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O當晨曦漸啟》留春

9、一見鍾情？

　　「並不是同時，」首相蘇爾•馬維爾接過奧維德的問題，「這件事情，可能我這裡更加清楚。當年議會決議的內容是『在無法確保抗體變異以前，讓Geist-0維持沉眠』，而大約五年前，研究員發現Geist-0身上的抗體突然減少，甚至完全消失，導致後來更改的決議變成『在無法確保Geist-0成為帶原者以前，讓Geist-0維持沉眠』。直到去年，南院長提交機密議案……Geist-0身上已經找不到一個細胞的『幽靈』了。」
　　奧維德低頭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那是我提交出去的。」凡賽堤表示確實是這樣沒錯。「長期以來，『啟示錄』對研究院的攻勢愈加強烈，但是Geist-0其實已經沒有研究的價值。與其讓他成為一個被爭奪的『標本』，我們想，不如讓他恢復成一個『人』。」
　　奧維德挑了一下眉，「我以為你們是奇蹟般地良心發現？」
　　凡賽堤沉默下來。
　　蘇爾遲疑了一下，才說：「或許科技和倫理一直是兩難的議題，奧維德，你確定要在現在這個時刻與我們爭論這個嗎？」
　　奧維德嘴角微微勾起，「噢，不。我只是想順便提醒一下。」
　　皇后瓦爾基麗婭怒視著自己的長子。
　　奧維德和瓦爾基麗婭對視了幾秒鐘，總算繞過這個尷尬窘迫的話題，「也就是說，原來的打算是，讓『啟示錄』去爭奪一個已經不存在的Geist-0？」
　　蘇爾明顯鬆了口氣，「是的。在情報不曾洩漏的情形下，不管『啟示錄』或是其他叛軍，他們要爭奪的，應該都是一個標誌『Geist-0』的隔離箱。而事實上，早就沒有什麼Geist-0了！就像最早討論的那樣，在皇儲身邊安置一個『貴族子女』，這也是常有的事情。更別說『凌雲』上成千上萬的士兵，多一個人，根本不會引起太多注意。只是沒有想到──現在出了意外。現在我們已經沒有辦法確認，除了我們五個人，米蘭•米歇爾上校、莉莉絲•李上校、里昂少校以外，究竟還有誰知道這個真相？」
　　奧維德輕笑了一下，「親愛的蘇爾叔叔，你還漏掉了一個人，Geist-0本人。喔！不！他現在改名了，叫做阿爾伯特•馬維爾！」
　　「你這麼急著登記戶口？要是你能把這種積極的態度好好拿來做一點正事，相信你年邁的父皇一定能早點退休！」沉寂了好一陣子的瓦爾基麗婭皇后終於猛然爆發出來。
　　以為接下來應該沒有自己出場機會的南院長低調地端過一盞紅茶。
　　至於被伴侶指著鼻子說「年邁」的皇帝陛下，則在一旁默默地苦笑。
　　「這就是另外一個意外了！」奧維德語調輕鬆地說道。
　　「喔？真令人好奇啊。」皇后陛下的語氣簡直不能再酸。
　　凡賽堤捧起紅茶，輕輕吹涼，低頭啜飲了一口。
　　「意外是，我一見鍾情了！」
　　「噗！」凡賽堤尷尬的拿過紙巾擦拭自己胸前的襯衣，「啊！抱歉，請繼續。」
　　「準確地說，我一見到Geist-0的真面目，就產生一種『為人父母』的喜悅。」
　　屏幕上瓦爾基麗婭皇后匡琅地站起，一旁皇帝陛下趕緊抱住他。「冷靜啊麗婭！」
　　首相蘇爾馬維爾哈哈大笑：「不錯啊！小子，真有你的！這樣就不用擔心子嗣，還能繼續維持處男之身！」
　　凡賽堤情不自禁地在內心問：首相大人究竟有多麼以身為「處男」為榮？
　　就在這一片混亂的時候，書房門口響起了「嗶──」地一聲，過沒多久，稚嫩的嗓音傳了過來：「殿下，您在忙嗎？」
　　屏幕那一端，皇后還在暴跳如雷，不過奧維德倒是從容地按下對講機，「怎麼了，阿爾？」
　　「我有一些作業，米蘭說可以來問殿下。」
　　其實米蘭的原話是：「要是你願意拿作業去問將軍，將軍一定會很高興的。」
　　「這是一個大好機會，不管真假，我們暫時要扮演『一家人』，不是嗎？」有些唯恐天下不亂的首相大人趕緊建議，「不如我們現在先彼此互相認識？」
　　好不容易冷靜下來的瓦爾基麗婭皇后怒氣沖沖地坐回位置上，皇帝趕緊用眼神示意向來引以為傲的長子。
　　「這是個好主意！」說著，奧維德解除門口的電子鎖。
　　阿爾伯特有些膽怯地走了進來，漆黑的長髮整齊地在腦後紮成一條辮子，長長的眼睫毛底下是一雙燦金色的明亮雙眼，皮膚雪白得近乎透明。蘇爾偷偷覷了自己的嫂子和姪女婿──光看外貌，還真的是馬維爾家Alpha的獨特品味。做為一個清醒的旁觀者，蘇爾•馬維爾有一點點相信奧維德那看似玩笑話的「一見鍾情」了。說真的，這麼多代黑髮配偶下來，還能生出金髮的皇儲，不得不歸功於馬維爾家強悍的遺傳。
