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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凤凰浴血涅槃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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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部燕襄~
高朋满座的茶馆内~
此时竟鸦雀无声~连伙计吆喝添茶倒水的声音都没有。
众人或站着,或坐着,有的已经走到了门口,但无一不是保持一致的动作——双目诧然,直直的看着高台上那满头银发的老先生。
高台上,老先生目含精光,扫一眼乌泱泱的台下,忽然将醒目重重一拍,打破了一室的安静。
“你们猜,凤栖那场大雪之后,凤栖梧到底是生还是死?”
台下有人抢着回答,“那都三箭穿心了,只要是个人都活不了了吧?凤栖梧武艺再强,她也逃不脱死亡的命运吧~”
老先生笑笑,摇一摇头,“当所有人都以为这一代奇女子就这般陨落时,没人想到凤栖国师忽然从天而降。”
白茫茫的一片大雪中,国师踏雪而来,万千雪花在他身后怒放,无数雪花在他身后嘶吼着,绽放着,就像为他而生,降落只为见他一面。
他一步步走来,身后却没有踏出一个脚印。
台下的听客屏住了呼吸。
凤栖国师啊!那个神一般的男子。
有人说他已经位有人说,他已位列仙班,如今留恋凡尘不过是为了偿还前世因果。
天下千万女子,没有人抵得住他凝眸一笑。
凤栖王曾命凤栖最好的画师替他作画,画已入至境,却描不出他万分之一的神采。
然后呢?
没有人问出声来。
三箭穿心,怕是神仙也救不活了吧。
老者微微一笑,继续道,国师抱着凤栖梧从众人中离开,银色蚕衣在雪风中飒飒飞舞。
他走到殿门口,却忽然回头,对着身后众人冷冷启唇,
“凤凰涅槃,浴血而生。”
而生~
所有人都被这二字所惊,倾雪公子凝聚毕生功力的三箭,还有活得可能吗?
“甄老,关心人家凤栖的国事,倒不如关心关心咱们燕襄明日的太子册封仪式呢。咱们太子也是
个响当当的人物不是?您要不给咱说道说道这太子的故事?”
话毕,台下所有人都笑了。
燕襄太子和凤栖梧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当然燕襄太子注定是泥,而且是扶不起的烂泥。
凤栖梧十四岁成名,用四年时间在凤栖甚至天下人心目中确立了不可动摇的神一般的地位,成为天下女子争相效仿的楷模。
“有女当如凤栖梧”这是每个父母对女儿最高的期望。
而燕襄太子只会怯怯弱弱跟在父王身后,接见个大臣都战战兢兢,恨不得给大臣跪下才好。尤其
是昨日朝会,居然有大臣公然指责太子殿下是女人,让太子当众脱衣以挡住天下悠悠之口。怯懦
的太子竟然生生昏死过去。
那样的人怎么可以和凤栖梧相提并论?就连将二人的名字放在一起,他们都觉得那是对凤栖梧的一种亵渎。
而此时,他们口中的懦弱太子,此时正卧倒在榻,人事不省,和那虚空的意识做着苦苦的挣扎。
凤栖梧和君凌玉,本是绝不相交的两条平行线,但谁也没有料到,这两条线有一天居然也会相交,然后发生意想不到惊人变化。
冷,好冷啊~就好像掉入了千年冰窟,没有丝毫功力,还赤身裸体一般。
“师兄,师兄~”
一片苍茫的雪地中,凤栖梧抱臂四顾,寻找着记忆深处的那抹眷恋。
在她的意识里,师兄便等于雪花,等于苍山之上最干净的雪花,然而在她印象里,那雪花一年四季总是温暖的,绝不会让她有丝毫的不舒服。
然而今日,铺天盖地彻骨的寒冷重重将人包围,竟似乎是那人将所有雪花,一日之间全部释放,
因此,才这般冰冷彻骨。
收紧手臂,意识都要冻僵下去,却听得耳畔一道声音响起,“凤栖梧,凤栖梧,是凤便该展翅翱翔,一方严寒如何困得住你。”这般死了,该有多窝囊。
满天的风雪似乎在一刹那间出现了光芒,她不顾一切向那光芒跑去,黑白分明的眼中是动人心魄的明亮。
然而,身体变暖了,脑中意识却似乎被生生抽离开去。
