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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二章.斜光穿朱户(四) ...

  •   雪月楼敞开大门做生意,招揽四方来客,所以免不了需要司徒龄这般倾人城倾人国的绝色,风花阁则门槛极高,势力绵延皇城内外,黑白两道皆在其中驻有据点,偶尔难缠贵客驾到,司徒龄才会前来应对。

      所以,这风花阁虽名声在外,然真正造访者不多,在此修养生息,也是个绝佳胜地。

      “如此说来,即墨公子是白道呢,还是□□?是达官显贵呢,还是名流富商?”听陆即墨娓娓分析完不回李府,暂居风花阁的缘由,南宫飘逮住机会调侃他。

      陆即墨不卑不亢,双眼放光:“小祸害喜白,我便正气凛然行侠仗义,小祸害慕黑,我便杀人越货打家劫舍。”

      南宫飘白眼一翻:“我想回李府。”

      “你需要休息。”

      “李府也能休息。”

      陆即墨扶额:“风花阁富丽堂皇,环境极佳。”

      南宫飘夹了块桂花糖蒸栗粉糕,侧脸笑道:“李府如今也被收拾得清爽洁净了。”

      院中落花飘飘洒洒,几枚肉叶打着旋儿跌进屋内,此时虽已是夏末,但眼前绿意半分未减,陆即墨头枕双臂,悠悠然道:“多待几日吧,”顿了顿,听四下无声,笑意加深一层,“数年未见,小祸害可是令相公我甚为挂念。”

      南宫飘冷眼瞧他:“数年?”

      满打满算,他二人相识也不过一月有余,哪里来的数年之说?

      殊不知,陆即墨的答案早已备好,正在这里等着她呢:“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小祸害且算上一算,可是数年?”

      南宫飘唇红,颊红,额红,红似滚水里烫过几回的大虾。

      李正山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顿如雨后春笋般奋力拔节,他在心底直呼,这稚嫩小兔,碰着奸诈灰狼,怕是在劫难逃喽。

      天高,云淡。

      出门,寻酒。

      南宫飘一路唉声叹气。

      陆即墨只当不曾听见,直至气呼呼一声“哼”如平地起雷,他才闲适转身,玉笛“啪嗒”拍于掌心:“祸害我一个还嫌不够,想要为祸苍生?”

      南宫飘天真烂漫道:“我只是听人说皇宫好玩,想着去见识见识嘛。”

      上回南宫飘念叨见识见识,之后便伤了半截手臂,这回见识对象直接从京都名妓升级为皇家宫阙,李正山猛然抖了三抖。

      陆即墨玉笛一转:“你当皇家重地是黎民百姓可随意来去的后花园?”

      “胤琛帝天威隆耸,德布八方,应该也不会那么小气吧,咱们偷偷去嘛,好不好嘛。”南宫飘扯他衣袖,巧笑顿足。

      陆即墨面上一黑:“风花阁待久了?”

      南宫飘夺他玉笛,挡他去路,扮个蛮横模样:“我偏要去,你陪也不陪?”

      “不陪。”陆即墨给了个完全没得商量的语气。

      南宫飘微恼,撒开脚丫子,跑远了。

      “陆公子,飘妹当真不开心了......”李正山想追,又觉不妥,遂探探陆即墨意思。

      陆即墨难得面露难色:“是啊。”

      长安楼前,人头攒动,里三层,外三层,南宫飘向来活得喜庆,但凡热闹场合,皆不舍错过,此刻她正奋力扒开人群,挤进个小脑袋。

      众人围成的大圈之中,赫然立着个大汉,虎背熊腰。

      南宫飘诧然,好端端站在这闹市街口,面朝长安楼,诚心不让人做生意了?且不过是站了个人而已,这水泄不通的围观者又是何种心态?

      “谭青,我敬你是条汉子,休再执迷不悟。”

      名唤“谭青”之人仰天大笑,笑罢啐了声娘。

      南宫飘颇觉喜感,左右打听一番,众说纷纭,仍是理不出来龙去脉,遂挺直身板,欲守得个拨云见月,水落石出。她自然不会承认,她不过是八卦之心作祟。

      “你大闹长安楼,还想全身而退?”

