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潮汐在》筝浅

17、相间一

　　傍晚下班回到家。
　　莫然奇怪地看到胖胖在厨房帮忙，这都是十七卖乖时惯有的绝招，今天怎么换他了。
　　十七窝在沙发里看电视，好心地解惑，“他新接了个活，明天就得回他的狗窝去，今晚的菜全都是胖胖的最爱。”
　　好，可以送走一尊佛了。
　　莫然放下东西，也不进去扰乱他们，直接坐下来。
　　十七看见，眼睛从电视那边移到他身上，问，
　　“今天汐汐的爱心汤水，习惯不？”
　　莫然知道是他的歪招，心里乐意却不表现出来给他得瑟。
　　“你美国那边的事，你就这么放心，撒手给别人看家？”
　　十七耸耸肩，一脸的无所谓，“那不是还有一半是你的吗？这么多年，你都放心撒手给我看家，我撒撒手，有什么不放心。”
　　想用这招送走他，门都没有。
　　在没有看着他们俩双宿双飞之前，他绝对不会回美国，不过他不打算说出来。
　　“汐汐连你是那幢大楼的老大都不知，回来的路上一直说担心给你在公司添麻烦。你要是想，她经常给你送送汤水之类的，最好她到你们公司去时，你能给她营造个轻松自如的氛围。”
　　莫然嘴里没对他这话做出什么反应，心里却默默地记着。
　　“我觉得汐汐对你的家境一点都不上心，但你跟她提一下，也是好的。”十七认真地建议。
　　“什么好的坏的？”潮汐和胖胖从厨房里出来，问道。
　　莫然走过去帮放碗筷，十七应她，
　　“我们是说，最近老大老忙的，要是你能经常给他送汤过去，就好。”
　　“可是要是像今天，再发生什么事就不太好。”
　　“没关系的。”莫然说，“他们刚开始不认识你，才会这样的。”
　　“对，”十七大手一挥，把胖胖扫到一边，扶着她的肩膀，说，“公司就是我们老大的，他好了公司才能好嘛。”
　　说着，他给莫然使了个眼色。
　　这次，莫然接受了他的建议，跟她说起自己。
　　“我们家有个集团，叫莫氏集团，我管的那个公司是集团涉及的一个行业。”
　　“哦，我知道了。我下次去不会紧张了。”潮汐抓住话语的关键，打包票。
　　“公司虽然隶属集团，却拥有独立权，它主要……”
　　说话间，胖胖等不到莫然的筷子，直接用手拿了根酸笋塞到嘴里。
　　“脏，胖胖学长你都还没洗手呢。”潮汐看见，马上制止。
　　莫然的话随之一断，她不好意思一笑，说，“我知道，跟电影有关系的。”
　　上次她和小贝在影城碰见他，事后她跟他提起，他有说那天工作来的。
　　她说的不全面，但知道她不感兴趣。莫然点点头，继续分筷子。
　　十七看着这个话题又要夭折，用力一拍潮汐的肩膀，说；“简单地说，就是老大家特别有钱来着。”
　　潮汐了然地点点头，她一直知道学长挺有钱的，要不怎么可能一毕业就买到房。
　　她推开十七的手，说，“嗯，我知道的。吃饭吧。”
　　十七看她一点都不所动，拉着她，加大内容分量，再次分述，“换句话说，你要是想感受一下坐私人飞机的惬意，可以让他带你去试试。”
　　这时潮汐的脸色才稍微地有些变化。
　　见此有效，十七开始洋洋得意，“这事，你不用太惊讶。私人飞机嘛，我带你去试试也得，不过得到美国去。”他的老本都在那边。
　　潮汐挑了挑眉头，兴致索然地说：“没事干嘛要买飞机，你又不能让它做正常的交通工具，摆着还费地方呢。再说我搭过飞机，没什么感觉。”
　　敢情她的脸色之变，是在考虑这个事，完全的对牛弹琴！
