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决》雪舞樱歌

13、第 13 章

　　虞歌不知道他杀的那几个南玄人正是李丞相派来寻找他和子风的，自他们失踪后，李丞相就有些急了，好不容易联系上子风，让子风来客栈相聚。

　　待到明月正亮、夜色正浓的时候，子风哄了秦瑜休息后，见时候不早了，就悄悄地摸着黑熟练地穿出了王爷府。街上一个人影也没有，子风快步地走到一家客栈前，轻轻敲着门，掌柜的开门一看，见是子风，便让他进了屋。

　　“子风！”李丞相见子风来了，忙打着招呼示意着，子风眼光扫了一下屋子里，除了李丞相外，还有好几个南玄人，很多都认识的，因为大部分都是李丞相的部下。

　　子风上前施礼道：“丞相，子风自和家人被困于天牢中后就没再见到你了，很是担心啊，没想到大家都无恙……”李丞相听了这话叹了一口气，扶起了子风：“都什么时候了，不必多礼。我们这次来扶越也是为了找你，自南玄破国后，国内正一片混乱，我们听说你被带到了扶越，所以才和这些旧部下们一起来找你，希望你能回去完成你父亲未完成的遗愿……”

　　“是啊，子风，跟我们回去吧！这帮扶越狗贼真狡诈，我们一来这就被盯上了，有几个兄弟为了救我们被抓去了，至今都还生死未卜，相信你回来了定能给大家带来希望的！”

　　一旁的旧部们也劝着，子风抬眼望着这些身处绝境却仍不言放弃的人，心里百感交集。所有人都在努力地争取着夺回自己的家园，他也不能老是躲在扶越，躲在秦瑜的庇护下了，现在，是该挑起担子的时候了！想到这，子风坚定地说道：“丞相，各位好汉，请放心，子风一定会为复国尽自己最大的力量！”

　　李丞相满意地笑了笑，又道：“你在扶越这些日子，可有掌握些什么消息？”

　　子风想起今天秦瑜对他说的，道：“扶越这边也不太平，两王之争正要上演了……”神情严肃，脸上浮现出坚毅的表情，打起了精神，原来自己竟还是有用的！

　　两王之争？这对他们南玄来说是最好不过的了！李丞相忙问道：“可知道具体时间？”

　　子风摇了摇头，“不知道，还有，明池和天凝两皇子要去南玄封王，最好找机会在南玄除了他们……”

　　“好！”李丞相拍了拍子风的肩，“内应可就全靠你了！”

　　子风点了点头，突然，一个店小二匆匆跑了进来，焦急地说道：“丞相，子风少爷，不好了，外面有一队扶越兵正赶来，你们快躲躲吧！”

　　“什么？”子风和李丞相有些惊讶，大家的脸色都微微有些变化，扶越兵怎么这么快就发现了他们？可这容不得他们多想，李丞相立马反应了过来，冲大家道：“快，快从后门走！”

　　众人跟着李丞相往屋里走，穿过院子，来到一堵墙面前，“我们从这出去，子风，我会再和你联系的，你自己要小心行事。”李丞相一边说着一边让店小二开了门，领着众人走了出去。可当子风刚迈出去，立马就傻愣住了。

　　“秦……秦瑜……”子风的嘴张得大大的，在他面前，秦瑜正带着一群护卫打着火把站在那里。

　　怔怔地看着子风，秦瑜目光忧郁地质问道：“子风，你果然还是放不下一切……”

　　子风感觉到了秦瑜心里的悲凉，可转眼看了看身旁的李丞相他们，理智告诉他，要以大局为重！

　　“秦瑜，对不起，我无法抛弃我的同乡，我的国家，所以，我要复国！”子风坚决地说道，秦瑜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子风，仿佛眼前的子风是他所不认识的子风。

　　“难道我就真的不值得让你放下这仇恨？”秦瑜的眼睛里突然布满了绝望，他的苦心，难道子风都不明白吗？他这么不顾一切地带子风回来难道得到的就只是子风的这么一句话？

　　我要复国……

　　多简单的一句话啊，秦瑜只觉得自己的感情被子风抛到了九霄云外，他一直在欺骗自己，只要对子风好，他就可以抛下一切陪在他身边，可他错了！自己付出了这么多最终竟成了子风复仇的工具！

　　子风望着秦瑜，两人就这么凝视着，彼此想开口，却又不知如何开口。众人也不明白这是怎么了，都站在一旁愣愣地看着这奇怪的两人。

　　可不一会儿，从屋里又窜出来一批人，为首的男人冲子风他们道：“快！抓住他们！”

　　秦瑜一看，认出来了那人是明萧的手下。果然，明萧虽抓走了虞歌，但还是留了一手的，一直在监视着他们。

　　那带队的男人见是秦瑜，行了一下礼道：“王爷，这批南玄奸细就由我带回去交给太子殿下处置，不劳烦王爷您操心了！”

　　说着就命人要带走子风和李丞相他们，眼见着就快被抓走了，秦瑜终大声道：“住手！我还在这，岂能由你们说了算？这批南玄人就由我带走吧！回头我会对太子有个交待的！”

　　“王爷……”那男人面露为难，秦瑜又厉声道：“怎么？难道我的面子也不给？”

　　“不敢不敢！”见秦瑜怒了，男人急忙说道，他知道得罪了秦瑜也不会有好下场的，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带着他的人退了回去。

