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三.未来之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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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默默看着我：“你果真如此恨我？处心积虑想杀了我？”
我冷笑道：“那是自然，我恨你，生死不容。”
他似乎被我说的话气到了，又或是彻底的绝望了，眸光微动，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我的心脏。他的枪法向来精准，这次也一样。只听见他扣动板机的声音，我的心脏便被贯穿。我看见他气急败坏的眼中一闪而逝的后悔，不觉笑了。
此刻我所想的是，他杀了我，真好。不然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亲手杀了他。我此刻竟然已经分不清究竟是他想杀我，还是我想杀了自己。
“现在我死了，”我没有力气在睁开眼睛看他，嘴角的笑却依旧讥诮，“你不用担心了……我杀不了你了，但是我要…你孤独、绝望……我要你…这样过一辈子！”
紧接着我便死了。永远也不会睁开眼的那种。
楔子
我笑着看着Leroy，他也笑着看着我。虽说都笑着，但事实上却也不是那么单纯的微笑。
“你说这会是我的未来？”我问他，非常明显，我一点也不相信这个。“被枪杀？我？哈，Leroy，你应该非常清楚就算全世界被枪杀了也不会轮到我。”
Leroy摊手：“你应该知道，我的出错率有多低，这就是你的未来了——还有，那个可不是枪杀。”
似乎是为了揶揄我，他停了许久，才继续说到。
“是情杀。”
我摇头：“一定是你弄错了。”
世上怎么会有人面对子弹而不躲呢？我对于陪伴我十多年的伙计的威慑力非常信任。这个世界上不管是多么伟大的力量，也不能改变人类天性中对疼痛的畏惧。
Jabir大概是对于我这种喜欢把一年的假期全部放在年底的人非常厌烦。因为年底的时候总是一些变态最喜欢动手的时候，这时的单子总是格外的多。
今年发生的事实在太多，一向强硬的Jabir居然无可奈何的找到休假的我。
我问为什么，他说是因为单子太多。
鬼信。
单子多的话他就不会只给我一个。一定会恨不得把全部都甩在我身上把我压垮。这样我就不会去骚扰他的宝贝Leroy。
我看着他给的那只有一张纸的资料。履历只有三行字，家境平凡，我真不知道为什么这种人需要我去，唯一显眼的只有样貌——竟然与早晨镜中那人一模一样！我当时虽是暗自吃惊，也不太放在心上。未来的事若是真的，我早已知道自然可以避了去，若是假的，那根本不用在意。我看向名字那一栏——
Samson。
像阳光一样？呵。
我都可以想好见面时该说什么。
你好，我是Black，你的反面。
照例在行动之前去了Leroy的酒吧，他依旧给了我一大堆的牌让我选。我随意指了一张，他正要翻起来却被我按住了。
我摇头，让他不要翻：“反正总是黑色。”
我这样说，然后转身离去。
Leroy终究没有翻开，而是把所有的牌混在一起，随意的扔在桌上，刚刚陷入沙发就被Jabir欺身而上。
桌上的牌散开，在灯光下有着塑料的折射光。唯独一张沉寂在黑暗之中。
粉色的卡片上缠绕着复杂的黑色线条，隐隐约约看到几个字母。
Doomed love.(孽缘)
我把□□放在了大衣的口袋里，敲了敲面前的门。
Samson打开门，看到我时明显有些惊讶。
“林岸？”
这个名字太久没有人叫，我一时半会没有反应过来他在叫谁。
“啊…”我有些恍惚“Samson先生。”我顿了顿，最后决定不理会这个莫名其妙的两个字，“我是Black。”
Samson愣了愣：“你就是林岸嘛。”
“你认错人了，我是Black，Samson先生。”
他不语，原本固执的眼神变得暗下去，淡淡的看着我：“Black？你是来自首的么？”
雪白的四面墙壁把二人围住，两把枪契合的完整，仿佛是失散多年的恋人，彼此迎合彼此。
我冷冷的盯着这个讨厌的Samson。他把枪扔在地上，发出不小的响声。
“啧，你是警察？”我不满的问道。
“不调查清楚就下手，真不像你啊，Black。”Samson讽刺的笑道。
嘁，资料又不是我自己收集。我冷睨。
“回答我的问题。”我看了看他墙上的钟，恶狠狠的说。
“不是的。”我看到他的眼睛里流过的失望，不免有些气恼。该死的他在失望什么？觉得是我杀了他很让他没面子么？真见鬼。
我收起手枪：“我忽然想留你一命。”
他笑的灿烂，道：“你一定不会后悔的。”
我翻窗离开。
站在某栋大厦的顶端，我看见了这座城市的标志建筑——一栋钟楼。
“八点三十七……”我喃喃，忽然明白了为何Samson最后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他家的挂钟显示着九点五十八，可见这钟必定刚刚才挂上，连时间也没调准。可见这个房间布置的多么匆忙。枪落地，无疑是某种信号。
我垂眸，看着手中的手榴弹，最终还是没有向那个房间扔去，随意让它落在了某个十字路口。火红染透天际，我终于笑了。
Jabir显得并不生气，反而很愉悦。反观Leroy郁闷的表情，我更加肯定这个单子不过是Jabir为了遣走我而乱下的。
我朝他微笑：“Leroy，我带你去吃麻辣烫，最好吃到大肠堵塞看这个种马往哪儿插！”
Leroy闷闷不乐的脸忽然明媚起来，欢呼。Jabir的脸色就不那么好了。
“不许去！”他沉声道。
“就去！”Leroy毕竟不是省油的灯，拉着我往外跑，我顿时心情大好，回头朝Jabir做了个鬼脸。
Leroy吃的满脸通红：“Black，你见到那个人啦？”
我皱眉：“好好吃你的麻辣烫！管那么多干嘛！”
“我不能看着你这样被一枪崩了呀！那Jabir损失多大！”这种没心没肺的话也亏他说的振振有声！