“不要”凤栖梧骇然大惊,伸出双手想要抓住什么,却是一片虚空。
一睁开眼,便看到一粉一紫两个俏丽丫头紧张的站在她面前,黑白分明的眼中是掩不住的关心。
“殿下,您醒了?”粉衣小丫头喜极而泣,精致的脸上竟然垂下泪来。
床上那人心中一暖,“我没事。”
然而话音刚落,眉头便皱了起来。
果然是:万世因缘从头过,前世因果一笔销~
她脑子里,明显的缺失了很多东西。可是缺失的到底是什么?她不知道!甚至连她自己是谁,叫什么名字都忘得一干二净。真的是庄生晓梦,不知自己是人还是蝶。
执起双手,微微一愣,那双手莹白如玉,洁白如暇,纤细的同时甚至还带着些微的透明。
不该是这样的~她左手摩挲着右手,眸中晦涩不明。
“掌镜过来。”
“是,殿下。”
紫衣丫头取来桌上铜镜,放到她面前。
铜镜中的那人带着病态的苍白,脸型纤瘦,眼帘一掀,竟有着不食人间烟火之感。
看到镜子中的人,凤栖梧狠狠一震,对于镜子中的人有了印象。
镜中的人她是见过的。
她记忆向来极好,竟然可以清晰的记得七年前镜子中的那人唯唯诺诺躲在父王身后的胆怯模样。
可是,她皱眉。她明确知道自己不是镜中人,可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她到底是谁。
似乎当年见到那个粉雕玉琢的人儿时,还有一个声音在她耳边说道,“她的命格竟然和你有着异
曲同工之妙,前途竟也是白茫茫一片,让人窥探不得。不知她将来是何造化。”
凤栖梧眼中有着暖意,似乎一想起那个声音,她就莫名的安心与温暖,但让她落败的是,她竟然连那声音的主人都想不起来了。
“该是很重要的人罢?”她喃喃道。
床上之人暗自沉思,紫衣丫头和粉裙女子对视一眼,具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凝重。
她们不知道该如何对刚清醒的公子说当前严峻的局面,看样子公子明显忘了先前发生的事。若是说了,公子又吓得晕过去怎么办?
将镜子放回桌台上,二人沉吟着该怎么开口。
偌大的宫殿内,三人各自沉浸在自己思绪中。一时之间竟无人说话。忽然,一道颤抖女声破空而来,将屋内的沉寂打碎了一地。
“不好了,丁尚书带着百官闯宫,已经穿过第一道门了。”
面前的两个丫头猛地绷直了身子,齐齐看向了床上的凤栖梧。
只见那粉裙女子忽然跪下,“公子,琴儿自幼和您一块儿长大,本不该对公子有丝毫怀疑,但事已至此,琴儿只求公子能和琴儿说实话,公子到底是男儿身还是女儿身。无论公子是何身份,琴儿发誓,琴儿都与公子同进退。”
凤栖梧斜倚在床榻上,听到她这般说,将视线放在她身上。
却是个忠心的。
紫衣看着身后刚刚跑进来的丫头,忽然沉声道,“你先下去,吩咐他们一定把最后一道门守住,另外,你亲自去请皇上过来,将这里的情况如实禀报。”
“是。”
那小丫头领命匆匆离去,殿门一合上,就见那紫衣丫头也跪了下来。
“紫衣这一命是公子所救,没有公子,紫衣怕早已身首异处,无论如何,紫衣也誓与公子共进退。”
凤栖梧看着跪着的两人,没有说话。早在七年前,她便知道这燕襄太子是不折不扣的女儿身,没想到这一瞒,便是这么多年。
而今日,这一把柄怕不是落到有心人手里,找个借口来发难罢了~
不过,哼~凤栖梧心中冷笑,大臣闯宫?是不是太大胆也太心急了一点。
看着面前焦灼的二人,凤栖梧缓缓开口,“放心,不会有事的。”
沉静的声音在殿内轻轻落下,给人以安慰之感。
跪着的两人那焦灼的情绪,竟然就这么奇迹般的被安抚了大半。
未等二人说话,只听“砰”的一声。
寝殿的门已被人从外面撞了开来。
来的好快,就这么迫不及待了么?凤栖梧冷眼看着,心中竟有着嗜血的期待,来找她的麻烦,就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君凌玉,还不下床伏法,要等侍卫亲自动手吗?”
人未至,声先到,震耳的声音轰鸣在殿内,黑压压的侍卫顷刻将大殿包围。
丁尚书身先士卒,气势汹汹站在最前面,身后是身着朝服的一群大臣。
凤栖梧冷眸不动声色从众人面上扫过,心中冷笑更甚。他们有了几成把握,竟如此兴师动众,还是他们自恃法不责众,所以才一起来看热闹?
