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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订婚日 ...

  •   “阿莱因卡!”我撕掉手里的报纸,一脸愤懑。
      卡德珊拉表姐拍了拍额头,接着叹了一口气。
      “他到底想做什么!”我感觉自己的眉头拧成了一团。
      “我记得这是公爵授意的……”卡德珊拉喃喃说,似乎在寻找一个牵强的借口。
      “那是头几次!”我说,“那完全是为了向革新派示威而借机的炒作!”
      “那……”她拖了一个长音,倏忽正色道,“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
      “什么?”
      “也许,也许,也许阿莱因卡喜欢你也说不定。”好不容易吐出这句话,卡德珊拉的表情有些伤感。我瞟了她一眼,知道她对阿莱因卡心有爱慕已久,略微生出些尴尬。
      “不可能!”我斩钉截铁地说,“尚且不论他的想法,于我就绝对不可能,这是在闹笑话吗?”
      卡德珊拉没说话,我却越发受不了她的沉静,索性脱口而出:“你直接告诉他吧,我不希望你多想我们什么,毕竟你是我表姐。”她愣着望我,来不及开口又被我抢了先:“你对阿莱因卡的感情太明显了。”
      “可是,他并不喜欢我呀。”她垂下头,很纠结。我本来就生阿莱因卡的气,现在更是看不惯卡德珊拉娇羞的模样,便毫不客气地说:“谁告诉你他不喜欢你了,你问过他吗?再者,就算他现在不喜欢你,代表一辈子都不喜欢你吗?”
      “伊芙,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卡德珊拉焦躁起来,“他喜欢的人是你!”
      “哈!”我不屑,“我?”
      她点头:“就像你说的,我对他的心思明显,他对你的心思也很明显。”
      我沉下脸:“花花公子一向戏谑的待人之法,我看不出他哪里真有心思了。”
      “算了,你不了解他,我再怎么辩解都无用。”卡德珊拉无奈地看了我一眼,“你自己静一静吧。”说罢便走出书房,顺手拉上了门。
      我长叹了一口气,我又不是傻子,我怎么会不知道他对我有意思。不过这种意思很难讲清楚,谁知道是为了什么,更何况他明知道我和瑟卡在一起还把事情做得这么明显。
      不得不说这几年所经历的事情让从不谙世事的平和里彻底成长。前年突然出现了一披打着维新旗号的人向君主立宪制发起了质疑和挑衅,最可怕的是这一切的发生并非空穴来风,这群自称维新派的人似乎在地下盘踞了许多年,在前年经济萧条时猛然爆发出来,他们仅仅是一些零散的枝叶,真正的大树,还深藏不露,但矛头无一不指向下议院的一部分人。此时此刻,上议院对守旧党的培养分量与日俱增,随后我的父亲阿兹涅维诺表明了立场,公开支持守旧党,并且将我们家族的财力和人脉搭了进去,这样说来,我们和上议院彻底成为了一条船上的人。我在这整件事情里面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筹码,看似毫无用处,却也举足轻重。反正在公众眼里,我是势必会成为康沃尔公爵的儿媳。说起来莫内瓦阿达密斯本有约克公爵之称,被授予康沃尔公爵的头衔的因由,也算是乔治王储的一个伤疤。因为没有子嗣,所以这位亲王格外宠爱阿莱因卡,听瑟卡说过,多年前女王曾跟莫内瓦提过将阿莱因卡过继给威尔士亲王,也就是王储,但不知道什么原因搁置了也就没落实下来。
      瑟卡从伊顿公学毕业之后去了剑桥大学国王学院,剑桥镇离伦敦毕竟有一百多公里的距离,学业繁忙,所以也不能时常腻一起。鉴于一些政治因素,在我父亲和公爵的授意下,将我和阿莱因卡的出游照片爆给媒体,隐晦地把守旧党的主导人和王室推到风口浪尖,也算是给维新派制造压力的一种方式。阿莱因卡受封了爱丁堡公爵和嘉德骑士的头衔,公众形象出奇地好。近一年我和他们两兄弟的纠葛成了民众茶余饭后谈资,不过说来说去都是康沃尔公爵的儿子,在维新派眼里也没什么差别。
      我从地上捡起被撕碎的报纸,又瞧了一眼头版,照片是上次去朗格斯城堡出席家宴时,我和瑟卡,阿莱因卡和卡德珊拉去附近小镇游玩时拍下的。我记得这张我与阿莱因卡的合影还是瑟卡亲手拍下的。头几次的绯闻怎么也只算是例行工作,为了顾全大局,我和瑟卡都没有发表意见。可是这一次——这一次没有人授意阿莱因卡这么做,他是故意的!因为他喜欢我?我自己都觉得可笑,下一届大选摆在眼前,我父亲是首相的不二人选,所以这是为什么,想必每个人心里都清楚!我可不会像卡德珊拉那么天真地相信阿莱因卡是一个多么善良的人。
      “伊芙。”科俄斯熟悉的声音拉回我的思绪,他站在门口,没过多表情地示意我,“爱丁堡公爵来访。”我冷笑一声,随即起身整理衣角:“就让他在会客室等我,叫安娜先上茶,我随后就到。”说完又想起卡德珊拉,便补充了一句:“顺便叫卡德珊拉表姐先去招呼他罢,想必她十分愿意。”
      科俄斯很快着手去准备,我从随身皮包里翻出手机,迅速拨通了瑟卡的电话。
      “你什么时候能回来。”没顾得上问好,我开门见山地问。
      “摄政院的会议定在下午。”瑟卡说,“得等会议结束之后,我可以把文件带回来看。”
      “那你今晚必须回来。”我霸道地说,“不管作业还是工作我都可以帮你做,但是你人必须要出现在我面前。”
      “好的。”瑟卡愉快地答应了,我甚至能感觉到他温柔的笑容,“不知道伊芙小姐有没有兴趣为我在八点做一份晚餐?”
