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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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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底的越野型警车缓缓穿过了偌大的黑铁拱门,停在了宽敞的停车场里。
“诶!看看看!那是蓝尤局长吔!”
“局长好!”
“局长来突查工作么?”
前脚才刚踏进了门,所里的人一下子就炸开了。
蓝尤羽煌频频点头示意,直到看见一个身穿银灰色西装的男人才道:“你们所长今天在么?”
“哟,是蓝尤局长啊。”宋云书面不改涩地寒暄了一句,“所长今天有事没来上班,代班的是段副所。”
“他在哪个办公室?”
“二楼左侧第三间。”
又是熟练的一问一答,蓝尤羽煌皱了皱眉,虽然弧度小得几乎可以忽视,但总是表达了他的不满,索性简单地道了谢便上楼去了。
“啊,局长怎么来了?”正忙着批文件的段祁珩见了来着,连忙站了起来。
“不欢迎么?”揄揶似的调笑。
“哪儿的话。”段祁珩亦淡然地一笑,招呼着他坐下,然后转身倒水去了。
“不用忙,我只是过来看看而已。”
“又有什么棘手的案子了吧?”
“嗯。”
“我明白了。”见蓝尤羽煌似乎无意多说,段祁珩识趣地点了点头,“您在这儿稍等,我马上去安排。”
“嗯。”蓝尤羽煌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回头我做东,咱上清香楼去。”
“吃饭就免了吧。”段祁珩笑了起来,“快些请客喝喜酒才是真的。”说着便合门而去。
这小子……
蓝尤羽煌往沙发上一靠,打了通电话回办公室:“茯苓,我这儿有点事,晚点不回去了……嗯,你处理就好。”
挂了电话,他终于松了口气,可眉头却依旧蹙得像小山包——
第一次见到那个男人也是在一起盗墓案的分析会议上,他作为资深的考古专家被局里出高资聘请来,他看问题的独到之处的确令人叹服,但最为吸引自己的,恐怕就是那永远都不卑不亢,平淡得看不出一丝波澜的眼神。
蓝尤羽煌喜欢同睿智的人交谈,他有幸是其中一个,长时间的相处终于打破了“蓝尤是不会有绯闻”这样的说法,然而好在他俩都不是矫情的人,似乎也并不在乎这些流言,仍旧各尽其职地忙着各自的工作,才不至于把这事儿炒成警视报的头版头条。
随着案件愈发接近真相时,因为一个线人的突然死亡导致线索的中断,案情也进入了瓶颈时期,所有人都顶着巨大的压力在忙碌着,他是,他也是如此,整整话了三年的手机,案件终于告破,而出乎他预料的是,罗玉卿居然为了保持长时间高效率地工作而注射□□!
真是可怕的科学家呢。
虽有些旧交情,但在他入狱后,羽煌也很少去看他,除了实在抽不出空之外,羽煌着实也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姿态去面对,毕竟亲手将他押送入监狱的人,正是蓝尤羽煌自己——此后,唯有在案件又一次阻塞不前时,他才会想起那段两个人一起坐在背对着的办公桌上通宵整理案件收集线索到天亮的时光,才会想到每次即使是毫无头绪她都能闪烁着慧光的双眸,所以,他如今才会不惜动用私权保他须臾间的自由。
说到底,终究还是为了工作。
“报告局长!一切都安排妥当,犯人罗玉卿已带达传讯室,请随我来!”
一道声音划破了沉思的泡沫,一身白色制服的解瑛伦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才摆出了“请”的手饰——这男人看似年轻,其实在这戒毒所里工作也快五年了。
蓝尤羽煌点了点头,披上他送来的警服外套,缄默着跟在了他的身后。
绕过人来人往的走廊,解瑛伦推开了房门,里面只有一个穿着黑白囚服的赤足男人,八个月的牢狱生活使本来就不算丰腴的他更加清瘦了几分。
蓝尤羽煌扭头看了一眼监察室,亦找不到一丝人影。
“段副所说这儿清静些,你们二位慢聊,我就不打扰了。”解瑛伦冲着蓝尤羽煌挤眉弄眼着,在吃了一记眼刀之后正要闭门而去,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补了一句:“对了,局长,御副局交代说叫您加油点儿为咱伟大的计划生育做贡献……还有,卿哥啊,你也就放点水吧,总得体谅体谅局长的苦楚嘛。”
“哪儿来那么废话?”蓝尤羽煌微微侧目。
“好好好,我忙去了局长。”解瑛伦一副“我很了解”的表情,行了个吊儿郎当的军礼才真的合门离去。
“蓝尤局长找我又何贵干?”望着他离去的身影,蓝尤羽煌正想说点什么,却被背后的男人抢了话头。
“来找你叙叙旧。”蓝尤羽煌拉开罗玉卿对面的椅子坐下,左腿随意地往右腿上一搭,再顺手解开了黑衬衣上的两颗纽扣,“看你过得那么糟糕,我就放心了。”
“耍贫可不是你的风格啊,蓝尤。”罗玉卿却是轻笑一声,八个月未见着实憔悴了不少。
“这只是嘲笑罢了。”
“那么恐怕你要失望了……我在这儿过得挺好。”
“看来你还没玩够啊。”
“咱都是成年人了,谁会拿这事儿来玩?在这儿有吃有住,也犯不着为谋生发愁……这一切可都是托了你的福呢。”
“咱不闹了好么?”蓝尤羽煌皱了皱眉,“你应该知道我要说什么。”
“呵……我又不住在你脑子里,怎么可能会知道?”
“又有案件了。”
“我拒绝。”
“你觉得我会允许么?”
“那么你又为什么这么肯定我会同意?”
“你没有拒绝的权利。”
“哟,这就是蓝尤局长求人办事的态度么?”
“将功折罪,你也好早些出来。”
“承蒙关心,在这里挺好的。”
句来句往间,已渐露针尖对麦芒的趋势。
蓝尤羽煌沉默着看着眼前的男人,而罗玉卿亦是如此平静地回望。
四目相对间,他们似乎都看懂了彼此各自坚守的固执——真是如出一辙呀。
半晌,蓝尤羽煌淡道:“这次和案件非同寻常,我想,你会感兴趣的。”
“是什么让你自以为了解我?”
“直觉。”
“哈……蓝尤局长一直都那么自负么?”罗玉卿冷冷一笑,“我想我该回去了。”
“这个盗墓案中,白骨化的尸骸开口说话了。”
“……蓝尤。”罗玉卿背后一僵,继而缓缓握紧了拳头,“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你是那么……无聊的人。”
闻言,蓝尤羽煌并不多言,只是将手机调出了一段录音,再将笔记簿推到了罗玉卿眼前。
在一阵电波杂音后,声音变得清晰起来——
“年龄?”
“呃……享年13。”
“逝世年份?”
“1957年10月7日。”
“你同墓主是什么关系?”
“我就是墓主。”
……
录音放了很久,直到咔嚓的一声轻响,传讯室里才又一次归于平静。
两个人依旧沉默着。
蓝尤羽煌收回了手机与记事簿,轻轻拍了怕罗玉卿的肩膀:“时间不多了,走吧。”说着,兀自站起向传讯室外走去。
“蓝尤。”身后传来轻唤,他缓缓回头,却看不清他的脸。
素唇轻启:“你果然……名不虚传。”
蓝尤羽煌薄唇微勾——“如此谬赞,蓝某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