　　十七终于明白她为什么对莫然的家境一无所知了。不是老大不想说，而是说不去。
　　再直接点说，那就是根本没必要说。她的世界非常简单，没有过多的欲望渴求，需要的东西都以适用和够用为标准，简单得不合时宜，也简单得透明快乐。
　　“来，来，大家吃饭吧。”
　　胖胖不知他们在唱哪一出，看着好像唱完了，赶紧招呼道。

　　胖胖走了后，莫然似乎更加忙了。相反的是十七，没有了胖胖这个伴，他显得更加空闲。所以基本每天中午，他们都会给莫然送些汤水过去。
　　有十七陪着，渐渐地混面熟后，潮汐也没有什么不自在。
　　莫然有时在，十七和他聊一会，她就逗他办公室鱼缸里的金鱼。
　　他不在，他们放下东西就走，反正莫然回来就会喝。
　　只是今天，他们没有想到会撞见别人。
　　明明只有两个人，陆子千几个秘书处的人却全都站起来，把他们拦在办公室门外。
　　为首的是一个和莫然年龄相差无几的男子。看他的打扮，来头应该不小。只是他的气质，有些嚣张跋扈，潮汐一向对这种人敬而远之。
　　相反的是他身边的女子，一条旗袍，她看着，觉得气质不凡，非常淡雅大方。
　　“总经理，你就不要为难我们了。总监交代过，他不在，不让别人进入他的办公室。”
　　陆子千在一旁忙不迭地打躬作揖。他们这边的工作室和总公司没有太多的交集，但怎么说莫灿都是总公司的总经理，他们忌讳也是应该。但问题是对方不为所动。
　　莫灿冷笑一声，继续想迈步。
　　陆子千他们迫不得已，向前一步，挡在他们面前。
　　看这情形，庄清嫣然一笑，看向莫灿，“来者是客，我们还是在外面等吧，他也快回来。”
　　既然有台阶可下，莫灿也不勉强。
　　因为过于专注莫灿这一行人，陆子千无暇顾及其他。等着问题暂时得到缓解，她立刻发现了十七和潮汐。看着他们俩，她立刻笑容满面。
　　最近他们忙得要命，只有潮汐他们来了，总监才会停歇一会。特别是现在这种尴尬的情形，有事情转移注意力真好。
　　莫灿他们也看了过来。
　　互相对望，莫灿最先开口，“左湛，原来你也回来当帮手。”
　　左湛？潮汐看了看十七，她以前就纳闷过十七怎么可能就是他的名字。后来问他不说，以为他的原名可能不怎么好听，不愿说，也就不问了。没想到，是这么好听的名字。
　　十七皮笑肉不笑地应，“本来想着要帮忙的，不过老大说用不着。”
　　闻言，莫灿脸一青，
　　“那你到这来干嘛？”
　　十七扬扬手中的保温瓶，嘴往潮汐这方向，努了努，说，“给人家当司机呗。”
　　他成功地把大家的注意力扔到潮汐这边，莫灿和庄清他们立刻审视起潮汐。
　　可是十七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让他们满足好奇心。他扶着潮汐的肩膀，稍稍倾斜，挡住大伙的视线，一脸的笑呵呵，“你们在外面慢慢等，我们先进去。”
　　潮汐看得出，他是故意这么嚣张的。
　　果然莫灿看见，立刻质问陆子千，“不是说他不在，别人不可以进入办公室吗？”
　　“总监特别交代，潮小姐来的话，无论他在与不在，都可以进入。”陆子千如实回答。
　　听完她的解释，莫灿倒也不再发飙，只是别有所思看了一眼庄清。
　　庄清面不改色，看不出一点端倪。

　　莫然和唐伈回到公司的时候，看见莫灿和庄清在一起，心有疑惑但也不惊讶。