不管凤栖梧如何想,但此时,她却是没有动,就像丝毫没有看到面前兴师动众的一群人,打定了主义要老僧入定一般~
走在最前面的,那个趾高气昂的人不是丁尚书又是谁。
丁尚书身先士卒,风风火火走在最前面,本来气势汹汹,看到床上的那人时忽然就愣住了。
见前方无人回应,众人齐齐抬眼看去,这一看,却都惊窒了。
床头那人只着贴身里衣,斜斜的倚在床头。满头黑发散漫的一泻而下,散漫的洒在床上,身上,被子上。猛地一看竟有种不羁之感。
柔弱而美丽~却又桀骜而不羁~
似是感受到众人的打量,她眼皮微抬,朝这边看来。
那黑白分明的眼睛中深不见底。
丁尚书一惊,觉得哪里不对劲,却怎么都说不上来。
若说当初的太子殿下是个唯唯诺诺永远需要人保护的蚕蛹,那么现在的太子就已经破茧成蝶,绽
放着自己惊人的美丽。尽管他自始至终,一个动作都不曾有~
掩饰掉心中不适,丁尚书冷冷一哼,“将床上欺君犯上祸乱朝纲的人给我抓起来。”
“是。”
侍卫领命而上。
然而,倚在床头的人没有动,看着众人的眼里有着深深的讥嘲。
紫衣琴儿站了起来,一左一右站在床前。
一袭紫衣的丫头转过身来,看着床上的人,“太子待紫衣恩同再造,紫衣无法偿还,今日请太子允许紫衣拼死一战。”
琴儿略显稚嫩的脸上满是坚定,“琴儿虽没有紫衣姐姐那般功夫,但也知道忠心护住,就算拼劲一死,也绝不让他们碰公子一根汗毛。”
凤栖梧眼中终于有了温度,看着那忠心护主的二人,竟然将身上的被子掀开,双脚着地,站在了红毯铺就的地面上。
刚刚非是她一无所动,但她的身体比她想象的更加孱弱,大病初醒,一时之间手脚竟不听自己指挥一般。
看着她站起,众人齐齐退了几步,似乎在下意识的避其锋芒。
但此时的她,比那纯良的白兔都要来的无力些,哪里来的锋芒?果然,一个人无论如何变,最本质的永远不会变。
“你们今日带兵闯宫,可曾请示过父王?”
凤栖梧看着众人,心中却将其中的利害前前后后计算的明明白白。
丁尚书举动这般匆忙,定是瞒了燕襄王,打算速战速决,将她拉下马,定了罪行,然后再去向燕襄王请罪,如此这般,燕襄王就算最后知道了,却也回天乏术。
“不知按照燕襄律法,丁尚书带兵擅闯东宫,罪该几等呢?”
丁尚书冷哼一声,“君凌玉,事到临头你还巧言令色,其他人忌你怕你,老夫可不怕。老夫今日便为国除了你这大害。”
没人注意到丁尚书合适抽了侍卫大刀,刀光闪闪,便向君凌玉砍来。
紫衣针锋相对,立即拔剑,熟料腰间一痛,狼狈的摔在地上。
那纤弱的人儿,眼看着就要被到劈成两半。
“公子。”琴儿失声大呼。
那一刀下去,必定身首异处。她大急,奈何身体竟像中了魔咒一般,丝毫不能动弹分毫。
近了,更近了~
众人避开眼睛,不愿亲眼见证这幅血腥。
蓦然,殿外声音传来,带着铺天盖地的怒意,“丁检修,你要除谁?朕的家事何时轮到你过问了?”
众人只觉眼睛一花,一个黑衣人影已经一掌向丁尚书拍去。
哐啷~
大刀落地
众人白了脸色。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参见二皇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那一袭便服怒气冲冲的,不是燕襄王又是谁?
身后,是同样一袭便服的燕襄二皇子——君天宸,至于这君天宸,“文可安邦定社稷,武可马上平天下”,史官给了他极高的评价。
丁尚书丁检修和君天宸生母是同一个父亲所出,按理说,君天宸还要尊称他一声舅舅。
君天宸淡漠的眸子没有丝毫温度,看着跪着的诸人,眼中一闪而过一丝鄙夷。然而,在看到前面的凤栖梧时,瞳孔骤然一缩,本已经掠过去的视线又重新看了过去。
二人视线交织,彼此都惊了一下,铺天盖地的熟悉感从对方眼中传来,但仅是一瞬,又生生错开。
纵然二人都是当世绝顶聪明之人,却又如何料到,一个改头换面失了记忆,另一个隐藏气息,伪装到了无敌。
真是熟人见面不相识,惊问客从何处来~
“万岁?”燕襄王冷哼,“你们何曾把朕放在眼里,朕今日不来,你们是不是就要了君儿的命?”
