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以承嘉》闻弦

15、前阵

　　云慈寺之行也算是沈家的大事情了，毕竟此行包括沈老太太在内的家眷都要前去，所以车马物品提前七日就开始准备了沈庭玉静静在屋内品茶，庄嬷嬷便走进来道：“小姐，是焦锐家的来了。”本来外院的事情一直是焦锐家的给苏氏汇报，但沈庭玉就说想要帮着母亲分一分忧，苏氏也就默许了，就当是沈庭玉好学，想提前学一学家务。
　　焦锐家的对和芳苑轻车熟路，毕竟以前是苏氏的陪嫁。
　　“奴婢给小姐请安。”焦锐家的礼数也周全。“起来吧，半夏，倒茶来。”沈庭玉温和的一笑。“小姐客气。”焦锐家的心里跟明静儿一样，倒也不拘束。半夏上了茶就关门出去，和庄嬷嬷一起守在门口。
　　“庄嬷嬷说你天生聪慧，我也不和你绕弯子了。”沈庭玉淡淡道。焦锐家的就是因为认了庄嬷嬷这么一个干妈才会有如此称心的婚事，如今庄嬷嬷服侍沈庭玉，她自然也明白。
　　“干妈交代的事奴婢有意留心，发现了一些端倪。代和芳苑白姨娘出来办事确有其人。”焦锐家的也不拐弯抹角，继续道：“并不是奴婢熟悉的李嬷嬷，绿袖，那小丫鬟叫白荷，平日里倒也不相熟，她有个哥哥在奴婢夫君手下打杂，叫窦春，聪明伶俐，奴婢夫君也就经常派他跑腿。奴婢没见过白荷是因为白荷并不常来找窦春，但前日子隔三差五的来，夫君问了一次才知道，白荷最近受了提拔才能常常出来看望，夫君也并不在意，是小姐命令留意才觉察出了不对，细细一查发现白荷是最近被白姨娘提拔当二等丫鬟了，白荷每和窦春见一次面，窦春都借口出去，夫君派人跟着，发现窦春每次都在花生巷口跟前和一个老嬷嬷说话，几经打听，那老嬷嬷是王家夫人经常使唤的老嬷嬷。”沈庭玉眯了眯眼，道：“哪个王家”焦锐家的连忙道：“就是咱们世交，工部尚书王家。 ”
　　沈庭玉觉得周身森冷，王家，王夫人怎么会与一个小小的姨娘交往，沈庭玉就忽然想起当日沈庭欢做的荒唐事儿了。虽然王令容和侍中家的张童张少爷已经结婚了，但恐怕这一门如意的婚事儿到底没有浇灭王夫人的怒气，她竟是怎么都不愿意自己的女儿吃这闷亏。当日听闻张王两家的喜事，沈庭欢还有些自得：“看，他二人肯定有什么，要不然怎么这么容易在一起。”如果白氏和姜氏有利益交换，那应该是她二人交错着暗害自己和沈庭欢，姜氏如今没有什么动作，估计是日子尚好，并不愿意动什么心思，一定要先看看白氏的诚意。
　　沈庭欢虽然是女儿家，但毕竟薛氏身份显赫，她的万贯陪嫁定都是要给沈庭欢的，但如果沈庭欢出了什么事，而姜氏诞下的一儿半女也有利可图。白氏出手联系王夫人，就算沈庭欢出了什么事儿，没有人会想到她们头上去，这确实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选择云慈寺更是机巧，虽然此行重要，但姜氏有孕必然是不适合舟车劳顿，白氏这几日称病，想苏氏就算知道她是装病，也不得不如此，毕竟屋里总要留人伺候。不管是她还是沈庭欢在云慈寺出事，都牵扯不上她，真是打的一手的好算盘。
　　焦锐家的看着沈庭玉越来越凝重的神色也不敢说话，沈庭玉思考了许久才说：“仔细打听这次云慈寺都有谁要去，我要详细的名单。”焦锐家的连忙点头，恭敬的退了出去。如今敌在暗我在明，唯有尽力搞清楚所有的事情，才能保护自己，保护沈庭欢。
　　日子过得很快，她们便要前往云慈寺了，说来也巧，云慈寺就在北直隶京阳县，就是她这个京阳县主的管辖范围，正因如此，她那日见完庄嬷嬷就吩咐焦锐家的暗中找人前往云慈寺，布置了人手，虽说她不一定能保证焦锐能够按照她的计划行事，但为了此事，她掏出了大量银钱，即是报酬就不能吝惜。
　　她的手上已经有了去往云慈寺的人的花名册，毕竟云慈寺属于京阳界，焦锐亲去云慈寺只说县主要招待各位夫人，随行打点，老主持也就应允了。无关紧要地位不够的也就不会去云慈寺参与春祭。沈庭玉细细看了，果然有王家，王夫人带着的人除了王家大奶奶，二奶奶还有她的娘家侄子邱琅，沈庭玉就对此人产生了狐疑，一次春祭向来大多携女眷，王夫人怎么会想起带这样一个娘家侄子。虽然女子一般不出门，但世家交往，一般谁家的男子如何小姐们心中也有计较，这个邱琅并未听过，沈庭玉心中就生出几分计较。再来便是兵部尚书夫人韩家，兵部尚书韩阳二十年前就是驻扎西北的干将，家生的四个儿郎也是在西北锻炼过的，现在韩大少在西北接任父亲原职，跟随韩夫人一同前往的是韩家的三小姐五小姐和大儿媳妇，听老太太的意思，是打算把沈庭欢说给韩四少爷的。
　　还有便是京州宋家，想来世家里除了茂川公蒋家，最显赫的便是京州宋家了。不说宋家在军功有多少贡献，就单凭太后和贵妃都姓宋就已经是顶天的尊贵了。外戚向来被皇帝忌惮，尤其是宋墨琛少年将军把控军权，虽有制衡但却让皇帝不得不防，若不是宋家上下几代一到年龄就告老还乡，宋家恐怕早就土崩瓦解，所以宋家人多居宁州，留在京州的不过是年轻一辈。
　　出发前沈老太太便嘱咐沈庭玉，既然实在京阳，沈庭玉也算是京阳的主人，自然要照顾周全客人，沈庭玉心如明镜，就吩咐焦锐先行，一是打点，二是察看先前派遣的人查探情况。
　　到了出发那日，沈府门口煞是热闹，车马打点的井然有序，引了不少人围观。本来往年春祭都是几家分流，没有先后次序，但今年沈庭玉既然封了京阳县主，也算是主，沈家先行打点也不为过。
　　京阳县并不远，不到一日的光景就已经到了，夕阳西下，云慈寺在京阳县的文阳山上，就说先歇息一晚，第二日再上山。沈庭玉被封为京阳县主后，沈家就在京阳县也置办了别院，傍文阳山而建，青山秀水，正适合落脚。
　　别院的奴才也是沈家调派来的，众人迎着沈老太太进门，一个满脸喜气的老人先行下跪给沈老太太行礼道：“奴才给老太太请安。”沈老太太赶忙指挥人把老头子扶起来，老太太一脸喜色：“满福家中可好”那满福连声答道：“托老太太的福气，都好。”这满福是沈家的老管家了，年少时给沈太爷当小厮，年老了退休回家，却性格活跃还想为沈家效力，沈庭玉想来想去，这别院一年到头也就避暑和春祭有用，就接了满福一家到此，有事管管院子，没事了也权当养老。沈老太太果然喜笑颜开：“我这老婆子竟能看见故人，他乡遇故知，也算是喜事一桩，今晚上让满福家的进来陪我说说话吧。”满福笑的脸上褶子挤做一堆，连连答应道：“四小姐给老奴的恩典，也让老奴有生之年能再服侍老太太。”众人都看向沈庭玉，沈老太太一脸的赞许，沈庭玉只是不好意思的一笑，算作回应。

