瞪了子莫一眼,子莫假装在看窗棂上的雕花,心里宽慰,他们殿下好多年都没这么轻松的笑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