“臣等不敢。”众臣声音一致。
“朕看你们敢得很呢!”
燕襄王转身,看向自家孩子,心中满满的都是愧疚,当日皇后拼了性命都要产下的孩子,他却不能护得安好。
“君儿,”燕襄王声音中带着不易察觉的歉意,“父王来晚了,君儿吓到了吧?”
凤栖梧从他的脸上读到了关心,读到了心疼,读到了愧疚。忽然,她心中一股酸楚在疯狂的发酵。那铺天盖地的心痛几乎让她窒息。
她捂住了心口,那里很疼很疼,似乎失去了什么最重要的东西。
“父王~”她想唤,却无论如何都唤不出口,似乎那二字承载了千斤的重量,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我没事~”
凤栖梧挤出三个字来,再不敢再看面前的燕襄王。
燕襄王转身过来,“丁检修,你给朕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太子寝宫何以这么多人?你带兵过来,是要做什么?”
丁尚书抬起头来,背脊挺得笔直,一脸的正气凛然,“天下尽传我燕襄太子本是女儿身,牝鸡司晨,女主当道,国将不存,国必大乱啊。为了我燕襄社稷,老臣便是拼了这项上人头,也要保我燕襄百年基业。”
燕襄王看着台下一脸大无畏的丁尚书,如鲠在怀。若他不了解面前这个老臣,定会为他这大义凛然所折服,但是一想到他在平日欺上瞒下,作奸犯科,便再不想听他种种诡辩。
燕襄王转身看向君天宸,“宸儿,你怎么看?”
丁尚书低下脑袋,一抹阴狠自眼中划过,老狐狸!明知他隶属二皇子一脉,还要这样问,二皇子若站在他这边,那便是为兄不仁,若是站在太子那一边,那他们今晚上的功夫不是白费了么。
想到这,丁检修膝行而前,一脸痛色,拉住君天宸衣袍,“二殿下,为了我燕襄社稷,请殿下万勿徇私呀!”
没有人注意到,君天宸眼中嫌恶划过,不着痕迹已离了丁尚书一步距离。
无人觉得突兀,只是觉得二殿下仁义,不愿受娘舅这一大礼罢了。
众人看着君天宸,等着他的答复,他的决定可能直接影响着今晚结局。
“呵~”一声浅笑打破了屋内的沉寂,白衣黑发之人笑的云淡风轻,笑的风华绝代,让人不能直视。
“二哥何必为难,找个御医过来,不是真相大白了么?”
一语既出,满堂具惊。
若是如此简单,他们何必大张旗鼓,大费苦心?难道太子殿下这一晕,竟忘了前日的宫廷盛宴,
丁尚书公然质疑太子殿下是女人,要求太子验明正身之时,太子殿下竟生生吓晕过去了吗?
本来的猜疑,经由太子殿下这么一晕而被坐实,是以今日,文武百官才胆敢齐齐露面太子宫。
“传御医~”
命令一道道下去,不过须臾,御医便匆匆忙忙赶了过来。
御医正要见礼,燕襄王大手一挥,“免了,好好给太子验验,看看太子到底是龙是凤,正好百官都在,一起来见证朕这个做父亲的,是不是真的这么不尽责,竟不知道自己养在身边这么多年的儿子竟是女儿?”
燕襄王的话落,凤栖梧看向了燕襄王,一抹感激滑过。他的用意这般明显,她又如何听不出来?
燕襄王向众人传达的是,无论她是男是女,都是皇家的血脉,是男便是龙,是女则为凤,都是一样的尊贵,容不得他人说三道四。第二,太子殿下是在他身边长大的,亲疏尚不必说,若太子真的是女儿身,这不是在说皇上他老人家昏庸无能,是男是女都分不出来么?
御医应诺,手指搭向了那纤细的手腕,虽然那手腕依旧冰冷,但此时却像是一个火球,滚烫滚烫的灼烧着他。
众人眼睛紧张的盯着诊脉的太医,却见他轻轻点头,众人尚未理解这点头的意思,却见御医眼睛倏然睁大,一脸不可置信,然后一脸沉痛的摇头,如丧考妣。
待把脉完毕,御医束手站在一侧,竟不马上开口。
燕襄王压抑着怒火,“把个脉需要这么久么?还是,你发现了什么不敢说吗?”
