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还有明天》荞槑槑

39、第 39 章

　　“真要去？”苏延问。
　　酒吧客人大多已离去，深夜的洹邑在一片光亮中沉寂下来，只有蒙蒙细雨悄悄潜入这里。他们三人坐在临河的木桌旁喝着啤酒，遮阳伞为他们挡去了纷飞的雨丝。
　　“嗯，想去看看。”两手交握住小小的酒瓶身，右手拇指轻轻摩挲着瓶颈，左皙出神的望着河面。
　　“我陪你去吧。”路辰的神情中透露着担心，他常常想起那个午夜醉倒在路边的左皙，一度希望能够给予他帮助。
　　“不用，我只是去看看，很快就回来。”他摇头拒绝。
　　“既然明天要走，就早点休息。”
　　苏延抢过左皙手上的酒瓶，把桌上的瓶子一一收起，路辰拉起左皙，推着他进入酒吧往楼上送。左皙停在楼梯口，没有立即走上楼，转身回望了下在吧台前忙碌的苏延与路辰。苏延不知说了何事，路辰露出酒窝浅浅的笑，苏延趁机偷得香吻一枚，路辰惊恐的瞄了一眼周围的情况，然后埋下头去害羞起来。
　　躺在床上他依然久久无法入眠，手机的屏幕亮了又暗，桌面上英俊侧面的男人始终对他不闻不问。他把手机贴在胸口，静静地想念一个人，直到困倦袭来他才得以入眠。
　　翌日清晨，坐上小巴前往云归村。他看着窗外葱郁的山林，犹如一片绿色的林海，艳红或淡紫的杜鹃花从中点缀。山路盘旋，地势不断增高，越到高处还有未散去的雾气，稀薄的晨雾令人产生如置仙境的幻觉。车上的乘客大都呼呼大睡，对窗外的景色并无任何兴致，他们大多都是云归村人，熟知了路途的一切，只想在无聊的乘车时间好好补眠。当车进入村界，村碑上铭刻的“云归村”三字映入眼帘，左皙突然想起一句纳兰性德的词“月浅灯深，梦里云归何处寻”，在这个海拔高出于其他城镇七八百米的地方，竟意外的相合。
　　两个半小时，到达终点，车停在村部，七八个人稀稀落落的下车。左皙向人询问迟家的具体方位，村民热心指路，并让十几岁的小孩帮忙带路。他离去时，人们纷纷聚拢，猜测他的身份以及来此的目的。迟家已经没落，房子早已无人居住，人们不免好奇，一个来自城市的大男孩为何要来此地探访。
　　他看到了迟睿描绘的石拱桥，搭建在尚且宽阔的河面，带路的小孩离开，他独自走上已经年岁古老的石桥。石桥缝中冒出的无名野草迎风轻摆，还有夹杂在石缝里盛开的小黄花惬意的感受着春光。河岸两旁春意盎然，星星点点，叫不出名字的小花仿佛正伸长脖子似要看清河中隐藏起的秘密，风一过便摇着头嘻嘻哈哈的笑。左皙被这景致吸引。穿过石桥，一段上坡的黄泥路，因无人打理，已被野草入侵。他爬上坡，有些气喘，山坳处一片开阔的平地和一栋白墙黑瓦建筑，墙面有些剥落，周边的果树还在稀稀疏疏的开着花。
　　他推开木门，发出沉重的声响。走进，蛛网遍布，不少墙面布满青苔，四方的庭院里放着盛满雨水的大水缸，对着正门的大厅只有倒地的木质桌椅，旁边的房门紧闭，门环锈迹斑斑。毫无人气的住房，左皙慢慢的走着，想象过去的景象，他现在所处的地方是迟睿过去生活的一部分，他正走在他曾走过的地方，他看见的是他曾日夜相对的场景。他来到这里，寻找他所爱之人生活过的痕迹，想要探寻关于他的一切，想要更近一步触摸他的灵魂。
　　阴沉的天气里没有阳光照射，无人居住的旧宅有些阴森可怖，只是在一瞬间，他似乎感觉到身后有人跟随，他回过头，没有任何异样。可人特有的敏感令他无法安心，他不信任怪力乱神之事，也许是有人故意为之。小心的张望与审视，没有发现人迹，他突然后悔不应独自前来，他对此地一无所知，更加怀念远在汨城的迟睿。他的情绪有些低落，脖颈处却忽然传来剧痛，他的身体如同坠落的风筝，瘫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