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以承嘉》闻弦

16、事发

　　第二日，太阳刚出来沈家便收拾了行头向文阳山上去，到了云慈寺，自有沙弥们出来接应。沈庭玉站在沈老太太边上，就听见她问：“四娘，今年沈家住在何处啊？”沈庭玉淡笑道：“正说起来呢，按理说我们家是住玉颜酡的，但给宋家准备的竹粉白里竹子长的并不好，四娘以为，毕竟如今沈家是主，不能怠慢宋家失了礼数，就咱们住了竹粉白，让了玉颜酡给宋家。”沈老太太本身皱着眉头，但听沈庭玉说的头头是道也就点点头道：“我们四娘长大了。”沈庭玉有些羞涩的笑了，携着沈老太太进了寺庙。
　　云慈寺不负盛名，也是因为这寺庙里颇有几个德高望重的老主持，其中最有名的要属空胤大师和空毋大师。沈老太太带着众女眷一一见了礼才到竹粉白安顿。说是长势不好其实也不过就是长的并不如往年整齐挺拔，但富贵人家要求一向高也就不足为奇了。
　　云慈寺的客院都不小，竹粉白就有数十个厢房，沈老太太自然居于坐南朝北的厢房，而大太太安氏二太太薛氏还有苏氏居于东边把头三间，几位小姐就住在西边把头三间，晗哥儿尚小，老太太就让晗哥儿和自己住一起，为此大太太还嗔怪老太太太过溺爱他。
　　接下来的三两日里几家都陆陆续续的到了，都是沈家的夫人们出去招呼，做足了主人的派头，不过沈家出了京阳县主，这般作为也无可厚非。
　　小姐们自然也要互相认识的，韩三小姐和韩五小姐都是正儿八经的闺门小姐，羞涩文静，宋家的二小姐却是个活泼的性子，倒是和沈庭欢很合得来。而王家大少夫人二少夫人还包括韩家大少夫人都是花一样的年纪，和二娘沈庭曦的年龄不差上下。
　　男眷除了晗哥儿尚小和沈庭玉已经知道的邱琅之外还见到了一个很让人意外的人，就是宋墨琛。听苏氏说是因为开春之后宋墨琛就一直在校场练兵，回家也是很少的的，就是太后的懿旨也被他当做耳旁风，而他负责上心，又没有什么错处，所以春节之后宋夫人就很少见他，这次是逮着春祭，说是让他到此来求个平安，实际就是想多和儿子呆一呆，毕竟军营生活，也不知前路如何，做母亲的总是揪心。
　　邱琅进门的时候，众位姐妹自然都与他见礼，沈庭玉仔细的打量着这位公子哥儿，却发现他的目光一直在沈庭欢身上打转，眉头不禁皱的更紧。邱琅长相妖冶，但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痞劲儿，眼眸里的光芒也太过炽热，盯着人很不舒服，果然沈庭欢似乎有些不舒服的转了头。毕竟男女大防，沈庭玉就拉着一众姐妹告礼离开。
　　进了内间儿隔着屏风，还能听见夫人们的谈话。“邱公子常住京州么，怎么似乎不太眼熟，王夫人也是第一次带他出来吧。”韩夫人问道。“十岁前一直和哥儿们养在王家的，是我姐姐想着回乡多读几年书才离开的，如今要到京里和哥哥弟弟们一起准备今年的恩科呢。”王夫人道。“竟然是如此，看来也是个少年才俊。”宋夫人说此话的时候却是带着不屑，毕竟男生女相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事儿。
　　“邱公子倒是生了一副好皮相。”宋小姐语气里带有几分调侃。“长的这样的脸，倒是不如投胎做个女孩子，倒是你哥哥男子气概多些。”沈庭欢倒是直言不讳。“我哥哥是在沙场历练过的，自然不是寻常男子能够比得上的。”宋小姐的话里就多了几分与有荣焉。“宋姐姐说的是，邱公子哪里比得上宋公子，宋公子少年将军，邱公子连功名都没有。”韩三小姐年纪最小，却已经懂得要奉承宋家。果不其然，宋小姐的脸上更加光彩翼翼。
　　“四妹，五妹，你们怎么光坐在那儿，过来一起和姐妹们说说话。”沈庭欢难得如此亲切。“四娘本身就是不善言辞的，看三姐和姐姐妹妹们聊的开心，就只做陪客了。”沈庭玉有些内秀的一笑。“姐妹们别见笑，我们四妹倒是真话少。”沈庭欢也算是有了大姐姐的作态。“看三姐姐和宋小姐聊的开心，也是不忍打扰的。”沈庭芳说话倒也得体。“有什么不能打扰的，如今也没什么做的，不如我们打打双陆？”宋小姐朝着众人说。“好呀好呀，四妹的双陆打的很好。”沈庭欢晏晏一笑。“三姐别打趣我了，咱们都知道全家只有我不会下双陆。”沈庭玉也呈了沈庭欢的玩笑，一时间内间倒也其乐融融。
