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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第十二章.风弄一池皱(一) ...

  •   陆即墨说的当真不假,确确实实没去晚。
      南宫飘拾掇完毕,对着包袱款款满意地拍了拍手,扭头一看,陆即墨已靠到飘窗的窗台上,随手抛接着银铃铛,有一下没一下的,闲适悠然。
      “我不跟你置气,你就真当我一点刺激没受?”南宫飘脸上,不是一星半点的隐忍。
      日前,陆即墨同她提过,兴许无杉宫主有法子搭救小驴,毕竟小驴出自无杉,她记得当是时,她先是直言拒绝,后来一个“好”字尚且压在喉咙口,便因旁的事忘却了。谁成想,陆即墨不慌不忙,踏踏实实给她下起了套。
      做事相当过分的陆即墨却只温和地笑笑:“你又不是个纸糊的灯笼,风吹吹就坏了。”
      ……南宫飘想,她若是个纸糊的灯笼,天天被人提着还省得走路了呢。
      温一壶酒,南宫飘并没有兴趣跟陆即墨对酒当歌。这人太了解她的秉性,又极有耐性,猖狂到明目张胆放出长线,等她这条愚昧大鱼乖乖上钩,太可气。
      “你当真愿去无杉宫?”陆即墨执一壶酒,飒然临风兀自喝着。
      “陆公子这个‘愿’字,用得相当微妙啊。”南宫飘内心的鄙夷之情,溢于言表。
      陆即墨笑得坏兮兮。
      南宫飘当然知道,他这是押对宝后的一点小得意。打从一开始,陆即墨就布了个局,极尽循循善诱之能事,一步一步引导着她对无杉宫蓄足了好奇,再不焦不躁地静待她发现这其中千丝万缕的牵连。
      这个时候,他这个始作俑者,只消大大方方站出来,问上一声需要我带你前去么?若需要,在下义不容辞,若不需要,也绝不多作勉强。
      就是这么坦荡。
      可她南宫飘走到如今这一步,还能说得出半个不字吗?
      便是不为自己,也合该为小驴讨个公道。说公道,倒也有些偏颇了,但至少,很多事弄个清楚明白才过得了心里那一关。
      同千十娘道别之时,陈凛川也在。
      他的表情说不出的古怪,一代君王,将银铃交与南宫飘,明里暗里拆穿陆即墨,已是有失身份,结果这般亏欠自己过后,却貌似是给陆即墨行了个方便。
      真是颜面扫地,折煞英名。
      “陈繁不在?”南宫飘还想顺道也跟他道个别呢,犹记初初相见,他火气甚大的样子。
      “许是找筱筱去了。”千十娘似乎从来都是雍容端丽的模样,他们来,未见得多欢喜,他们走,也没说一句留。
      方筱筱的别院里,陈繁一改粗枝大叶的性子,老老实实握一卷医书。
      南宫飘想,陈繁竟也有了点读书人的样子。在她的印象里,手握一卷素简的通常是陆即墨或陈凛川。不过陈繁这副模样,也有几分可爱。
      她忍不住咧嘴笑了:“陈繁大哥。”
      “南宫妹子。”
      专注药石的方筱筱闻声略抬了抬头,很快又低下,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你们研讨医书呢?”南宫飘嘻嘻笑。
      陈繁挠挠头,特别不好意思地答道:“瞎鼓捣,瞎鼓捣。”
      方筱筱只扫了他一眼,是那种极淡极淡的眼神。陈繁忙不迭地改口,亡羊补牢道:“我瞎鼓捣……筱筱她是行家里手,个中高手,制药圣手。”
      一直冷冷清清垂眸忙活的方筱筱扑哧
      一声笑了。
      陈繁紧张地瞄了破功的她一眼,也跟着笑了。
      南宫飘瞅着这一来二去的挺悬乎,越咂摸越觉着必有情况,是以,她非常认真且非常惊讶地将陈繁拉至墙角,小小声问:“陈繁大哥,您,您老这不是耽误人家小方吗?”
      小方?对了,人筱筱确实姓方来着。
      可这耽误一说,作何解?
      南宫飘耐心地问出心中困惑:“您老不是那,那啥吗!”
      陈繁愣了愣,不明所以:“那啥?”哪啥……
      南宫飘别有深意咳嗽两声,“您老……不在敬事房当差?”
      一团无名火腾空而起,陈繁几乎是脱口而出:“你丫才是太监呢!”嗓门堪比惊雷。
      ……
      “我丫是个姑娘。”
      南宫飘自诩接受能力超群,分分钟推倒了自个滋长多年的误解。
      可陈繁那叫一个气呀,你丫还知道自己是个姑娘呢,开口闭口没羞没臊的。
      “二皇子如今荣登大位,你跟前跟后马首是瞻的,不被误会倒奇了怪了。”
      连面无表情纯粹为南宫飘作陪的陆即墨都挑了挑眼皮子,随意扫了正自说自话的方筱筱一眼。
      陈繁被噎了一记,却也不好辩驳什么,半晌才瞥了瞥沉浸在个人世界里的方筱筱,底气不足地咕哝:“御前带刀侍卫不成么……”
      “成。”南宫飘乐呵呵搭腔,似乎已然预见到一对即将喜结良缘的天成佳偶。
      “……”
      陈繁无语凝噎,瞅南宫飘的小眼神含蓄地爆发着怨怼。
      南宫飘尴尬,只好自个找台阶下:“今日才知陈繁大哥乃御前带刀侍卫一枚,失敬失敬。”末了,仍是难改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本性,补刀道,“大哥您日后便别再表现得跟个太……太什么似的了。”
      “你才表现得像太监。”陈繁阴恻恻地白她,连生吞了这丫头的心都有,“我不就是当年差点……差点……”
      南宫飘顿时乐翻天:“差点进了敬事房,然而午时三刻刀下留人啦?”
      “……”又不是杀头,还午时三刻,还刀下留人。午她个铲铲,刀她个铲铲。
      一直事不关己的陆即墨,突然低低地笑了。
      意识到自己关注的重点略有不妥,南宫飘心说笑什么笑,还不如一如既往漠不关心好了,但无论如何,她决意安慰一下悲催的陈繁。
      陈繁立即警觉地抬手,比了个阻止的手势。南宫小祖宗的好心安慰,必然不亚于再添一记暴击。他无数次吃过这方面的亏。
      “飘妹,可否不要这样看着为兄……为兄心内有些发毛……”
      自打上了马车,李正山便被南宫飘诡异的笑脸整得整个人都不大好。古人云,相见时难别亦难,怎生这番别离,如此鼓舞欢欣?……他表示想也不通。
      其实不然。
      鼓舞欢欣的,从头至尾,只南宫飘一人。
      至于她在乐呵个什么劲儿,天晓得……她自己亦是解释不能。或者,她是在为千里之外的小澈源感到开怀罢。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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