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四则 何宵明月重林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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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桑可不是故意的啊！”
好心救人也被忘恩负义地骂，正好杀天人杀出一身火气的白夜叉怒气冲天地吼了过去，“不就是额头上割了个小口子嘛！那家伙可是死了啊！再说了你这么小的个子躲在那个家伙前面，银桑就是长了三只眼睛也看不到啊！”
“那家伙可是你的敌人啊，老子什么时候投敌了啊喂！还有你说谁小啊？！我只是现在还没发育而已！”
花子的火也不小，那把剑可是正正当当地对着她的额头眉心来的啊，要是换成别人一下子反应不过来的，这会儿已经跟着那个恐龙天人一路打过某条河了啊！
“女人差不多就该有个女人的样子啊！笨手笨脚的就不要到前线来捣乱！”
筋骨破裂。
“哈？！我告诉你这家伙！如果我要是有点女人的样子的话，你的脸现在就应该被我给抓成花猫了！”
血肉飞溅。
“我说的是正常的女人可不是泼妇啊！”
肚烂肠流。
“对女人的脸动手就要给我做好切腹的准备，更不要说你还动了两次啊混蛋！”
割喉断颈。
那样战火乱炊烟，兵戈断骨肉的年代，遮天蔽日的阴云实在太过严厚，也难怪人们的心非要依靠着什么才能坚持下去。
这个“什么”，既可以是狂乱贵公子或者鬼兵队总督，也可以是白夜叉或者桂浜之龙，还可以是对守护这个国家的心痛，保护家人不受任何侵害的责任，以及被夺走至亲之人的刻骨仇恨。
这些星星点点的“什么”都像一根脆弱又坚硬的树枝，支撑着他们像疯子一样地扬旗出征，纵横沙场，杀敌浴血，甚至马革裹尸，以换取它来年春天的抽枝发芽，又或者是最后彻底的枯死。
两个人都给对方气得火冒三丈，周围的敌人顿时倒了血霉。且不说白夜叉一贯奉行他那摧枯拉朽的势不可挡之态，就是在力量上稍显薄弱的花子，都死咬着牙下狠手，拦腰一刀几乎要把一个人高马大的天人截成两半，异色腥臭的液体更是大块地蔓延在土地上，踩上去都会有种令人厌恶的黏腻感。
这两个家伙之前虽有过一面之缘，却从未一起在战场上并肩作战过，总是这个砍了一刀那个也跟着毫无用处地补了一刀。虽然完全没有默契可言，但好歹都是两只大杀器，总算没有互相扯后腿。
不，这话到现在还是说得早了。
“你这家伙伤得可不轻啊。”
白夜叉直接一个冲锋将面前的七八个天人一刀斩下，相比较几乎后继无力的花子，他挥刀劈砍的动作可是相当干净利落，“快点赶回你自己的部队吧泼、妹纸，追星追到这里差不多也该有个限度了，偷偷从军营跑出来可不好哟，小心你的长官大人军法处置哟。”
“军营？那些家伙差不多都跑个干净了吧。还有，你刚才是想说泼妇吧，宰了你啊。”花子往地上唾了一口血沫，趁着天人攻击的空隙环顾四周，果然除了面前这个白色天然卷，再不见任何熟悉或者见过一面的人。
“你又是怎么回事啊？哈哈哈原来是自己睡过头被丢下了吗？”银时已经敏锐地发现了某些不对劲的地方，但是话都已经说出来了，他也只好插科打诨试图活跃一下气氛……个鬼啊！在战场上活跃气氛，也就是这艺高人胆大的白夜叉了啊！别人还嫌死得不够快吗！
“我是负责断后的。”
简简单单五个字，却带着无可置疑的殉道意味，那挥刀断腕般的守护的义务，以及显而易见的必死未来。
银时不再多说什么。他们都是太过年轻绚烂，却又被这个过于残酷无情的世界逼到绝境的生命。或许惋惜，却谁也没有资格去同情别人，因为根本不知道明天的自己，是不是也会是同样的下场。
坂田银时和雨宫花子就这样，只是在战场上短短的一碰面就分开了，谁也不知道那个身手不错的家伙就是那个同一时代大名鼎鼎的志士。
花子和Joy4本来就不在同一条队伍里，这次只是因为大名鼎鼎的鬼兵队总督犯了二，对方司令怕那支强力队伍哗变，才跑过来抓壮丁实施拯救中二病行动。现在在人没事而且天人部队也恼羞成怒地开始反扑了，差不多也到了该分道扬镳的时候了。
之前能知道白夜叉，实在是因为这人太出名，凡在路上遇见因伤离队的志士，都会一脸恐怖向往地提起那所向披靡的，驰骋战场的，银白色的宛如夜叉的矫健身姿，以及他创下的无数奇迹。
坂田银时也许还带着对对方的惋然，但他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去救他真正的同伴。
被天人重重包围却还对着武士剖腹有点小向往的桂小太郎，或者又在中二作死然后作了自己一只眼睛的高杉晋助都是个好对象，又或者随便谁，但绝不该是并非和他同队的，甚至还身负断后以及引开敌人的“诱饵”重任的雨宫花子。
雨宫花子甚至到现在还受着对方一个大大的人情，虽然这家伙也曾狠狠地得罪过她。