      “如若公爵殿下不介意这位小姐只会做牛排和约克郡布丁。”我有些腼腆,“等你回来。”
      “嗯。”
      放下电话,方才的怒气大抵消散了,我调试出一个微微的笑容,做好了迎接阿莱因卡的准备。
      “不好意思,让公爵久等了。”我走进会客室,在阿莱因卡对面坐下,卡德珊拉坐在一边,看着我们两个不再说话。
      “有卡德珊拉小姐的陪伴,等待并不是一件乏味的事。”阿莱因卡拥有金棕色的头发,这使得他的外观比起瑟卡多了一份成熟。
      卡德珊拉笑了一笑,没开口。
      “公爵的赞赏是我和卡德珊拉的荣幸。”我说,“不知公爵到访所谓何事。”
      阿莱因卡是极为聪明的人,从我进门的态度开始,他就知道我的架势深有来者不善之意味。
      “也不是什么大事。”他轻松地说,“女王和威尔士亲王希望小姐您能陪同出席下周的感恩活动,一如既往,为了十字会的宣传。”
      十字会是在维新派爆发不久后,守旧党和王室为了安抚民众而成立的专服务于人民,为司法公正、财务流通、完善设施等诸多社会问题提供解决和上访的机构,大多事务的公开解决由王室成员代表出面,相对增加了君主的亲民形象。虽说名义上是完全开放,实际案例也是选择性受理,几乎俱是根据舆论走向而给出适而的制止。由于近两年的成效颇好,上议院也在暗中循序渐进收回了滞留在下议院的权力,不知不觉中凸显了君主的位置。阿莱因卡在其中功不可没,女王委任给他和瑟卡做的亲民任务,他无疑比瑟卡更加出色。
      “我的荣幸。”我说,“说到这次感恩活动,我到希望公爵能够改一改之前惯用的模式。”
      “此话怎讲?”
      “本着亲民的意愿,我希望能做得普通一点。”我回答,“每次举办活动的模式只能让我联想到巡游和签售会,表现方式上商业化过重。虽说王室必须要维持该有的样子,但我想偶尔一次的下放不但不会产生负面影响,也许会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愿闻其详。”
      “不要总是邀请一些上流社会的人,让每个公民都有参与而不是观摩的权利,这是一场活动,也可以当做狂欢节。”
      “秩序将难以管理。”阿莱因卡说,“而且,开放面对,未知的危险因素会增加很多。如果有维新派的人混在里面对女王和亲王不利,我们将难以分辨。”
      “可以说是一个大胆的提议。是存在很多困难,所以我想把这次活动变成一次年轻人的活动。”我解释道,“女王最近身体状况不是很好,出席一次活动多少会有些疲倦。所以女王和亲王象征性的做首场,剩下的交给我们。这好比把名媛的舞会变成海滩的派对。”
      阿莱因卡盯着我,有点不置信地看着我:“这是要举办一次毕业舞会吗?你何时喜欢上了热闹的情景?”
      “真是不好意思,我还真没参加过毕业舞会呢。”说起来,瑟卡的毕业舞会,我也没答应陪他去。虽然他身边的朋友大抵都有过接触,但毕竟不是很熟络呢。
      “我得想一想。不如,你先写一份策划书。”他说,“毕竟时间在下个星期,大的改动是不可能了,这个提议可以再明年考虑,也可以将它作为今年十字会添加项目的一个走向,愤青这个词语可不是白来的,年轻人总归是国家的未来。”
      “可以。那今年就照旧吧,我看看模板策划上有什么可以改动得新颖一点就改吧。”我说,“好了公爵,您还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吗?”