　　用过了晚膳，沈庭玉早早回了房，只称见了风有些疲倦，夫人们倒也理解。
　　焦锐家的候在门口，由庄嬷嬷引了进来，沈庭玉看了她一眼算作问话。“奴婢找王家人聊了聊，邱琅公子的背景不太平。”焦锐家的直言不讳。沈庭玉已经猜到了，邱琅不会简单的了。
　　“邱公子本身是在颍州老家，就是王夫人的娘家，一直生活着，邱琅是独子，加上王夫人嫁的显赫，自然也就百般娇纵。”焦锐家的顿了顿，看了看沈庭玉并没有什么变化的脸才继续说道：“后来，有一次邱琅在街上看上了一个商户家的女儿，但人家却不愿意嫁给他，他就一怒之下。。。。”沈庭玉毕竟是没出阁的女子，有些话不能说，焦锐家的就看了看庄嬷嬷，庄嬷嬷也并不说话。沈庭玉却已经知道了后果，就开口道：“那姑娘后来如何了？”焦锐家的思考了许久才道：“自缢了。”
　　一时间屋内静的怕人，花一样的女子，为了清白而死。不管是靖国还是现代，沈庭玉最恨的就是这些男人们，女子的清白，怎么能敌得了他们的一时欲念。而王夫人把这样品行败坏的男子带到这儿来，联系之前的计划，沈庭玉似乎已经猜到了白氏的计谋。“派人盯着邱公子，还有三小姐，一旦有什么行动就来告诉我。另外，把打听到的事情让二伯母知道吧。”这件事已经脱离了她的掌控，如果要选择一个长辈，薛氏是最好的人选，她一定会对邱琅多加注意了。
　　之后的几天世家们自然要开始春祭了，准备了六牲六礼敬献给天神，求签求平安，做几场法事。像沈老太太这样的老封君和媳妇夫人们就留在寺里吃素斋，而小姐公子们则由僧侣们带着登高望远，毕竟文阳山的山景很是宏伟，沈庭玉也很是有兴趣。
　　这么多人一起，男女也没有过多忌讳，宋墨琛和邱琅走在前面，女孩子都走在后面，晗哥儿尚小就没有跟着一起来。
　　走了一半已经是日头高悬，沈庭玉的额前也出了碧薄汗。沈庭玉心中暗暗计较，到了古代之后成了名门贵女，整日就呆在府里，并不运动，如今不过是爬了一会儿山已经这样喘，看了回去得好好锻炼。
　　“眼看着这日头高悬，小僧害怕各位太累，就在半山腰的一处厢房里摆了茶水，不如几位再多走几步，到了半山腰也可以歇歇脚。”引路的小僧笑着说。他的话得到众人的同意，大家都加快了步伐。
　　看着邱琅一直与宋墨琛说着什么，并没有机会做什么对沈庭欢不利的事情，但沈庭玉却一直没放松警惕。
　　到了半山腰，众人跟着小僧进了厢房喝茶歇脚，平日里都是贵女，并没有多少机会走长路，看几位小姐的样子，倒是筋疲力尽了。沈庭玉在半夏的服服侍下梳洗修整，忽然就见到沈庭欢身边的竹韵有些慌张的跑来道：“小姐不见了。”
　　沈庭玉的心里咯噔一下，沈庭欢怎么会不见，就问：“怎么能不见了。”竹韵也有些吓住了，泪眼婆娑道：“净房就在小姐休息的厢房旁边，小姐就说不让人跟着，自己去马上回来就好。可过了许久也不见小姐的人，奴婢去了净房，却是没人的。”
　　沈庭玉眉头一蹙，看了一眼竹韵，对竹韵道：“竹韵，一会儿有人问起来就说我们两姐妹身子子不适，先下山去了。留你在此告罪。”竹韵连忙小鸡啄米一样的点头。沈庭玉带了半夏赶忙出了想访问，得知厢房有个后院，后院有一条小径也可以下山，不过比较难走，也就有些荒无人烟。沈庭玉留不得半刻，就向后走去。
　　后院并没有人，半夏眼尖却是看见地上断掉的香囊，沈庭玉捡起来，正是沈庭欢的。沈庭玉心中一冷，看来自己猜的没错，邱琅就是王夫人和白氏计谋的重要人物，找他来就是为了陷害沈庭欢，或者是干脆污了她的清白。
　　后院的门开着，沈庭玉带着半夏赶忙也追了过去。这小径似乎真是无人走，杂草满布，但是有被踏过的痕迹，杂草已经倒了，沈庭玉顾不得什么了，赶忙和半夏一起追着跑下去，快到山脚下都没见人的踪影，却忽然听见了什么响动，再仔细听却是女子挣扎的声音，沈庭玉暗叫不好，赶忙拉了半夏跑过去，心中已经是警铃大作。

作者有话说

　　嗓子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