　　华灯初上，沈庭玉给沈老太太请了安就回到自己住的厢房里，焦锐家的早早在那里等待。苏氏看焦锐家的最近来的过于频繁，问起沈庭玉。沈庭玉只说既然要招待各位世家的家眷，细致一些也没什么不好，苏氏这才打消了疑虑，因为舟车劳顿，也早早回屋子休息了。
　　沈庭玉坐在上首，焦锐家的也已经熟悉了沈庭玉这般沉稳的样子，就只依言道:“奴婢的夫君按着小姐的吩咐派人早早到了云慈寺，向方丈打听，方丈说数日前是有一个婆子前来，打的是京州王家的旗号，说是给夫人先安顿安顿房子，最后就定在了桃皮红住，紧紧挨着咱们家的玉颜酡。”沈庭玉没说话，大户人家春祭先行挑选房间也是情理之中。
　　云慈寺毕竟是正经寺庙，提供住宿的地方并不多，除了了桃皮红，竹粉白，玉颜酡，绿萝枝就是满溪春，五处景致不同，难分伯仲，但要是根据喜好又能挑拣出不同。云慈寺在文阳山上，有温泉，自然就有园子，先帝给提名“玉凉宫”。皇家每次避暑就在此处，但春祭就不到这儿了。
　　“那你今日与我说是什么意思。”焦锐家的敢与自己说这些事，就一定有下文。
　　“夫君思来想去，宋家以往都是住竹粉白的，但今年竹子长势并不喜人，总不可能怠慢了宋家，就让宋家与咱们沈家换了住处。”沈庭玉听了微微点头，焦锐并不是愚笨之人，当时庄嬷嬷略略提起王沈两家的恩怨，他就明白了。“做的不错，但不能掉以轻心，还有，帮我查查王夫人娘家侄子邱琅的来历。”沈庭玉道。“奴婢省得了。”说完就退了出去。
　　如今也算是清楚了一些东西，但王夫人究竟要怎么做，沈庭玉却也全然不知，只能再细细观察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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