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见——绛红劫》水笔仔

8、清秋. 玩笑

　　离殿不远处的回廊，绛双随便找了个借口出来，殿中流光四溢，歌舞升平。想必无论谁看多了总有些倦。
　　轩颛墨坐在最高处，眼见着绛双离席，微笑的脸色笑意更重了，一整晚都见她毫不享受这宴席，想来她终于是熬不住了呀。

　　沂妃安坐着，颇有帝妃的风范，几次望向轩颛墨 ，都与他的目光相遇，就只当他是看着自己了。这样一想，沂妃更是笑颜如花，思量着上次的风波应该过去了吧，今后该是有好日子了。

　　绛双只是在回廊处等着，刚见着膳药厅的翠儿端着碗菜时，她有意使了个神色，想必是有什么事吧。翠儿又是望向北方的，那就应该是正殿后的此处了。

　　远远看着一名护卫装扮的人走来，绛双赶忙转过头去，一阵慌张，心想要是被认出来了不好。
　　“双儿”，只听得一声低呼却如此熟悉，这份熟悉感牵扯着她的神经。
　　“祁彻，你这样过来…安全吗？”绛双转过头，看见他脱去了护卫的头盔，略见消瘦的恋庞，却分明看见那双眼依然闪烁着坚定的眼神。

　　韩祁彻给了绛双一个大大的笑容，“双儿你都好吧？”
　　见着他如初的笑容，她稍感宽慰，“恩，都好”，可是，实在有很多事，无从说起，亦不愿说起。
　　“双儿，听我说，时间紧，小心沂妃，她母亲原是我家的家仆，前些年我父亲给了沂妃贵族的身份她才近得宫来的，我近来才知晓的。”
　　“恩，那又怎样，她…也挺好的”
　　“你父亲的案子，同你姐姐怕是与她也脱不了关系，你又住在锦宫的，自己小心。你父亲那边放心，我识得在西疆统领，应该没多大问题。”

　　绛双一怔，无话可说，只是木讷得记下了他的话，她要自己好好想想，要好好想想清楚。

　　祁彻看着绛双 ，怕是吓着她了，“双儿，放心，无论什么事都有我在的。”祁彻扶着她的双肩，仿佛要把印进脑海般看着她。发现她越发的美丽，这种慑人心魄的清丽让他想紧紧拥着抱着，但她的眼神中是那么无助，他想陪在她身边，这么永远守护着她。

　　“两个月，双儿，两个月我找到合适的人替了你，我带你走。只要你放得开你姐姐，我带你走。”祁彻望向她的眼睛，她清澈的眸子蒙上一曾水雾。绛双只是不说话。
　　祁彻叹了口气，继续说着“原本以为帝宫比西疆总是要好，但…我发现太危险了，跟我走好不好。”

　　“可以吗？”绛双终于勇敢得抬头看着他的眼睛，“可以吗？你的父亲呢，你的家庭呢？”
　　他不说话了，最后只得轻轻一句，“总有办法的，双儿…”他捧着她的脸庞，很想在她额头烙下一个牵眷的吻，但没有，他心想着以后，放在她双肩的手加紧的力气，然后回头迈开步子。
　　也许多一分的留恋也会让他变得脆弱。

　　而在他离开那一刻，她望着他的背影，为什么要让这个她爱的男人那么辛苦，那么累，为什么要让他去承担本不该承担的一切。去背叛他的人生，背叛他的家庭。
　　还有沂妃的阴谋。
　　姐姐和父亲的所受的折磨。
　　还有轩颛墨的那个吻，那句要永远陪他。聪颖如她，又怎会无所感觉，只是不要自己相信这种感觉。

　　她依旧未离开回廊。热闹如今日，正殿外几乎没有人影。
　　深秋，他踏上回廊外的小径，满是像花又不是花的那一种落蕊。
　　脚踏上去，声音也没有，气味也没有，只能感觉出一点点极微细极柔软的触觉。正如眼前的人儿，一身柔润的白色，在秋夜中对他竟有一丝暖意。

　　“双儿，在这儿做什么？”
　　绛双竟未发现有人走来，顿时心中一惊。抬头一看，心中的讶异更浓了。
　　“王….墨哥哥。”
　　“以后就叫我墨哥哥好不好？”颛墨故做严肃地神情，跟她严肃得讨论起这个问题。
　　绛双不由望向韩祁彻离开的方向，应该祁彻是走远了，墨哥哥是没发现吧。她也不明白在担心什么，她还想墨哥哥帮助他们。可是…不好，本能告诉她不要这么做。
　　绛双微笑着望向轩颛墨，“好啊，墨哥哥！”

　　轩颛墨紧紧得把目光锁在她身上。她越来越美丽，竟然美丽得如此无邪而美好。那一刻他感觉那明亮的眼眸仿佛灼热了他的感情和灵魂。
　　“或者...叫我...颛墨。”

