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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chapter 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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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我失眠了。
天快亮的时候迷迷糊糊睡着,我做了一个梦——梦见凌霄回来了,还带着一个金发女郎,说是girlfriend。应皓也出现了,也带着他的女友,竟长得跟凌霄一个模样。我没见过穿女装的凌霄,怪滑稽的,我估计我在梦里面就笑出了声。
然后霍轩来了,拉住我的手,对我说“不要走”。我低头一看,我的脚下竟成了万丈深渊,两支脚分别踏着属于凌霄和霍轩的世界。脚下的鸿沟越来越宽,越来越大……就在我再也支撑不住的时候,我被恐惧给惊醒了。
我猛地坐起来,半天才意识到自己是做梦了。拿起手机才一开机,就收到一条短消息,是霍轩的:“小懒虫,现在才起来啊。早上上班出门的时候打你电话没开机,就知道你还没起来。本想跟你说声‘生日快乐’的,现在只能先在短信里说了。亲爱的,happy birthday!下午见。”
我拿着手机把短信看了两遍,想起刚刚的梦,觉得自己真是对不起他。正当我兀自忏悔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想起,还真把我吓了一跳。“醒了就快起来,还赖在床上算怎么回事啊?”说话的是我们寝室的老大,年龄最大,嗓门最大,不过心也是最大的,非常有大姐的风范。
“大姐,其他人呢?”我依然故我,趴在床沿上冲着正在桌边梳妆打扮的她说。
“去约会了啊,我也要出去了。”
了解地点点头,我再度躺下,看着天花板,语气故装轻松随意地问道:“大姐,你说,真爱经得起考验吗?”
“经不起。”她想也不想就答道。
“你是不是好歹该思索一下再回答?”这应该算是个蛮深奥的问题吧。
“不用想也知道。因为一旦你想要去考验它,说明你对它也没有把握。你都没把握的事情还有什么好期望它如何坚贞的?所以要我说,真爱是经不起考验的;或者说真爱是不用考验的也可以。”
“好有道理啊。”我听得不觉叹服。大姐就是大姐,大道理都是信手拈来的。
“有道理就照做,不过要是以后后悔了也别来找我。”
“什么后悔不后悔的?我随便问问啦。”
“没什么就好。大姐就告诉你一句话,如果一件事你做或不做都要后悔,那我劝你还做的好,这样起码到时候后悔了你不能赖到别人头上,这样做人才厚道。”
大姐说这话的时候正在扑粉作最后的定妆,有那么一瞬间,我在她身上看到了睿智的光芒,透着一种不和谐的美。
深受大姐启发的我在她走后,精神抖擞地立马起床,梳洗过后往电脑前一坐,开始思考一个“to be,or not to be”的问题。经过再三衡量,我决定还是要做一个“厚道”的人,况且这件事也不能就这样老是在心里搁着,总是要去面对和解决的,不是吗?
为自己找好了一百零一条理由之后,我打开了我的信箱,用颤巍巍的手电击了那封名为“凌霄”的信。在网页打开的那几秒里,我的脑海中闪过了千百种可能,他可能跟我平淡的问候,他可能跟我道歉,或者他可能就如应皓说的那样……
我以为我已经做好了承受任何一种结果的心理准备,不论他也写什么,我都会用平常心来看待,可是我错了。
大错特错。
页面打开了,信件出现了,内容栏里——
一片空白。
我瞪着屏幕,脑中的思考停止了。不知过了多久,等我反应过来,脑中蹦出的第一个念头便是——我后悔了,做了这个决定,我现在后悔了。
我的理智在逐渐抽离,四年前他离开后纠缠了我很久的焦躁一下子又将我袭倒,甚至还将蛰伏于心底深处的委屈也一并唤醒。我只觉得自己急需一个情绪的发泄口——他怎么可以这么理所当然地来打乱我的生活,甚至连只字片言也吝啬给我,他怎么可以?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应皓留下的电话:“你在宾馆吗?……好,你哪也不准去,我现在去找你。”
挂了电话,我把手机钱包随便塞进背包后,就冲出门去。那个时候,我的脑子里什么都容不下了,我只想知道事实的真相。
“你看了他的信了?”应皓见到我说的第一句话。用一副对我了若指掌的表情。
我狠狠地把背包丢在沙发上,咬牙切齿地回答:“是,看了。”我肯定他们是一伙的,是专门来整我的同党。
“那么你都知道了?”
“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还是没有告诉你?”他一脸不信。
我不屑:“你少装糊涂了,这封信不是你要他写的吗?”
“对啊,我叫他告诉你一切,他没有吗?那他写了些什么?”
“什么都没有写。”现在叫我说出来这个事实,我竟还是忍不住感觉心里被扎了一下。
“什么叫……什么都没有写?”他显然也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就字面上的意思。他的信里一个字也没有。应皓,我不想再跟你或者他兜圈子了,如果你想要他告诉我些什么而你也知道的话,那就由你来告诉我吧。我不在乎从谁的口中知道。其实,这些年在我生活中的凌霄也不过就是藏在你后面的影子罢了。这就当作是你告诉我的最后一件关于他的事情吧。”
应皓有一瞬间似乎也乱了阵脚,刚刚的从容面具一下子被击得粉碎。“傻瓜!笨蛋!”他嘴里低声咒骂着,单手胡乱地耙了耙头发,垂下眉眼,让我看不见他眼中所泄漏的真正心绪。
待他稍微镇定下来后,他看也不看我,只是径直走到床头柜边,拿起手机,开始拨号。
“你打电话给谁?”我颤着声音问,心里害怕听到那个名字。
“凌霄。”
“干嘛要打给他?不是说你告诉我就可以了吗?”
“这是他和你之间的事,他必须自己跟你说,我没有代劳的资格。”他看我,眼神中是压得我喘不过气的笃定。
我背转过身,避过他的视线,看着房门,竟想要逃跑。刚才还鼓噪着的不平现在悉数化为忐忑,我还没有做好准备,准备面对真正的他。
他不知何时到了我的身后,拍了拍我的肩膀。我不情愿地转过身,他把手机递给我,说:“你自己质问他吧。”
我犹豫着不想接,他便把电话硬塞进我手中,说:“别浪费我的电话费,太多了还是得我自己出。”
我只好把手机放到耳边,沉默着。电话的另一端像是感应到我的存在,轻轻地说了声:“芮敏吗?”
我模糊地应了声。他的声音像是有魔法般,让我的喉头一下子缩紧了,眼睛被想要夺眶而出的泪给涨得生疼。我知道自己很丢脸,怯怯地看了一眼应皓。他肯定是看穿了我的,却只是摸摸鼻子,退到窗边,刻意不再看我。
“好久不见了,你过得还好吗?”凌霄继续说道。
“嗯。你呢?”
“我?还可以吧。总之是越来越好吧。”
“你身体不舒服吗?怎么感觉……”我这才发觉他的声音似乎有些有气无力,像是生病了。
“没有,我很好,从没比现在这一刻更好,因为可以听到你的声音啊。”
他的话让我的心漏跳了一拍,忍不住微笑,抬眼不经意间正好撞上应皓的视线。我猜不透他眼中复杂的讯息。他也似乎不想让我懂,因为他很快便转移了视线,置身事外。
“应皓说……你有些事情要跟我说?”
“是啊,其实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只是在说之前,我想先回去,可以吗?”
“你说回去是指……回来这里吗?”
“是的。回去见你。可以吗?”他再一次问我,我才有些意识到,这个“回去”不仅仅只是空间的意义,还有时间。
一切有可能回到从前去吗?仿佛他从没离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