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天下雪》二百五十一

10、死亡无意义

　　谢天儿咽了下梗在喉咙口的包子，“应觉堂应色使谈香香。楼主，你说云总管他……不会有事吧。”
　　“你觉得呢？”伏下连白眼都懒得给他。能够让云寞有事的人，恐怕还在娘胎里吧。
　　云寞的温和是由内到外的，包括在男女情事方面。他用极其温柔的眼神凝视着身下为情欲陶醉的女人，声音更是像温暖的春风吹入人的心房。“他们呢？”
　　他想知道他们的下落，有点担心会出现突发状况……
　　谈香香娇喘了几声，甜腻的声音飘出艳红的唇瓣，“云总管放心，他们都很安全。现在，在老宅呢。”
　　－－安全就好！
　　云寞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暗道：第一步成功，那么就可以开始第二步了。
　　“……云总管，奴家好想你。”谈香香痴迷地看着云寞，眼睛里除了他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我也想你……”云寞在她耳边呢喃出声，眼底却一闪而逝的落寞，嘴里倒是调笑道，“那么，是我好还是他好呢？”
　　“奴家心里，云总管是最好的。”谈香香美眸半含秋泪，让人说不出的心疼。“为你，奴家做什么都愿意。”
　　云寞认真地告诉她，看她的神情多了几许动容。“我不要你为了我，去勾引无休。他，不配动你。”
　　－－她，可能真的是爱自己。
　　只是，他的心里还有位置给她吗？
　　“不要紧。”谈香香将悲伤的面容埋在他温暖的怀抱中，低声道，“无休传信成璧，杀你与伏下。我是来暗中监督成璧的，云总管千万小心。”
　　“成璧怎么会听令于无休？”云寞不解地问道。
　　谈香香轻哼了一声，“那老不死的亲口说的，成璧是他的关门弟子。若是成璧叛变，他就要杀了成璧的父母。”
　　居然还有这么一条漏网之鱼！
　　谈香香走出客栈，伏下和谢天儿就闯了进来。
　　云寞刚穿戴完毕，一头的雪白青丝还没有来得及打理。他也不在意这两人的无礼，坐在梳妆台前梳理着及腰白发。
　　“这也算第一次逃亡的话，我想云总管还希望多逃亡几次的吧。”伏下讽刺道。他看看天，都快吃午饭了，他居然在屋子里睡女人这么久！
　　“要不是怕枯轻雪半夜化成厉鬼找我，我就让你尝尝那女人的味道了。”云寞笑着说道，语气极为温雅。“我牺牲这么多也不容易，是不是？天。”
　　“嗯。”谢天儿果断地点头，觉得云寞说得很对。在他眼里，谈香香分明是占云寞便宜。
　　伏下忽视他提及枯轻雪时自己心中的刺痛，只问。“你一直和她有来往？”
　　“知己知己。”云寞绾了个发髻，用一只妃玉素簪固定。侧首偏头冲伏下笑道，“楼主，管家不是那么好当的。”
　　“你打算去见谁？”伏下见他比平时穿戴更为正式，不禁好奇。
　　云寞起身，“不是我，是我们。”拿起一张谈香香留下的请帖，递给伏下。“楼主，你是座上宾。我和天只是作陪。”
　　伏下一目十行后眉心蹙起，“这就是你说的那个敌人？据我所知，傲双城城主成璧是白道中人，而且与勾风引月楼副楼主是拜把子兄弟。他，怎么会是咱们的敌人呢？”
　　“楼主，忘了告诉你。”云寞微微一笑，“勾风引月楼副楼主张泰因为私扣珠宝并且残杀同门十三人，已经被判处凌迟。现在他的骨头架在还在勾风引月楼的大门口摆着，楼主回去的时候还可以看到。”
　　伏下有种跳进黄河洗不清的感觉，按着发疼的太阳穴。“咱们送上门去给成璧报仇？”
　　“成璧没有楼主想得那么伟大。”云寞毫不在意地说道，“而且，不是所有人都会为自己兄弟报仇的。”
　　“你以为别人都是你吗？能够对自己兄弟的死无动于衷！”伏下压抑许久的怒气终于爆发，指着云寞就是一通臭骂。“你还说得这么理直气壮，枯轻雪真是瞎了眼才会和你做兄弟。”
　　“楼主，请你保持冷静。”谢天儿不得不佩服云寞的耐心和风度，他还能够笑着劝骂自己的人。“我们现在讨论的不是报仇问题，而是成璧。”
　　伏下气得浑身战栗，说不出一句话。
　　云寞为他倒了杯水递给他，他侧过身也不予理会。云寞无可奈何，继续温雅地说道，“楼主，你想想。如果我为枯轻雪报仇，他还知道吗？我相信，他是不希望看到你死的。”
　　“云寞！”伏下被撩拨到痛处，猛地起身怒吼出他的名字。
　　－－任何死亡，在死者面前，都毫无意义。
　　其实，伏下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
　　他无法面对失去枯轻雪的事实，直到现在他还是希望，孤峰断崖上发生的一切都是梦。
　　梦醒来，那个静如初雪的男人，还会对他说。
　　－－唯将长夜终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你知道吗？看你皱眉的样子，我会心痛，会绝望……
　　傲双城城主的宫邸金碧辉煌，处处彰显着富贵。
　　伏下青衣磊落，云寞妃衣白发，谢天儿紫衫飞扬。让眼高于顶的成璧顿时觉得眼前一亮，浑是忘了自己和他们之间的仇恨。
　　成璧有张美人面孔，桃花眼生来就艳丽。他向来宝贝自己的一张脸，更是对于自己的样貌满意至极。如今见到这三人，越发觉得合他眼缘。
　　云寞对于成璧的了解不仅来自谈香香，更多的是来自勾风引月楼的档案。用四个字足以概括成璧，那便是“性情中人”。
　　所以，对于成璧这个亦敌亦友的人。云寞首先想到的不是威逼，而是利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