　　“你想做什么？想独自将我交给扶越帝邀功请赏？”子风嗤笑着，秦瑜口口声声说相信他，要保护他，结果却还偷偷跟着他！

　　子风脸上嘲弄的笑容狠狠打击了秦瑜，心里的悲愤终转为了恼怒：他恨子风根本没将他放在心上，他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最终没能驱走子风心中的仇恨！

　　良久，秦瑜才愤愤道：“怎么？以为我真不敢这样做？”

　　子风将头抬了抬，蔑笑了一下，秦瑜从子风的表情就已明白了子风的意思，所以毫不客气地下令着：“将他们带走！”这时，子风却又开了口：“等一下！”

　　“怎么，你还有什么要求？”秦瑜靠近了子风，逼问道。子风一时气短，可望了下李丞相他们，又挺了挺胸，说道：“秦瑜，我自知有负于你，你要怎么处置我我都毫无怨言。我只有一个请求，若你还念着我们的旧情，就请你放过这些南玄好汉，他们个个忠肝义胆，我不希望他们就这样……”

　　“你要我放了他们然后等他们再攻我扶越？”秦瑜不等子风说完就抢口道，子风一时语塞，他知道这要求对秦瑜来说很无理，可是，他不得不这么做，他能为南玄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秦瑜，你不要这样，我会有负罪感的……就答应我这一次行吗？欠你的，我会还给你……”不得已，子风哀求道，再怎么说，秦瑜曾经帮了他很多很多，而他，也有好几次地被……感动了……

　　秦瑜心里顿时升起了一股怒火，将他那冰凉的心烧了起来：为什么别人可以让子风你如此付出，而我却不能？

　　“不行！”秦瑜坚决地吼道，不等子风开口，又下令道：“一个不剩地带走！”

　　子风听了，心一沉，明白了再说什么也是多余的，愣愣地任由着自己被押走。在他后面的，是他的同胞，而在他前面的，是秦瑜沉重落寂的背影。

　　恨我吗？秦瑜……你一定恨了吧？不然为何曾经对我千依百顺的你会这样对我发怒？也罢，没了爱，一切就都能放得开了！你还是那个扶越王爷，我还是那个南玄忠良之后，就当我们从来没有过交集吧！

　　乱世之中，有情更比无情伤！

　　当虞歌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躺在温暖的大床上，望了望周围，华丽的宫饰冲击着他的双眼，他有些蒙了，自己怎么会在这种地方？明萧何时转性了？动了动，身子却突然撕裂般地疼了起来，虞歌放弃了起床的打算，又躺在了床上。

　　这时，门外的宫女叫道：“太子殿下……”虞歌知道是明萧来了，闭上了眼睛假寐着。

　　“不要再睡了，我知道你醒了！”明萧的声音很快地就响在耳边，虞歌昏睡了整整一天一夜了，早就该醒了，他是算准了时间进来的。

　　虞歌无奈地睁开了眼，竟觉明萧的眼里多了些东西，心里一震，别过头冷冷道：“做什么？”

　　出乎虞歌意料之外，明萧竟没了声音，虞歌觉得奇怪，终于扭过头看了下，却发现明萧正以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他。虞歌一时吃不准明萧是怎么了，也没再开口。良久，才听明萧道：“还记得七年前的那个冬天吗？聚月楼的梅树下……”

　　聚月楼？虞歌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望着明萧，好半天，嘴里才念道：“你就是当年那个受伤的人？”

　　“那个男孩果然是你！”明萧走上前，掀开了虞歌的衣服，抓起虞歌的手，白晳的手臂上那道粉红的疤痕清晰可见。“御医来替你上药时我就发现了……”

　　虞歌呆住了。这道伤痕，是那年冬天，虞歌无意中救了一个误闯入聚月楼里的少年而被刺伤的。那时的他，纯粹只是一片好心才救了那个身受重伤的人，没想到……竟然是明萧！早知如此，当初就真不该救他！想到这，虞歌吃力地动着身子，想甩开明萧的手，愠怒道：“放开我！”

　　明萧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任凭虞歌再怎么挣扎，握住他的手仍没松开：“为什么我要放开你？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可现在你竟然就在我的面前，你认为我还会放开你吗？”

　　“你这是何意？要报答我吗？不需要！”

　　虞歌的冷漠反对让明萧再一次愤怒了：好啊虞歌，别人讨好我都还来不及，我都从没用这么轻软的语气对任何人说过话，你就一定要连思考一下都不愿意就将我拒之门外吗？

　　“我不管你需不需要，总之，我是不会让你离开东宫的！”

　　“想软禁我吗？”虞歌竟微微一笑，“我这样的人，软禁来又有何用？倒不如让我去得痛快些，我心里再无牵挂了，你也就算报了恩了……”

　　“哈哈哈……”明萧突然大笑了起来，“我赐你一死就算是报了恩？”

　　虞歌咬了咬嘴唇，坚决道：“对！”

　　明萧一下子放开了虞歌，虞歌倒在了床上，巨痛让他不由得皱了一下眉，“我就不信，我不能将你征服！放心，我有的是时间陪你慢慢耗！”明萧丢下这么一句话，愤愤离去。

　　闭上了眼睛，虞歌脑子里却是出奇地平静。

　　没了，他一切都没了，为何还要来招惹他呢？就让他安静地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