　　绛双却感觉到了害怕，他眼中是有一种彻底的欣赏和探究，还有一种她无可名状的炽热，是欲望吗？她不知道。更是无所应对，只是唤着，“墨哥哥。”
　　轩颛墨知道，爱上这个女子是幸福的，因为他一直爱这种仿似春昼的明媚。

　　“好了，快回去吧，宴席也快结束了。”

　　说着，他拉着她的衣袖走回殿里。绛双觉得轩颛墨的这个没来由的动作，有着孩童般的天真清朗。

　　临近结束，轩颛墨命总管传了话，连他也俨然一付胜利者的姿态，“葑疆的使节，吾王有旨，为答谢葑疆的进贡之物，吾国亦想略表地主之仪，请问有什么所好之物吗？吾王愿赐。”

　　殷索司依旧微笑的双眼顿时微眯，心想这轩颛墨搞什么花样。不过不要白不要，要什么好呢？

　　大殿上的人都望想向殷索司和轩颛墨，好奇着王出其不意的决定，看着这这葑疆的王子讨个什么赏。

　　绛双亦不例外，抬头望着轩颛墨。他好象永远是这样胜利者的姿态，就算别人要什么他都可以一不在乎，因为他就是拥有了一切，无论别人怎样都夺不走。
　　轩颛墨对于她的张望抱以更为柔和的微笑。
　　殷索司看着绛双 ，又看着王，似乎隐约明白了什么，玩味得笑着。
　　看来她的吸引力不小。
　　殷索司手指一伸，指向那个白衣的女子，坚决得大声说，“我要她”。
　　众人侧目，目光停留在绛双身上。一时间议论纷纷，却刹时安静无声，等着王的应允。

　　完了。绛双对自己说。她一心要安安分分，这一次是要大家都认识她了。她决不喜欢众人探究的目光。

　　轩颛墨的目光变得锐利，严厉的神情在告诉每一个人，这个女人怕是不可以。
　　他顿时在后悔，为什么要把她放在这样的位置。他的私心在作祟么？他后悔让她这样美好的女子站在众人都可以张望的地方。
　　他突然好想深深地藏好她。
　　只有他一个人去拥有她。

　　殷索司瞥见轩颛墨眼中慑人的光辉，他依然那么明媚地笑着。

　　他径直走到她跟前，“丫头，跟我走吧。”沉稳低声，意外地给她神秘却安定的力量。

　　为什么是这样一个初见的男子。她自己也惊讶。

　　绛双抬头望向他的眼底，那是一个眼光灿烂的世界，可以在他眼中看见自己的影子。那个世界清澈而美好，轻掩了一层眩目的光辉。

　　而殷索司却看见她眼中的慌张和害怕，因为什么呢。只是一刹那，她抬头正视了他的眼睛。

　　迎上她的目光，他这才发现原来她的坚强，或许远胜于其他女子。

　　总管大人瞧见了轩王阴沉的脸色，暗觉不妙，低头侧向王耳边，“王，许，还是不不许？”
　　轩颛墨冷冷地说，“赐奴三十六”
　　总管随即宣布，“王应允，赏赐侍奴佳色三十六名…”
　　其实轩颛墨心里明白，他这样悔了约，虽不至失名，但总会在一时间沦为谈资。

　　可他亦无路可退，她是他绝对不能放开的。
　　刹时脑子有一阵昏沉，饮尽了杯中酒。

　　“丫头，他怎么说话不算数。”说话间殷索司斜眼一瞥轩颛墨，稍稍收拢了笑容，轻声对着绛双说。
　　她被这种可爱的语气搞地很好笑，微笑着看着他，也不知要说什么。
　　她的墨哥哥在想些什么呢。

　　“我还要带三十六个女人回去，不知道要浪费我多少粮食…”殷索司最初看见双儿眼中的一丝害怕，她怕离开这故土吧，所以殷索司就这样斗她开心着，“你放心吧，这三十六人里肯定没你的份了…”

　　绛双是笑意更加灿烂，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战败国来进贡，却一直笑脸盈盈的样子。自己的要求被拒绝了也这么开心，只是这么说笑着。

　　“我们还会再见的，”殷索司准备走赏殿前谢恩，迈步前匆匆有一句，“要记得我，下次…要跟我走哦！”
　　容不得她说什么，殷索司已快步上前去了。

　　初见的男子，意外的闹剧，她也只当是这位王子太过无心的玩笑。
　　这样温暖灿烂的人，这样明媚无暇的世界，似乎离她越来越遥远。

　　而这个绛双所认为的玩笑，却在两个男人的心头，存在得那么真实，在苍苍莽莽的世界，坚定如玄武岩的存在，他们要更加肯定了自己作为男人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