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吾聘汝》那年春天的黄鼠狼

3、第 3 章

　　回到自己的府上，褚灵均已快累成狗，什么都不想，一心只盼着早些扑到床榻上昏死过去。
　　管它什么官职升迁，去他劳什子百官晚宴。

　　贴心的李管家早已让婢女烧好了水，褚灵均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披了内袍扑上了久别多年的软榻，不出一刻便睡得不省人事。
　　也不知过了多久，朦胧中似乎感觉到有温热的气息靠近，气息的主人无奈地叹了口气，低哑着嗓子轻声问他：“是不是，根本不愿回来这里。”
　　褚灵均哼唧一声翻了个身继续装死。

　　这一觉睡得极其舒畅，大抵是好些年没睡过这么舒服的床榻了，一直到翌日日上三竿才清醒。
　　褚灵均唤来旧时的婢女小伶倒水洗了脸。突地想起什么，便问小伶昨晚可有人来过。小伶答说并未见人来。
　　褚灵均惦记着还有件大事没办，没多想，匆匆拣了两块桌上新端上来的点心扔进嘴里，换了身下人的衣裳乔装了一番，抄起前夜李管家给备的画的乱七八糟的京都地图。因怕褚衍的那些影卫察觉，连马都没敢骑，贼眉鼠眼地从后门溜了出去，直奔丞相府。

　　辗转过几个转角，行了好一段路程，褚灵均正犹豫着要不要抓个路人来问一下路，却在过下一个转角时眼前一亮。褚灵均心里窃喜着自己绝妙的识图能力，七拐八拐温府居然真让他给找到了。

　　男人微笑，上前与温府前站着的两个守卫道：“我是温大人的旧交，有急事要拜访，麻烦小哥进去通报一声。”
　　那守卫大抵是见他穿着实在不像是和自家主子一个消费水平的，进去了不消一刻又出来了，扔了几文钱和两个白面馒头给褚灵均。

　　褚灵均：“……”
　　你妹哦，本王看起来那么没有气势吗？啊？本王看起来就那么像丐帮那群只会讨饭滋事的小喽啰吗？啊？本王这个气场怎样也是丐帮帮主级别的好么！？啊？！(╯‵□′)╯︵┻━┻
　　心里千百万羊驼互相撕扯着，这边从门内竟走出个着骚包白衣的年轻人。
　　正是宋予。
　　“……”褚灵均头痛，怎的去哪里都能遇着他。

　　宋予瞧见了男人一身丐帮范的穿着，心下隐约明白了，上前小声调笑道 “哟，师傅，您到这里，是来接我的吗？”桃花眼闪烁着笑意，亮晶晶的看着男人。
　　“……”碍于可能会有影卫在附近，褚灵均没有多说话，朝宋予一个劲儿地使眼色，想让他帮忙带自己进去。
　　宋予看着褚灵均对着自己挤眉弄眼，轻轻笑了笑。转过头对一边的守卫道：“这位是本官府上的小厮，大人我有东西要送与你家丞相，方才瞅见这么长时间不来，便出来寻他。”说完，便牵着褚灵均的手腕要拉他进门。
　　一旁守卫对看了一眼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又想不出个蹊跷，便放二人进府。

　　“师傅来这里做什么？”进了府门，宋予放开了褚灵均，走在前面引路。
　　“啊，这个……为师找温丞相叙旧呢~”叙旧二字咬牙切齿的温柔。
　　“哦，叙旧。学生竟是不知，王爷是何时与温丞相有旧交的？王爷离京之时，温丞相还不是这朝中官员吧。”有些嘲讽。
　　宋予明显不知道叙旧二字的妙义。
　　它也有算账的意思我会说？褚灵均：“我们是神交，神交呢！”
　　宋予轻嗤了一下，道：“喏，沿着这条长廊一直走，到尽头再左转，第一间屋子就是温丞相的书房，他刚刚就在那儿。你们叙旧吧，我就不搀和了。”
　　“好~”
　　“师傅你早些回府，别忘了今儿晚上宫里还有晚宴为你接风。”
　　“哦哦，知道了知道了~”褚灵均巴不得年轻人早点滚蛋，他好和温奕臣讨论一下辞官的事儿。

　　宋予斜眼瞥褚灵均。
　　真是怎么看都看不出他是会早些回去的样子。
　　无奈：“……你出来的时候，记得到丞相府东面的那个茶楼找我，我送你回去。”
　　褚灵均犹豫点头。
　　也好，褚灵均想，那暂且不去京西的小吃街吃东西了，留着肚子到晚宴再吃。

　　宋予出了门，那两个守卫看看他，然后又瞅了瞅他身后。
　　二人疑惑。
　　那丐帮小厮哪里去了？

　　等宋予消失在廊角，褚灵均转过头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宋予所指的那个书房前。
　　哎，要怎么和他说呢？
　　褚灵均在门前举着手做敲门状，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场。他从前和温奕臣并无交往，就这样进去是不是太冒失了？说也奇怪，温奕臣怎么会从来没见过他就随便举荐他做大史的！
　　就这样敲门进去显得唐突，不敲门在人家门前转悠又显得憋屈。
　　褚灵均觉得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门外的壮士，既然来了，不如就进来喝杯茶如何？”门内有人说了一句。
　　壮士，哪个壮士？褚灵均四下看了一眼，就只他一人。
　　“……”壮你妹哦。
　　咬了咬牙，推开门进去。

　　屋内燃着博山古铜炉，有好闻的熏香气味，温奕臣正坐在案前翻着书，左手边是两盏茶，还冒着热气，看样子是新添的。

　　闻见门外人进了门，温奕臣抬头，对着逆着光的男人笑，站起身拢拢袖子，将茶盏推至褚灵均面前，指着对面的坐榻：“请坐。”
　　温奕臣笑着打量对面穿着粗制下人衣服的男人：“是安远王爷吧。”
　　褚灵均盯着温奕臣的笑脸，差点被他闪瞎了钛合金狗眼。
　　好温暖的笑啊。
　　感觉整个人都好起来了呢~
　　褚灵均像是喝了一杯民间最烈的大曲，迷迷糊糊地点头，刚点完头便后悔了。
　　你妹哦，居然会被美色迷惑。
　　刚刚明明打算好了，借王府管家的身份，假装是安远王早已江郎才尽且新添恶疾不适为官，劝温奕臣和褚衍说说，大史一事糊弄过去就好了。反正他和温奕臣从前没见过，昨日在宫里他又低着头，温奕臣没有理由认识他。等到到了今日晚宴，温奕臣把自己不适为官的事情给褚衍一说，褚衍必会答应。
　　至于那时温奕臣会不会认出自己……管他呢，生米煮成熟饭，他答应了就不许反悔。
　　可现在居然承认了身份。
　　刚开始就兵败如山倒的他要怎么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