      “暂时没有了。”阿莱因卡微微一笑,“不过,这么好的天气,不请两位美丽的小姐喝下午茶可是一件有失绅士风度的事情。”
      “真是抱歉,我还有些自己的事情要忙。”我在心里暗暗一笑,“更何况瑟卡晚上要回来,我应要求为他接风,所以就不打扰二位的下午茶风光了。”
      阿莱因卡的神色似乎黯淡了一下,但看起来依旧没什么变化,他轻快地说:“既然这样,我便不强求了。”说罢转向卡德珊拉,“卡德珊拉小姐,不知您有空赏脸么?”卡德珊拉很明白我们两人的算盘,尽管有些无奈,却还是红着脸答应了。
      没多久就送走了两人,阿莱因卡带着卡德珊拉去了查莫莉塔庄园,估计会留在那里用过晚餐再回来,所以我也难得清闲地可以一心一意为瑟卡准备晚餐了。

      瑟卡回家的时间比预计提前一点,不过也没差多少。他进门时我给了一个大大的拥抱,并端上做好的牛排和布丁。
      “我家这位小姐手艺进步明显呢。”瑟卡尝了一口食物,转而看向我,“这可是越发给我信心了。”
      “给你什么信心?”我好笑地看他。他只是笑笑,没有回答我。
      “我们好久没去散步了。”
      “你想去吗?”我问,近几天被阿莱因卡烦得不轻,我十分愿意出去走走,毕竟白天也没什么事情做,顶多就是帮父亲处理一些社交活动的策划,都待在家里休息了。
      “嗯。”他说,“有时候我在学校里看见手牵手的情侣走过,我也会想要这样的宁静。其实过着一种生活,只有在零星的片段里才能够捕捉内心一闪而过真实存在的想法。”
      我靠在椅子上,舒展身体:“还没做好未来的打算你我的心都开始苍老了,每当日暮时分,我都会有这样不受纷扰的感觉,宁静致远。仿佛我们活了很久很久,相互依偎了很久很久,而时间实在是太长,让人看遍了风景以后只想坐下来观赏入夜前暖色的温柔。”
      “东方人相信一种叫轮回的东西,说的是多年以前你是另外一个人,那时与你有最重要关联的人世都会在现在牵引你。”瑟卡放下餐刀,“我总觉得,我们在轮回之前一定有某种关系让你总带给我不一样的感觉,我所想到的事物,感受到情绪,都可以变成另外一个自己。”
      我笑了笑:“所以我们相遇也是命运注定的么,我见到你第一眼命运就如是告诉我,如果我能听见它低语。”
      然而瑟卡认真地看着我:“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不是你,而是另外一个你根本不认识的人?”
      我迟疑了一下,还是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为什么我会不是我自己?”
      “我只是在想,会不会现在我们过着的生活,仅仅是虚掩真相的面具,就像你看星星,发光发亮,仿佛近在咫尺却遥不可及。”
      “一个躯体装下不止一个自己,你是在跟我讲精神分裂?”我说,“你最近去医学院上选修课了?”
      瑟卡缓过神来,微微一笑:“我是又看了一遍黑客帝国有感而发的。”
      “我不相信世界是一台机器,但它毫无疑问是一个宇宙。”
      “宇宙?”
      “嗯。”我轻声说,“你用心听,冥冥之中,一定有什么在牵引你的一举一动。那是宇宙才可以拥有的,虚无而动听的声音。”
      “是很动听呢,你的声音。”瑟卡向我走过来,突然搂住我说,“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二零二四年,十月,二十一点零五分,伦敦眼。
      “你要请我坐摩天轮?”我疑惑地问。瑟卡只是微笑不言语,牵着我走上去。
      “可它已经歇业了啊。”我喃喃道,心里悄悄猜测着他或许是要给我什么惊喜,很有可能终于准备答应我期待已久的两人度假。
      突然,摩天轮的灯亮了起来,我看见科俄斯站在舱门前,对我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他嘴角带着一丝微笑。
      “走吧。”瑟卡紧握着我的手,带我走了进去。
      满满的鲜花。整个乘坐舱塞满了红粉色玫瑰花,满到除了窗口和门就只剩下两个人站立的位置。
      “这是……”我看着满舱的玫瑰花,对着瑟卡甜甜地笑了。
      “我爱你。”他低下头来吻我的脸,轻轻说着,“永远。”然后我搂住他的脖子,闻着他发梢滞留在颈间的香味说:“我也爱你,永远。”
      于是他就这样抱着我,我贪恋他的温暖和味道,一刻也不想松手,所以我闭着眼,听时间点点滴过,妄想把他揉进骨血,吸进肺里。
      “伊芙,你看着我。”
      “嗯?”随着他从肩上掰开我的脸,我认真地盯着他的眼睛。很奇妙地是瑟卡一瞬从手里变出一个银色的小盒子,像所有浪漫爱情电影的桥段一样,他用很标准的姿势单膝着地,优雅地像穿着铠甲的王子,他轻吻了我的手背,然后打开盒子对我说:“嫁给我吧,伊芙。”
      我看着那块闪闪发亮的钻石,刹那失神。那时我眼前的画面似乎有点模糊了,我看见了另一个灵魂住在瑟卡的躯壳里,他们有相同的面颊,而另一个瑟卡长着长长的金色的头发,裸露上半身,皮肤上有阳光破碎的光点,像一千颗钻石的粉末细细地散落在上面,晶莹而美好。只是一瞬的错落,心脏就被抽空了,我回过神笑着对他点头,眼泪却不知觉流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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