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静好》青木流水

12、心结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过着，秦牧基本上每天都是平平安安出门，高高兴兴回家，日子总是往好的方向过的。自从那次乡亲们闹过一次后，对她不如之前那么热情了，但是相互打招呼还是必要的，被人家背后说说闲话也是难免的，偶尔还能看见有人对她打过招呼后就跟旁边夫郎八卦嘀咕的，秦牧只当没看见，又没有切身妨害，有什么要紧，倒是哥哥，貌似受到了一些困扰，最近老是愁眉不展的，秦牧劝过他几句，但是貌似他也没听进去。秦牧无法，只能等他自行想通了。
　　原以为也不是了不得的大事，所以才放任不管，但是在秦牧以为的几天风平浪静之后，发生了一件不小的事情，让秦牧觉得，这事情不能不管了。
　　那天秦牧提早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屁颠屁颠地向老板请示早退，在刘掌柜温柔地“滚”字中踏着夕阳笑嘻嘻地回家了，还带了两个糖葫芦，准备一大一小一人一个。一直到村口，秦牧都是心情很好的，直到看见一群人围着，里面还传出宝宝地哭声～
　　秦牧飞快地跑过去，越近越能听见人群里的叫嚣：
　　“都是你们两个扫把星，秦秀才才要去什么酒楼上班的，以前不都挺好的嘛，你们大伙说是不是，你们才回来多久啊，秦秀才就要辞职”一个尖锐刺耳的声音。
　　“是啊是啊，以前也没听说秦秀才要辞职的事情，他们来了才说的”
　　“哪有嫁出去的儿子被休了还回娘家的，真是不要脸”
　　“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被休的，居然能让夫家给休了，真是丢人，幸亏他们不是我们方家庄村的”
　　“要是我被夫家休了，肯定就投河自尽或者一根绳子吊死自己了，再不济我也剃了发出家算了，哪还能回娘家给娘家丢脸呢”
　　“就是就是，被休的就应该沉塘死了算了，孩子也别留着了，一个公仔子，一起淹死算了，留着也是累赘”
　　“不准你们这么说宝宝和秦叔叔”还能听到方小胖气急败坏、急吼吼的嚷嚷。
　　乡村里的流言蜚语就是这样尖锐刻薄，字字句句戳人心房，无知的残忍比文明的中伤更加狠毒。其谴责是群起而攻之，以一句流言为基础广泛宣传，没有依据的事情就敢信誓旦旦的攻讦，而且不容反驳，解释即是掩饰，掩饰即是事实。
　　爹娘刚死不久的时候，秦湘也曾见识过类似的这种阵仗，他明白解释什么的都是没有用的，尤其是在势单力薄的情况下，当时他直接找到族长，说担心自己出嫁后妹妹没有安身立命的本事，问村长是否需要将妹妹聘请为夫子。
　　第二天流言就没有了，而且村里的人见着他还多少有些讨好，并且让他放心，他出嫁后他们一定帮他照顾妹妹。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竖起利益得失的旗帜，便没有人再会为难他们，这是他为妹妹做的最后一件事，而今又面临这般情景，他再无力挽狂澜之能，只能脸色苍白地紧紧地抱着孩子，他还有孩子，不能在孩子面前示弱地笔直站着。
　　秦牧冲上去，人群中刷一下就静了。
　　“哥哥”秦牧冲上前揽着秦湘和孩子，紧紧地揽着他的肩膀。
　　“姑～姑～哇啊～”宝宝打着咯往她的怀里扑。
　　她心疼地抱着宝宝，轻轻拍着他安慰他，同时心疼地看了秦湘一眼，秦湘确实撇过脸不看她，只之前硬憋着的泪再也忍不住的滑落脸颊。
　　“我自己的家人，我理应养着，就是嫁出去，他也是我秦家的人，也是我哥哥，宝宝也是我侄子！我哥哥无端被休回来也是那姓朱的有眼不识金香玉，是她没福气，以后有她后悔的时候！还有，我们家是外姓人家，你们凭什么管我们家的闲事！我秦牧是个女子，我做什么决定还要听你们这群夫郎的指示吗？！我说不教就不教，考虑什么，不用考虑了，我以后再也不会在这儿教书了！你们不稀罕我们家，我们也不稀罕你们，不乐意上门的就甭过来，我们茅庐草舍，入不了你们这些大佛的眼。走，我们回家。”
　　秦牧转身，只看到哥哥身子一软倒在地上。
