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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三则 古来秋晚狩红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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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红叶狩吗?
那个“红叶狩”,可不是平安时期人们赏上山下野赤色枫景的温文尔雅的称护,而是在古代一位狂肆嚣张的户隐贵妾。
那个踏着秋日遍地枫叶般的血路逶迤而来的女妖,她本满怀着荡平天下之悲愿在户隐之地胡作非为,最终却不得不避开受天皇所命前来除妖的侠客的利剑,叹息着返回鬼界,只待几百年后以第六天魔王之男身,那大名鼎鼎的织田信长之再度名驾临人间。
“所以说你们就把我安在这个名字上了吗?原来已经传了这么久了吗?!为什么老子今天才知道啊?!”
花子听着这个故事几乎都要抓狂了,她原来可不是以女儿身出征啊,怎么也得了个女性妖怪的称号?!
“不管是给人当妾也好,还是最后被逼得不得不回归鬼界的结局也好,看起来都不是什么好兆头啊!是在咒我吧,你们这群混蛋是在咒我早点死吧!”
军队里的司令好声好气地劝说道,“雨宫你冷静一下,大家也都是好意噢。毕竟人家盟军那里都有个白夜叉了,我们好歹也添个不是人的家伙吧。”
花子脸都青了,“什么叫不是人啊?!是不是只要不算人的家伙都可以啊!外面很多要不要我给你抓一只啊!”
旁边也有熟识些的将领们开始安慰她。
“好了雨宫,红叶狩什么听起来不是也不错嘛。”
“对啊,秋天可是个不冷不热的季节啊。”
“秋天的果子很不错喔。”
“说到秋天的话果然还是赏月啊,咦话说为什么不叫辉夜姬?”
“作者说太苏。”
“喂你就这样说了不能说的话啊。”
“话说要真是这么凶残的辉夜姬,天下为之迷恋的男人都要哭泣了吧。”
花子被这些家伙完全不着边际的安慰弄得都要抓狂了,“哭你妹啊!这对我来说可完全不是安慰啊!话说司令你为什么非要在这样奇怪的地方和人攀比啊!有本事比比伙食啊?!喂!你这个死老头子,给我好好地听人说话啊!”
“好了就这么决定吧。”司令老头爽快地拍板到底,淡定地完全无视了花子的抗议声,同时还扔下一颗炸醒诸多将领的大雷,“对了红叶姬,我记得你现在身上还有那时候留下来的伤吧?不然你先回到后方养伤吧。”
这话说出来之后大帐内一片死寂,忽然旁边的不知道坐着是谁,轻轻地偷偷地嗤笑着。
花子的神情霎那间冷得和外面结霜的草地没什么区别。
这些家伙本来就是打算夺走她的兵权,她就知道会是这样!
这是以一人之力所改变不了的时代风俗。在那个时期,一个女人无论再怎样武技出色,天资聪颖,都注定只会是个男人的附属品。
“女人怎么能上战场”这种话,她在养伤的时候就已经听过不少了。那些人已经完全忘记了她以往的战功,只会带着鄙夷和嘲笑议论她是如何的不守妇道之类的。
就连她手下带领的那些志士,明明是她一手教导出来的武士,也有一部分因为自己是“女人领的兵”而感到羞愧难堪起来。
“可不要喊出什么恶心的“红叶姬”,我这粗俗的乡下丫头可不是大名的公主殿下。既没那么娇贵也不打算回到后方去,这样的小伤口几天就好了。”
花子毫不客气地推辞了对方的命令,眼见着司令的脸色都糟糕起来了,她更是恶劣地添上一句。
“要不,您来跟我下场比试一下?”
气得固执古板的老头子拂袖而去,花子毫不在意不说,反而吊儿郎当大摇大摆地走出营帐,不说养伤的事情,反而问人要酒来喝。
“哦对了。”
她到营帐门前忽然回过头,宛如每一个江户良家女子一样温润棕色的眼睛,正死盯着军帐内在座的所有将领血腥翻滚杀气四溢,“老子在军里混了少说五年了,别的没和医士们学会,就是专治各种不服。”
“你们谁有犯病的,可以来找我红叶大人干一场,随时奉陪着。”
这句话说完,她忽然就觉得精疲力尽。
自从当上领队之后,花子就自己住一间军帐,毕竟女孩子每个月总有些不方便的时候。再说了就算她硬气到不把自己当成个女人看待,但偶尔也避免不了会悲春伤秋。自己独处总比和一堆大老爷们儿挤在一起要好,毕竟那时候还要保密身份。
她趁着晚饭的时候在士兵间开了个小会,表示谁要是不愿意留在她这个女人领导的部队里,那边趁着今晚赶快滚,省得日后说三道四还要脏了她的刀。
“雨宫队长,我们的队伍少了大约……一半的人。”
手下忐忑不安地前来报告的时候,她就像被天人当面狠狠砍了一刀下来似的,却还要硬撑着轻描淡写地回答,哦才走了一半啊,比我想的可要好太多了。
在女人的领导下战斗,很丢脸吗?可是就算丢脸,难道还能比被天人抢走自己的国家和土地更丢脸吗?