      又是先前那人之声,南宫飘踮了脚尖,再移步左前方,这才看到,原来大汉谭青对面,站着个清秀少年,个头不高,十五六岁的模样,狠话放得倒是丝毫不含糊。

      “亲兄弟明算账,父子俩是分文不让,我谭青行得正做得直,既费尽心思偷了你家宝贝,便是不打算归还!”

      南宫飘一个没忍住, “噗嗤”笑出声来,许是过于肆意,清秀少年与彪悍谭青均投来目光。

      无心滋事生非,南宫飘瞄了眼清秀少年,送了个小小狗腿的笑,眼波又流转到彪悍谭青面上,四目交接的刹那,两人皆是愣了。

      “茶棚大哥?”南宫飘不可思议抖出四个字。

      谭青给了个玄之又玄的眉目暗示,旋即破口大骂:“哪里来得女娃娃,敢跟爷爷撒野?还不快滚!”

      南宫飘先是怒气冲天,电光火石间脑子里又盘旋起打小听说过的江湖轶事,个个是侠肝义胆,两肋插刀,估摸着谭青是怕连累了她,才故作疏离,可她南宫飘也不是个胆小怕事的主儿,眼珠骨碌碌一转,聚起水汪汪的怨念:“大哥不记得小妹了?”

      谭青满脸恨铁不成钢,又啐一声:“谁家闺女青天白日的说胡话,速速离去!”

      南宫飘清清嗓子,掸了掸裙上浮尘,打翻一条横在楼前的长凳,学了陆即墨平日里浊世佳公子的模样:“姑娘我还真就不走了。”

      谭青铁了脸,恨不得拎起南宫飘就扔去九霄云外。扔去全无血雨腥风的九霄云外。

      清秀少年耐性极好,适才收了连珠棍,一直静静旁观,见南宫飘神态天真,娇憨顽皮,倒是添了抹笑意。

      “你这厢偷了人家物什,竟还有理了似的?”南宫飘瞥一眼谭青手中的无鞘朴刀,厚背阔锋,刀脊上刻有深深的血槽。

      谭青赖皮劲儿一扫而空,脸色迅速泛红,良久,方憋了句:“我谭青敢作敢当,你且说去。”

      南宫飘俏皮一笑:“你确是不占理儿,不过我南宫飘呢,向来是帮亲不帮理。”甜音刚落,便是一把远灰,撒向半空。

      叮叮当当一串响,铃铛般的笑声弥漫道道街巷,南宫飘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将谭青拉拽到了无人之地。

      刚刚稳步,谭青却是恼火至极,晦气地叹了声,才道:“我谭青侠肝义胆光明磊落,今日却叫一个小姑娘用这等低劣手段救了来,小妹你让我今后如何在江湖上立足......”

      “谭大哥你当真不讲良心。”

      南宫飘拍拍谭青背后的朴刀,心思一转:“长安楼前为难你的毛头小子,大抵也不是成心拦你,我拖你走时,仿佛还见他松了口气,怕你跑不掉似的,你究竟偷,咳,你究竟拿了他什么?”

      谭青认命般摆手:“长安楼密室众多,机关重重,我也觉今日得手过于容易,罢了,我一介草莽,不懂攻于心计,走一步,算一步罢。”

      见谭青迂回作答,刻意避开了要点,南宫飘也不气恼,这人生在世,谁还没点难言之隐?谭青助她寻了个贵人,一路欢笑愉悦,她便援他躲过这一劫,送个得偿所愿。

      “谭大哥想来也是有要事在身,南宫也就不耽搁你行程了,有道是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来日方长,后会有期了。”

      “南宫妹子,谭青不知还有没有同你把酒言欢,不醉不归的福气,现下多嘴一句,古道热肠是好事,但下回帮人,还是要分个青红皂白,是非曲直。”

      南宫飘偏偏脑袋,眼波儿顾盼生辉:“南宫还有许多祸事待闯,还有很多烂摊子等着收拾,谭大哥欠我一次,千万记得来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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