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ocalypse》绝翃一引千歌尽

19、◣冰冻◥

　　“甚至规则有时都不是核心……最重要的是顺序。”
　　虎煞天仰躺在亡灵之都领主的床上，光学镜里赤红的光闪烁了两下，从短暂的意乱情迷的放空里清醒过来。电弧不时在他身上流窜，机体灼热异常，伴随机件间连接点的阵阵刺痛，战龙皇从他身上半跪着退开，或者说是他把虎煞天从自己的牢笼里释放，暗金色机兽急促冗长地置换气体，发不出成形的音节。
　　顺序？他微微抬起头雕，用光学镜表达他的困惑。
　　“我不是输家，”战龙皇冷笑一声，“而规则不会出错。”
　　自负的男人。虎煞天的目光越过他庞大的阴影，从缝隙里仰望天花板，这是种不屑的态度，战龙皇深深凝视着他，伸出并非是龙首的那只手，落在虎煞天腋窝，沿着那里矫健流畅的曲线一直滑到战王的胯部，摩挲他的装甲发出令人胆颤的沙拉声。战龙皇的膝盖也非常不安分地介入暗金色机兽的两腿之间，他的龙爪变形后收纳在那里，尖锐的末端释放出危险不安的信号。
　　强势的侵占，掠夺，和剧烈的冲击。
　　新纪元的雷电降临在亡灵之都的怀抱之时，已经只剩下苟延残喘的末端，那微弱的亮光照亮空无一人的大殿。电光沿着地板，一直蔓延到巍峨的王座，像火星窜上饱浸油脂的灯芯，那里的半空两点血红被缓缓点亮。纤尘不染的空荡王座上浮现出一个机兽的轮廓，两侧庞大的钢翅被浮动的光快速勾勒，向两点血红的辉光靠拢，最后从系统再一次开盘下出现的，是战王额头伸出的深绿色独角。
　　被规则左右之人，为神祗眷顾之人，如果失败降临在他的头顶，本身并不能说明他就是输家了，只不过是哪里不对。
　　电击似乎是快速完成机体电能储备的不二方法，战龙皇在火龙山谷重新上线。异世少女同他震惊地对视着彼此，两个唯我独尊的人那一刻都像是睡梦中被踩了尾巴的小兽，在一脸不明觉厉之前已经先炸了毛。战龙皇的CPU大概还处于被强电流干扰的紊乱里，少女将他的名字脱口而出，而战王调拨了所有的程式依然不记得和这丫头有过交集。
　　更小的那只小兽从惊吓中回过神，战龙皇后来无奈地回忆起莫名其妙被自家机战王上身这一段，总觉得实际就是先回神的那只小兽毫不犹豫冲还发愣的那只撸了把爪子，顺利揍翻，晶晶的优势可见一斑的同时也变得不可逆转。后面就没他什么事了，晶晶乐得在他的精神次元捣鼓个没完，战龙皇除了偷得浮生半日闲地由着她去外实在也反对无效，原谅作为一个机兽尽管他的战力和智商备受系统眷顾，可到底人类还是管理员，开挂都不带打招呼。
　　“啧，”晶晶顺手调整了武器输出率，解锁副武器，抱起胳膊观察眼前繁复的数据库，“还有得玩，总算没给我留什么烂摊子收拾。”
　　她随性地坐在数据库前，空出相应的那只手瞄准了亡灵之都的天花板。战龙皇预感自己的手又得抬起来，另一门臂炮出现在那里，后坐力明显比自己脑袋那门大，一声轰响之后，兽族坚不可摧的堡垒从内部给破了个大口子。
　　“元帅？元帅！您这……您没事吧？”
　　赶来的冰狼兽们见状直接大气也不敢出地跪下来，紫龙兽仰头愣愣打量那个洞半晌，后知后觉转回头雕还是那副过度惊吓的呆愣状。战龙皇无可奈何地和光学镜写满“元帅您不是一向勤俭持家冷静持重的么”以及芯里必然在碎碎念着“我家元帅难道是到了更年期开始拿东西出气”的紫龙兽对视，晶晶在他体内事不关己地继续调整一些数据，打定了主意要他背黑锅。
　　好吧，她有没有意识到黑锅的存在还是个值得探讨的问题。
　　意识到自己接收器里的信息可以同步传输后战龙皇自然而然地放弃了向她询问些什么，晶晶是个优秀甚至于顶尖的游戏玩家，如果可能的话，他们也绝不能够容忍向麾下的角色精神分裂似的解释数据为什么要如此这般分配。战王百无聊赖地坐在王座上，他的一生都用于充当这样一个高高在上的阴影：笼罩在机兽世界的上空，承担对战争的恐惧、诅咒或是别的负面情绪，窥伺局势的每一点细微的转变。当他的钢翅几乎填满天空的时候，他践踏蝼蚁们的躯壳，碾压它们不会为他的足带来任何不适。
　　空气一般无处不在的幽灵，而只要他想，就窒息活人，掠夺他们的生命。
　　恐惧，仇恨，除开这些呢？
　　他被规则左右，他就是规则，因而他要比任何人更远离这个厮杀不断的世界，也比任何人更加不可自拔。一无所有，亦应有尽有，那甚至不像是欲望或是野心，一切总是那样理所当然。
　　“不，我不是想把他击败……难道，你没听说过围魏救赵吗。”
　　蓝魔蝎不像是机战王也要费心思去救的角色，战龙皇承认他和紫龙兽一样，也越来越看不清楚未来的走向了。
　　“你想问为什么，那就问吧。”
　　“……机战王，”战龙皇高扬起翅膀，在半空一个凌厉的回旋，“您意在如何，属下实在不明白。”
　　晶晶注视着晨光里雄踞在原野上的狂野之城，它并不是高大的建筑，但地基却夯得很深，和雷霆殿或是亡灵之都那种向着天空索取空间的城池不同，无怪金爪神总是会说，那是黑甲兽的家，他们是一个家里的兄弟。作为少有的女性玩家，本该为资料片里的这个宣言感动一番，但晶晶只是颇为头疼地对着狂裂猩的智力值扶额。
　　可笑的世界，这个世界的存在本身就很可笑。
　　“规则不可能改变，但我不是输家。”那是个陈述句，战龙皇微微一愣，晶晶靠坐在他的精神次元里，颔首淡道：“应该改变的是顺序，战龙皇，把亡灵之都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