“你就想着Jabir。”我冷声道。
“你也死不得！”他一锤定音。
“咦？你们居然也会吃麻辣烫？现在的杀手都这么悠闲么。”
听到这个声音，我有些艰难的回头。果然！果然是他！
“Samson！”Leroy显得有些激动，“你离Black远点！”
“可是这里已经没有座位了。”Samson显得格外的无辜，他笑的纯良。
“坐吧。”鬼使神差的，我居然这么说到。Leroy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Black，不介绍一下？”Samson显得无比自然，仿佛我们是很好的朋友。可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不过是半个小时前的事！
明明知道他是应该在刚才被我杀掉的人，可是我却下不了手。
为什么？
为什么？
我迷惑的望着他。他笑而不语。
标志性的大钟敲响了十二点的钟声。
Samson说要送我们回去，我们拒绝了。
Leroy似乎颇有几分不乐意：“Black你真是的，有人借乘顺风车干嘛不坐！”
我笑道：“不是你要我离他远些么。”
“坐辆车而已嘛！”
我、Leroy、Jabir三人在房间里喝酒。Leroy这次是下了老本，把珍藏的几十年的就捞了出来。
我从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这两个人也会给我下迷药。我甚至感觉的到在迷药之后他们给我注射了三针麻醉剂和一针镇定剂。这两小子真不怕我成了植物人！
后来我做了一个兀长的梦。梦中我与Samson是相识多年的恋人。但是故事并不是那么美好。相反很残酷，残酷到我明明深知这只是个梦却仍是心疼不已，恨透了了Samson。仿佛是我亲身经历过得故事，只是再次回顾。明明知道疼彻心扉，却仍是要狠狠地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如同一场游戏。你追我赶，渐行渐远。最后背道而驰。
我竟是在梦中生生哭了出来。
我醒来时，发现周围似曾相识。
Leroy的镜子真的很厉害，我不免有些佩服那个家伙。原来他说的正确率真的可信。
因为，当初在镜子中看到的场景发生了。
不过是场梦，我却义无反顾的相信了。
那感情太过真实，仿佛只是在我的记忆里沉睡了一段时日罢。
我清楚知道为何我会那样回答他。我更清楚的知道当时那涛天的恨意从何而来。只觉得恨透了了眼前的人，想要拼尽所有，只要杀了他。
我觉得难过，我恨他，可是也很爱他。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我开始憎恨自己，憎恨懦弱的自己。
可是容不得我想太多，我就死了。
三年前，十九岁的林岸被Samson卖掉了。后来林岸被救回来了，不过那时候他已经被折磨的半死不活。
Samson这个名字便是在林岸回来那天起的。
忘记曾经痛苦的一切，做最明媚的阳光。
林岸本来也很清楚Samson是生活在这个城市中最黑暗的地方的人。
毕竟这里是——罪恶之城。没有人可以想象生活在这个城市里最黑暗的地方是个什么概念，除了真正切身体验的人。
Samson也没有想到那日最后一个被拍卖的物品是林岸。
那天林岸的眼被蒙住，嘴里塞着铁做的口器，身上到处是伤疤，鲜血淋淋，无疑是这个地方的风格。血腥、撕裂、残暴——这一定不是那个沐浴在阳光下的少年！
Samson便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少年痛苦的被当做物品被人们竞争、运走。
直到最后，他才知道他亲手拍卖了自己的爱人。
等林岸回来后，得了自闭症，并且选择性失忆。
正逢林岸的哥哥，林逸，也就是真正的“Black”因为一次任务死亡。
Jabir痛失良才，得知林岸的存在后决定进行一场记忆移植手术。将Black的记忆进行整理，插入到被林岸遗忘的时间段。
于是林岸作为Black重生了。
Jabir与Samson做了一笔交易。
Samson为Jabir打通所有关节，让最新的一批军火可以成功运输出去。Jabir为Black重新做手术，让他回忆起一切。
林岸死后，Samson吞弹自杀。
Leroy手执红酒。如血液一般的液体在酒杯里荡漾。
“Jabir，他真的死了么？”
“啊，是的，真的，死透了。”Jabir淡淡回答。
这便是这个城市残酷的一部分。或许你与他刚刚还坐在同一个房间欢声笑语，下一刻你便死了，徒留他仍在那个房间与其他人说话。
“Jabir，你想试试未来之镜么？”Leroy笑的很残忍。
“不，一点也不想。”Jabir说着，一边欺身而上。
你看，知道未来又如何。即便知道，你也无力去改变。因为此刻的你，永远无法了解未来的你的心境。好比我，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如此的憎恨Samson。
我恨他，因为我爱他。
他在我爱他的时候出卖了我，在我幸福的时候偏偏又让我想起了那段痛苦。
你看，这个人是不是非常讨厌。
可是我偏偏爱着这个讨厌的人，又恨着这个讨厌的人。
你看，这个人口口声声说他爱我，却又让我这么痛苦。
我爱他，刻骨铭心。正如他爱我。可是也正因为我爱他，此刻，今时今日，我才会这么恨他。
我为了爱他而活着，我又为了恨他而死去。
他为了爱我而活着，他又为了爱我而死去。
我想我或许是再无所求，只期望再也不用见到他。
轮回百世，不要再有一世遇见他。
我如此恨他，不愿再见他。我此生最后悔的事，就是遇见他。
我恨他，如他所说，处心积虑。
如我所说，生死不容。
===END===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三.未来之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