　　庄家现在的当家人眼光短了些，他和莫灿之争，说到底是莫家的事。不管情况怎样，莫老头还掌握着绝对的权力，他和莫灿争的不外乎是能力。有莫老头看着，莫氏不会出什么乱子，庄家插一脚，对于两家的关系百害无一利。然而庄清这么聪明，怎么也看不清，偏偏掺和到他和莫灿中间来。
　　“总公司的总经理大门，我都出入自由，没想到在你这总监门前，倒吃个闭门羹。”莫灿讽刺道。
　　从小听惯他的冷嘲热讽，莫然深谙其道，毫无歉意地应一句，“各家有各规。”
　　说完就往办公室走去。
　　“总监，潮小姐和你的朋友也在里面。”陆子千及时说明。
　　闻言，莫然脚步一滞，不过也就是一滞，随后神色自若地走了进去。
　　唐伈却脸色一变，有些顾忌地看了看庄清。
　　四人一起走进办公室。
　　他们进来的时候，潮汐正跪坐在一旁听十七解说他从左湛变成十七的历史故事。
　　莫然一进来，看见，关切的语气中多了丝责备，“潮汐，地板冷，起来。”
　　潮汐听得起劲，扭过头笑道：“学长，十七学长说他……”
　　话到一半，看到那么多人在。她收起笑意，正正经经地站了起来。
　　莫然走到她跟前，毫不掩饰他们之间的亲昵，“我今天还没喂鱼，你赶紧去，顺道逗逗它们。它们一日不见你，就如隔三秋。”
　　金鱼缸在角落里，离这有些远。潮汐好奇地瞅着他们这群人，犹豫着是不是先听听他们是来干嘛的，再去喂鱼。
　　莫然揽过她，轻声保证，“我们聊的事肯定没有逗鱼好玩。”
　　有莫然的保证，她也就高兴地喂鱼去了。
　　十七懒洋洋地窝在沙发的一角，莫灿知道他了解他们兄弟俩的恩怨，直接开门见山，
　　“我看你这弄得有声有色的，犯不着跟我抢另外的羹。别到最后，连这点羹也没有了。”
　　他喜欢打哑谜，莫然就陪着他，“我们擂台搭了这么久，之前都小打小试的。将要真功夫来一场了，你说，双方又不打了，让观看的人作何感想。”
　　莫灿这次主动来找莫然，已经是放下自己的架子。听莫然这么说，他脸一冷，
　　“你说你一直在外面住，莫家的大门你一年也就进几次，你这莫家人的头号，会有多少人觉得掺有水分呢？”
　　这话过分了，庄清忍不住低声制止，“莫灿。”
　　“如果你连莫家人都不算，股东大会上，你凭什么赢我。后天的公司宴会，记得不要让自己太出风头，免得最后颜面扫地时，更轰动。哈，哈……”
　　他的笑声过于大了些，潮汐回头看了看。
　　不期然地和莫然对上，莫然朝她微微一笑，回头对着十七，说，“十七，你们该回去午休了。”
　　十七知道他的顾忌，受命执行去。
　　莫灿看见，盯上潮汐。
　　“这就是那个小丫头片子，瞅着也没什么看头，你倒和她住的有滋有味的。”
　　莫然对于他之前的话，一直神色如常，这话却让他满脸愠色。
　　十七使了个眼色给他，转头，贴近潮汐的耳根，声音低不可闻，
　　“反击他！”
　　潮汐平日就多跟文字打交道，怎么会听不出他的嘲讽。只是碍于他是学长的客人，才不理会。这会十七的鼓励，打消了她的顾虑。
　　她眨巴一下眼，长叹一声，惋惜地看着莫然，“学长，我真替你感到悲哀，要跟这样的人打交道，悲催！”
　　哦耶，十七暗赞一声，拖着她，笑眯眯地扬长而去。
　　给敌人一堵，然后走人，让他没发泄的机会，这是最有效的憋屈人招式。
　　莫然在身后释然地笑了笑。
　　悲催，是她码字时，最爱用的感叹词，用在这，很切合他的想法。
　　庄清在旁，看到他的笑意，力持的笑容黯然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