花子有点小迷茫。不过这种不知向谁诉的哀思,最多也就能坚持一个晚上。敌人们从来不会给他们留下喘息的机会,等到在战场上拼死杀敌浴血驰骋的时候,谁还会有空思考这些哲学问题啊。
“队长——!右翼失去联系了——!”
她正好把刀从一个天人的肚子里抽出来,马上当空就把对方的头颅利落斩下,周围的敌人都有些惧怕这个糊了一身黑红的娘们儿,纷纷避开她转向他方。
“右翼?!那不是盟军吗?!”花子扫了一眼厮杀混乱的血与火的那战场,大体在心里有了个局势计量,手一挥下命令,“别管他们!你带着我们的人向那个方向撤退,我来断后!”
“队,队长——!”
啰里八嗦的白痴!花子反手给了他一耳光,怒吼道,“滚!”
自己这边的队伍已经显现出颓败的迹象了,并不是说志士们的刀法不精又或者人数不够,实在是这些天人的火力太猛了,一炮下去连钢铁制成的千锤百炼之刀都会被融化掉,更不要说人的肉躯是怎样了。
在这种情况下能保住自己的身家性命就不错了,谁还有那个闲心思去管别人家的事?若是真的熬不过这一劫,也只能怪他们自己命不好。
花子说不定会念在一面之缘上,去立个剑冢摘朵野花倒个小酒什么的,但在此时却绝不会为了这些陌生人,葬送跟了自己好几年的将士们的性命。
她把刀上的血往衣角上一擦,露出一段坑坑洼洼刃口细碎的银锈剑身。
“把祖传的打刀糟蹋成这幅样子,怪不得人家说我是有娘生没爹养的孩子,看看这家教,老爹知道了说不定气得会从棺材里头跳出来。”
她单手一挥,眯起眼睛对准一个天人的脖子就砍了下去,血色的花朵瞬间绽放在她的眼前,已经看不出颜色的战服更是又糊上了一层新鲜的红色。
花子继续往前奔跑过去,她闪避着流弹和刀光,挥舞着手中的刀,那固执倔强的脚步伴随着敌人的哀嚎,身上已经不知道添了多少道伤口,敌人的血和自己的血都洒在这大地上混成一团,就连手里的刀都已经发出痛苦的嗡鸣声。
她一个劲儿地往前杀往前跑,就像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倔驴,不知道回头的路也不愿意向后走,好像前面还真的有什么宝藏一样,非要献上大量的滚烫的新鲜的那淋漓鲜血才能开启那扇大门。
雨宫花子就像个赌鬼一样,不到输得彻底倾家荡产绝不停下。
或者说,这个娘们儿只要还有一口气喘着,就非要把这条命也给压在赌桌上不可。
这样的疯狂举动,别说是闻风丧胆的敌人了,哪怕是自己人都要好一阵触目惊心心惊胆颤。古时候那位为非作歹的红叶狩夫人尚曾为人妾室,但现在这位以血铺路的户隐鬼女小姐,恐怕看见她上过战场的人都不会再对她想入非非了。
“可怕的女人……”有人在战斗中忙里偷闲地叹道,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惊叫打断了,“白,白夜叉!”
“得救了!”
“白夜叉来了!”
花子正双手压在刀背上,撑着一个恐龙养的天人挥下来的狼牙棒。对方块头大约有三个花子的大小,力气自然远胜过她,一时间竟然就那样僵持在那里。
她本来就已经是敌人群引人注目的焦点,这会儿一和别人僵持住,立刻就有一堆奇形怪状的天人围过来,但还是有些畏惧着对方的身手不敢上去。
花子紧咬着牙硬撑着,兵刃相抵的地方传来令人牙酸的磨擦声,别说这把刀快撑不住了,就连她本人之前受过的伤都开始一个个崩裂着抗议起来。
该死的,你这家伙要么再用点力气,要么再松点力气啊!用力的话她正好可以借力往旁边滑开,到时候从侧面捅了这混蛋的肾。松力就更不用说了,直接硬上就能把这混蛋从头劈到脚。
……好吧,她可没那个时间陪这鬼东西神游虚空了!
就在花子准备冒险一试的时候,一把冷光摄人的刀锋猛地对着她的眉心而来!
她连忙向后仰头,却依旧被呼啸而来的剑气刺伤,一线不深的血痕立刻就出现她的额头上。
那只巨大的恐龙天人被一剑穿心,剑一拔出来就轰然倒下,周围的敌人皆被这景象震得一退。
“喂!没事……是你啊。”
听到这半生不熟的声音,花子正疑惑地抬头看是谁脑抽(……)地跑进这敌人腹地,一看那头叫人印象深刻的天然卷,她的脸一下黑了。
“你跟老子的脸过不去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