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蘼酒香漫长安》顾初心

5、荼蘼香5

　　那是，初湄的。
　　初湄和青结，是完全不同的女子。
　　如果说青结是山中的一根青藤，初湄便是水中摇曳的花影，艳丽而又飘渺。
　　佛见笑只见过初湄一次。
　　可她却无法忘却。
　　因为，初湄就是鲁遥的小姐。
　　那个，鲁遥要等到忘记的女子。

　　佛见笑喜欢鲁遥。
　　鲁遥喜欢的，却是初湄。
　　佛见笑在最难过的时候，爱上一个人的痴心不悔，然后，万劫不复。
　　这世上，不怕爱上一个无心的人，只怕爱上一个痴心的人。
　　尤其是，他痴心不悔的人，不是你时。

　　佛见笑太明白这个道理了。
　　但明白不代表可以做到。
　　圣人之言，人人可道，但能做到的有几个？
　　感情的魅力之处，在于无法估量，不知来处，未知去时。
　　佛见笑轻轻地笑。
　　开口。
　　“惠然，这个香囊是谁献的？”

　　李惠然施施然转过身来，动作优雅高贵，眉毛一挑，“怎么？”

　　“我，可以见她吗？”疑问的语气，肯定的言语。
　　如果此时佛见笑可以看到自己的样子，可以看到，她自己明明慌张却强作镇静的样子。
　　世间女子，大多都是情深。
　　纵是看了太多的命运作弄，受了太多的波折，也不会被命运放过。
　　人心易变，世事易改，天下间本就没有绝对之事。
　　可笑自己却以为，鲁遥不会寻到旧时人。
　　可笑自己还期待与希望他能放弃。

　　可佛见笑有自己的自尊与骄傲，她绝对，不会，故意阻碍两人的。
　　就像李惠然宁可被误会，也要维持自己皇室后裔的骄傲。
　　佛见笑也一样有着自己的骄傲。
　　耍心思，玩手段，她可以。
　　但她不屑。
　　不是不能，只是不愿。
　　她可以失去所有，唯独骄傲不可。
　　因为这是她仅余的东西。
　　唯一的。
　　失去这个，她将一无所有。

　　李惠然看着自己的旧友，笑笑，“宫中赐的女官，负责针线，这个也是她献上的，倒是别致。”
　　佛见笑不言，只是笑笑。
　　李惠然轻轻摸了下香囊，“喜欢？送你好了。见她作甚？”
　　佛见笑摇摇头，“我不信。你知道，对吧。”
　　“那个鲁遥？”李惠然终于不再掩饰，眼神里有着些狠戾，“值得你这般用心。我一句话，就可以叫那个女人死。”
　　“惠然，你向来心善，不肯手染血腥。”佛见笑摇摇头，她自然了解惠然，心地纯善，素来惜生。
　　“既然你是我李惠然的朋友，青结为了你搭上了性命，我为什么不可以为你杀人？”李惠然轻轻笑了，嘴角的笑清冷却温润，实在不似她的话语狠戾。
　　“惠然……”佛见笑轻叹，没有多说，因为知道惠然会懂，这世上，不会有人比她更懂自己，了解，并且包容自己的所谓骄傲。
　　李惠然轻轻笑出声，“呵呵呵，我不杀她，也会有别人要她的命。”
　　佛见笑轻轻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我非神佛，何须造浮屠？”李惠然依旧笑着，声音里却是一片冰凉。
　　“算我求你。”佛见笑轻声，起身，伏地，叩头。
　　李惠然没说话，只是看着。
　　一个，两个……
　　每一下都是响亮的回荡……
　　九个，十个……
　　地上染了血色……
　　十五个，十六个……
　　佛见笑的速度有些慢，她觉得头有些晕，有些痛……

　　李惠然终于开口，“我若是不允你，你就一直叩到死？”
　　“是。”佛见笑的声音虚浮而坚定。
　　“自此之后，我们再无关系。”李惠然冷硬地道，拂袖而去。

　　是呀，为一个人，赔上自己与惠然十几年的情谊，可值得？
　　再深厚的情谊也会有消耗完的时候，何况自己与惠然十几年未见。
　　若是即使修补情谊，自然可以长久。
　　可自己等得了，鲁遥呢？初湄呢？
　　他们可以吗？

　　佛见笑伏在地上，整个人都伏下，终于，身体抽搐地，哭了起来。
　　她知道，自己终于还是，永远地失去，自己的惠然了。
　　天下间，只有金仙公主，再无李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