她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个一见面破了她两次相，却又救了她一命的天然卷就是她心心念念的攘夷偶像白夜叉，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现在的她明显更看重自己的战友们现在是不是已经逃出敌人的包围圈。
不过萍水相逢的同志，两人也只是忽道一声“别死了”就分头突破了天人的包围圈，一人向东一人向南，哪怕再绕地球一圈，这两人相见的机会也小得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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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子也不知道南方那里是什么样的情况，她现在已经完全跑出了斥候所曾经报告的地段。这里几乎就是一片障碍重重的深山老林，更加上攀登山峰的陡峭阶梯，应当是马匹之类应该都不可能进去的地方。
“这里……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啊。”
她吃力地拄着那把残缺的打刀一步步踏上台阶，幽深的林木投下斑驳阴影，虽说在这里生机勃勃到居然看不到秋日里的黄叶枯草，却也显得周围更加诡秘起来。
在这山上找到水源的可能性并不高，只是她又不可能冒着被天人抓到那么大的风险到山下去寻（zi）找（tou）溪（luo）流（wang）：只靠她现在这个失血过多眼前发黑的状态，别说是正面强行突围了，哪怕是偷袭都没有两三成的把握。
而她绝不愿意自己活着落进敌人手里——女性的战俘是什么待遇大家都知道——她现在下山就是个死。
不知道后面还有没有追兵，花子一路死撑着往前走，她虽然也会细心地注意自己身后有没有留下血迹之类的，但是却实在没有力气再去仔细遮掩了。
她朝着太阳的方向坚持着，直到那金乌西沉，烟霞漫天，不知何方都开始传来野兽的长吟呜咽，前方的阶梯都已经看不清，甚至那条未知的，不知通往何处的路都已经笼罩在一层银色的光纱之下。
这一切都在诉说着某些不好的预感，花子顽固地向上爬着，她的头脑已经陷入一片混沌，只有身上叫人痛不欲生的伤口才会提醒她现在还是个活人，而不是什么徘徊在战场附近不去的怨鬼。
话说如果她死了的话，怎么说也能算是一名为国捐躯的英灵吧？应该会成佛的吧？成佛的话就不是去那个据说十分可怕残酷，充斥着各种妖魔、酷刑、红莲赤焰的地狱吧。
但整日整夜地做那些厮杀的噩梦，她现在可是连老爸老妈的脸都已经想不起来了。而且，这双本该轻松地笑着抚过野花或者乐器的手，如今也已经脏的不成样子，连指甲都没有好好地修过一次，哪里还像个女孩子该有的手？
那样罪孽深重的血债，果然上不去天国呢。就算家人们在那个光明照耀的大门口等着自己，估计她上去的时候，也认不出来这到底是不是自家的女儿了吧。
不不不，连人间道这样让六道哔都黑化侵染的修罗场都叫她撑下来了，区区一个地狱算什么。
终于，她带着一脸痛苦和疲惫直直地倒下，那双伤痕累累的腿已经就此失去了知觉，无法再迈出哪怕一步了。
如果这时候能有条小溪之类的就好了，哪怕是三途河呢。她迷迷糊糊地想，不仅可以补充一下水分，还能清洗下身上那些尘土和血迹混合在一起的脏污伤口。
眼前的景色渐渐开始被黑暗吞噬，她急促地喘了几口气，硬撑着自己的身躯爬到一棵树下靠着。
只有这个时候才觉得自己果然还是个事多的女孩子啊，明明就快要死掉了，却还要摆个pose，是想给后面来收尸的留个好形象呢。
不管对方是敌人也好，队友也好，还是什么饥饿的野兽也好……
花子无力地靠在树上，她试图拼命睁大眼睛，却失望地发现自己已经完全陷入黑暗，不管再怎么努力都看不到这片林子里的深绿，和从那叶尖漏出来的零星月光。
她忽然虚弱地笑起来。
“差不多……”
林间有风轻拂飞叶，夜凉如水忽而倾城。
寒意随山间的雾气弥漫天地，只待今宵这最后一道金风拂过雨宫花子那张已经脏得看不出本来面目的脸，往后再改一日，便是要入冬了。
到时候人们应该会穿上厚重的棉衣，躲进被炉里一边喝着热好的小酒，一边咂着嘴说着“啊啊下了雪呢明年可是个好年时啊”之类的话和家人团聚。
总之除了睡时孩子们嘴里的怪谈，谁也不会再记起还有“红叶狩”这回事。
不管是秋天里那漫山遍野引人赞叹的赤云枫叶，还是战场上如传说中的那个大妖怪般最终隐入鬼道一样，头也不回地背对着她的战友踏上一条血路后，就如狐岚鬼雾消散在山林中的攘夷志士。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四则 何宵明月重林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