　　就在蘇爾暗自評價阿爾伯特的時候，這個小男孩也正好奇地觀察這位宇宙知名的「黃金A」──維持處男之身決心堪比金堅的宇宙剩男Alpha。
　　奧維德讓阿爾伯特坐到自己身側的小椅子上。平常阿爾伯特也會到這個書房來看書、寫作業，不知不覺也就添加了很多東西，包含沙發上的小熊抱枕、茶几底下的毛絨絨拖鞋、茶水間裡的白兔馬克杯，還有現在正坐著的黃色小鴨兒童椅。
　　阿爾伯特顯得有些緊張，奧維德安撫似的握了握孩子放在桌面下的手。
　　在奧維德的介紹下，阿爾伯特依序和「爺爺」、「奶奶」、「叔公」、「姑丈」見禮。皇帝、首相和南院長都展現十足的親和力，看起來嚴肅一些的皇后也不好把氣撒在一個無辜的兒童身上。就表面上來看，倒是一派和樂。
　　大概因為阿爾伯特有意無意地眼神直往蘇爾飄去，皇帝陛下忍不住問：「看來小阿爾很喜歡叔公？」
　　阿爾伯特暗自對照了一下「傳聞」和眼前的「真人」，慢慢地說道：「叔公看起來比新聞畫面年輕很多。」
　　蘇爾一聽，心花怒放：「噢！真的嗎？我平常都不怎麼保養，還想會不會哪天看起來就比哥哥老了呢！」
　　哥哥──帝國皇帝兼軍部元帥海姆•馬維爾摸了摸下巴，轉頭問自己的愛妻：「親愛的，我老了嗎？」
　　火爆皇后沒好氣地白了自己丈夫一眼。
　　倒是蘇爾很高興地問：「小阿爾平常看新聞嗎？」
　　「媒體識讀，必修課。」奧維德簡單地解答。
　　「是啊！小阿爾還在『上學』呢！」皇帝陛下一臉恍然大悟的樣子。
　　「十歲孩子原來就應該『上學』，陛下果真是顯老了呢！」瓦爾基麗婭在一旁涼涼地說。
　　皇帝陛下一下子嚴肅起來，轉而對著凡賽堤問道：「聽說中央研究院最近有新的美容療程？」
　　凡賽堤呵呵笑了兩聲，「陛下，是有『美裝工程』才對，那是給戰艦用的。」
　　蘇爾不客氣地哈哈大笑。
　　阿爾伯特歪著腦袋想了一下，看了看首相蘇爾，，又看了看皇帝海姆•馬維爾陛下，最後小聲地對奧維德說：「殿下和他們長得很像，和叔公跟爺爺。」
　　奧維德揉了揉阿爾伯特的腦袋，「那是當然，我們是一家人。」
　　耳朵敏銳的皇帝陛下迅速走出「顯老了」的憂傷，對阿爾伯特說道：「你也是我們一家人了，阿爾。」
　　阿爾伯特眨了眨眼睛，「可是我的長相和殿下不像，看起來不像。」
　　瓦爾基麗婭眉頭微微一皺，轉瞬帶著淺\笑說：「你和奧維德長得不像，但是和我長得相似。」說著，手指纏著自己束在頸側的馬尾末端，「你看，我們有長得相似的黑頭髮。」
　　阿爾伯特定定地凝視著屏幕上帶著淺\笑的瓦爾基麗婭，過了幾秒鐘才笑著點頭，「是的，阿爾長得和奶奶相近。」停頓了一下，又說道：「殿下喜歡黑色的頭髮，一定是因為奶奶是黑色頭髮的關係吧！」
　　奧維德驚奇地轉頭望向身側端坐著的男孩。
　　瓦爾基麗婭安靜了下來，若有所思地想著什麼。
　　這時，蘇爾的視頻畫面右上角突然閃出紅色的燈光。
　　「噢！我都忘了還有一場會議！」蘇爾懊惱地說道。
　　海姆戲謔地對親弟弟問道：「我打賭這個提示訊息來自於你那天使般可愛的小秘書？」
　　「你放心吧！哥哥，再怎麼天使都不能夠移易我堅守貞操的決心！」蘇爾笑著說。
　　奧維德看了看時間。「好了，爺爺奶奶們都十分忙碌，我們就不打擾他們了！來，跟大家說再見。」奧維德誘哄著說。
　　阿爾伯特乖巧地對著屏幕揮手，「再見。」
　　「有空來皇宮玩喔！」欣然接受自己多了一個孫子的皇帝陛下和藹地說道。
　　直到切斷通訊，阿爾伯特才暈呼呼地意識到自己竟然和這麼多難得一見名人說上話！可憐的奧維德，他心愛的養子完全沒意識到皇儲殿下也算是名人之一。這或許就是古地球的諺語「貴遠賤近」？
　　切斷通訊後，遠在首都皇宮內的皇帝陛下歡樂地拉著自己的皇后絮叨：「唉呀！真是一個可愛的孩子。」
　　皇后顫著嘴角冷笑：「當然可愛極了。不過你最好想清楚，奧維德是不是打算納一個Alpha男性來做太子妃？別說我沒提醒，Alpha男性和Alpha男性完全不可能生下任何後代！」
　　「說不定會有奇蹟啊！」皇帝樂觀地說。
　　如果說，帝國的皇儲殿下對於「性別」還處於只有理論而未嘗實踐的程度；那麼，極少人知道，帝國的皇帝殿下卻是實踐層面合格，但是理論層面的概念數量無限趨近於零。
　　暴躁的瓦爾基麗婭皇后無力地面向自己的丈夫，「海姆，希望你沒有忘記，世上沒有什麼『奇蹟』；所謂的『奇蹟』，背後不過是無數隱藏的、我們承受不起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