　　“秦叔叔！”
　　秦牧放下宝宝，赶紧疾奔到秦湘身边，一把抄起他抱回家去。方小胖牵着宝宝紧跟其后。
　　“小胖，你帮我照顾宝宝和你秦叔叔，我去请个大夫过来好吗？”小胖抿着嘴，狠狠点了点头。
　　“姑姑～呜呜呜呜～爹爹～”宝宝很没安全感地抱着秦牧的腿。
　　“别怕，姑姑去请大夫，大夫来看了爹爹就会好了，宝宝乖乖在家里呆着好吗？”秦牧亲了他一口，抹抹他的眼泪，“不哭了，爹爹累了，要好好休息一下，我们不吵他好吗？姑姑一会儿就回来。”

　　镇上离这里太远了，一来一回天都黑了，而且她不放心两个孩子在家里，于是直奔村西头的聋大夫，聋大夫一把年纪了跑不快，她直接把人往背上一背飞跑着回来了。
　　“只是之前忧思过滤，心理负担太重，他又死扛着，长此以往倒是不利于身体，而今倒是没有负担了，一卸下担子，人便累倒了，没事的。是药三分毒，药我也不开了，好好歇息两天便成了。”
　　秦牧将聋大夫送到门口，聋大夫摆摆手：“回去照顾他吧，我虽然一把老骨头了，村里来来往往地还不成问题，别拉着我狂奔就成了。你们兄妹相依为命不少年，你哥哥走到今天这样，多多少少也是因为你啊，你能这样有情有义地维护他，也不枉他从你光屁股就开始照顾你，事事为你考虑。你们老秦家的人，都不错，回去吧～”
　　秦牧还是恭恭敬敬地目送聋大夫走远了才抱着宝宝回去。宝宝已经不哭了，只是还一抽一咽的。
　　“秦夫子，我去给你们烧点热水去吧，您在这儿陪着秦叔叔和宝宝。”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方小胖从小没有爹爹，娘又不能时时兼顾她，她烧饭可是比秦牧都烧得好，至少生火生的比她好多了，不会搞得像是起火灾了似的。
　　“麻烦小胖了”秦牧也没跟她推辞，她也没心情。她一直觉得哥哥心里有事，今天看来，她就是他心事的源头吧。他肯定早想过被休回家会遭人闲话，也肯定做好了被流言蜚语纠缠的准备，所以不愿意出门。更重要的是秦牧一直没和他表态过，即使她想用行动证明，证明他是她哥哥，她不会介意他们，但他还是没有放下心防。就像两个暧昧关系的男的和女的朋友，成为男女朋友一个重要的前提就是表白，如果谁都拉不下面子的话，永远这么不明不白的，总有一天这层关系会淡掉，两人很有可能各奔前程。
　　如果她早一点跟他说明她的想法，他就不会钻牛角尖，就不会忧思过滤，不会有今天的晕倒了。她至今才在这种场合下说出心里话，如果今天没有这个事情呢～她不禁抚着他的脸，看着他安逸的睡颜，心里很是歉疚。为什么要这么坚强，为什么要这么隐忍。
　　晚上姑侄两个吃完了中午的剩饭，她给宝宝洗脚的时候拿出一个糖葫芦，作为饭后甜点。一边给他洗小脚一边给他讲故事，看他像个小大人似的端端正正坐在，很是喜欢。今天吓着他了，希望他不要记得那些个伤人的话。
　　但是事与愿违，小孩子好哄，记忆力也不差。
　　“姑姑，什么是野孩子，美美说我是野孩子，他不要跟野孩子玩。宝宝很听话的，他们为什么不带我玩？”
　　秦牧很伤心，小孩子无心的伤害很直接，也很锐利，像一把尖刀直插人心。这个年纪的孩子还分不清好坏，只知道跟大人有样学样，不能说童言无忌，这是父母的言传身教不好。
　　“宝宝，野孩子不是一个好词，以后我们不能说这个词知道吗？只有那些个调皮捣蛋的坏小孩才会说这个词。以后他们说这个词你也不要理他，咱们不跟坏孩子玩。他们不带你玩，姑姑带你玩，姑姑一回来就陪你，好不好？”看今晚的阵仗，看来不是一家对哥哥他们有偏见，这种人家，教出来的孩子又能好到哪里去，还是少沾染为妙。
　　“恩，好，宝宝不跟美美玩。宝宝跟姑姑玩，还可以跟小胖姐姐玩，对了，还有萱萱哥哥。”萱萱就是刘掌柜的儿子，那次农神节跟宝宝玩的很开心，难得宝宝还记得他。
　　“恩，好孩子，姑姑抱你睡觉去。”想着哥哥今天晕过去了，晚上不一定能醒过来，一定也不能照顾宝宝，所以她跟宝宝商量了，让宝宝跟她睡一个晚上，并提醒他不能打扰爹爹休息，今晚让爹爹一个人睡，还抛出了两个故事的诱惑，才好说歹说地让他同意了。秦牧笑嘻嘻地抱着小家伙回房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