凤栖梧抬眼看向御医,那一尘不染的眸子水波不兴。
“如实说来,敢有一句隐瞒,朕灭你九族。”
那御医直直的跪了下来。
“微臣冒犯,罪该万死。太子脉象虽然极弱,但确实是男子。”
一句话出口,屋子里瞬间静了下来。
众人大气都不敢喘,他们具是相信了丁尚书之辞,算准了那人是女子,才敢浩浩荡荡闯宫的,若
是太子殿下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那今日他们~
打个寒颤,他们怕是走不出这太子宫了。
只见那御医继续开口道,“太子殿下是名副其实的龙子,这没有错,但微臣在给太子殿下诊脉时发现,太子体内气血不畅,体温低的异于常人,脉象十分微弱,却又显得极为混乱,微臣学医多年,都鲜少见到如此古怪的脉象。”
众人偷眼看一眼燕襄王,见他面色果然不善。他是真的心疼这个儿子啊。
“丁尚书。”
床上那人忽然站了起来,无意识的缩了缩手臂。琴儿赶紧将挂在床边的雪白狐裘披在她身上,熟门熟路。
看着自家孩子四五月的天气,还要穿狐裘御寒,燕襄王心中一痛,看着地下跪着的黑压压一群人,更是生气。
“丁尚书好手段。”
那纤弱之人居高临下,冷冷的声音中不辨喜怒。
“丁尚书怪本宫身体孱弱,男生女相,无权担当太子。是么?”
众人头颅深深低着,不知道这太子意欲何为。
忽然一个可怕的想法在他们脑海中成型。
太子一直与世无争,一副好欺负的样子,难道一直是在扮猪吃老虎,只等这么一天,然后将他们
一网打尽吗?
“你只道本宫孱弱,你可知道本宫今日这孱弱的身子是谁造成的?”
凤栖梧紧一紧身上的狐裘,竟然到现在,她都觉得冷。若是刚刚丫鬟所言非虚,她这寒毒之症是
娘胎里带出来的,那她母子二人,该受了多少苦?
“老臣愚钝~”
“哼~愚钝?”君凌玉散发着森森寒气,看着跪着的那人,“丁尚书,你告诉本宫,身为臣子,
不思尽心辅佐皇上,挑战君家威严,带兵闯入太子寝宫,该罪加几等?”
“拿刀直指当朝太子,意图谋害,这,又该罪加几等?”
丁尚书趴在地上,一句话也不敢回答。
看着地下的丁检修,凤栖梧冷笑一声,“身为燕襄尚书,以身试法,至燕襄法律于罔闻。依我看,即便处以极刑都不为其过吧?”
“老,老臣知罪了~”丁尚书爬到燕襄王脚边,“老臣护国心切,冒犯太子,冒犯天家威严,请皇上下旨,赐臣死罪,让臣到地下为国尽忠。”
燕襄王没有避开,示意左右将他拉开,“你今日若真的酿成大错,即便朕灭了你丁家满门,都不足以解朕心中之恨。”
凤栖梧冷哼,看了一眼跟在父皇旁边的二皇子。
对于丁尚书的认罪,他却不置一词,一双黑眸悠悠的看着面前的君凌玉。
紫衣不着痕迹的一拦,隔离了二皇子那幽深探究的眼神。
现在倒是不说话了?丁尚书这颗弃子,怕是早就不想用了罢?
“丁尚书倒是一心为国,其忠心凛凛,让本宫深为叹服。”
“微臣惶恐。”
这下倒是真的惶恐了。丁尚书脑袋深深的趴在地上,不知道太子该如何处理这件事。
形式突转急下,饶是皇上也想不到该如何将这件事完美收官,便立了一旁看事情如何进展。
“父王”凤栖梧朝着燕襄王缓缓福身,“此事对君儿影响重大,君儿请求父王将这件事交个君儿处理。
燕襄王毫不犹豫便点头。
凤栖梧转身看向众人,“传本宫的旨意,丁尚书欺君罔上,带兵擅闯太子寝宫,其罪当诛。但是念在一心为国,今暂贬三级,留作查看,若有再犯,必定法不留情。”
“太子圣明。”贬谪三级,但仍让他在位,不离朝堂,无非是让他时时提醒众人,太子威严,天家尊严不容侵犯罢了。
“至于其他人,今日误信谗言,率兵闯宫,每人各领五十大板去吧。”
“太子圣明~”
一堆人如潮水一般退了下去,殿内很快就恢复清净。
只有二皇子离开前那洞察一切的眼神让人如鲠在喉。
关上殿门,凤栖梧一挥衣袍走进内室,而今,她已经醒了,恩恩怨怨,是时候算一算了。
至于她记不起来的,那又何妨,等她何时想起来了,一件一件慢慢的算。
紫衣和琴儿退下,殿内终是只留了凤栖梧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