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债》裳青

14、(十四)

　　我们沿途遇到很多打劫的，但我轻功还好，勉强能背着青儿快速逃离。但有次更是遇到一个强盗团伙，他们抢走了我身上所有的纹银，但是却不像先前那些强盗般那么出言不逊，说要把我抓住，不是当他妻妾就是卖去妓院。

　　我当时还一直觉得很好，这群强盗只是抢财罢了，我又想起和左叔叔逛街遇到的强盗，他们就曾这样放过一个女子。我离开他们后就不停想出城门，然而城门几日都不开，旁边一样和我等着过这很高的城门人们好心的告诉我，＂老大下令封锁全城，说是要找他夫人，直到找到了才开城门＂说着指了指城门口附近的告示，那个人赫然就是我，我不想我为何忘了掩人，竟这样暴露在天下。

　　他看看我，又看看告示，大叫起来，引来看门的，我飞，却越飞越是跟的人多，我才觉得自己犯了个很大的错——越是不该跑，才越是安全。很久之后，我才相通了这个道理，人果然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只是有时太过显眼的举动只适应声东击西，而要自己退却的话，就越是应该隐于市。

　　我就被他们带到了元的面前，元抱着青儿，忽而一剑过来，我身边拽我不放的门卫忙不及闪，早已血溅一地。他过来抱着我，给了个很温暖很温暖的怀抱＂他们没有弄脏你的手吧，青儿。＂

　　我原以为他会过来杀我，没想却是这般温柔。元没有放我走，他只是每天都抱着青儿，不要她离开一步，我也不能走，我求他放了我和青儿，他不言不语。

　　好几个月，他也不似先前那般要求我上他的床，他只是一直在我看得到的地方逗着青儿玩，他还为青儿找个个奶娘，他说奶娘比较好，我的身子单薄，饭菜他叫我和他一起吃，但是他抱着我的青儿，我连碰都碰不到了，我求他我抱抱青儿，他也答应了。

　　我自然是立刻就要走，不想为了快速，我紧紧抓着，怕被人夺了去。元倒也不来拦我，但是青儿的哭啼却响彻屋子，还喃喃中＂爹爹，爹爹……＂的叫个不停，我无法，心里突然恨极了元，他分隔我们母子，青儿完全不认识他的娘。元此时突然恨紧张的过来，抱过青儿，青儿立马不哭了。

　　＂青儿，她是你娘呀＂元柔柔地低下头望着青儿，我看着青儿笑咯咯地把手手拍着元的脸，＂爹爹，爹爹＂快一岁的小孩了，似乎一直只能叫爹，没有其他。

　　元秋水般地看着我＂青儿，我是她爹，难道你一定要这样么，我们一家好好的过不好么。＂他这以前从没有这样得对我过，他一直是一幅强者的样子，我什么都在他控制中似的，他总是能够找出我的弱点，让我就范，可是这时我觉得他说得对，青儿需要爹。尽管那个爹是我师傅，但是我不想承认，我问我自己到底在哪里过得好受点，答案是有青儿的地方最好，我看着元和青儿，半晌不知道说什么。

　　＂青儿，乖，爹爹教你，来，娘，那是你娘，娘，来叫娘。＂元抱着青儿，指着我。

　　我往着我的孩子，看着她对我满脸的疑惑，想哭，走过去，元倒是自然得把那个有点发愣的青儿抱给我，＂快叫娘＂元说。青儿扯着她的小脑袋望了望。我抱着自己的孩子，却觉得青儿真的长重了许多＂快叫娘呀。＂

　　小青儿是不是因为叫不出来，被我急哭了，哇哇地哭了，我傻愣着不知道说什么，元拍了拍青儿的肩，抱着我＂青儿，不要走了，我们好好过，我有什么不对，你告诉我就是了好不好。＂

　　我靠着他，顶着他的头，青儿也不哭了，我说＂好＂。

　　那以后，我们渐渐的磨合，元抱着青儿来看我，久了青儿就跟着我住了，我们也搬回裳府，我觉得那里很安静，但不似青阕宫那般旷阔的可怕。元也搬出来，但是一直住在他的房间里，等到青儿两三岁了，我觉得元变了好多好多，我第一次去他房里看他，他还没有起床，很疲惫在床上倒着。
　　＂青儿，你来了。＂

　　我见他没起本想离开，但是他叫住我，我过去坐着桌旁＂元上杉，你该起来了，大太阳了。＂

　　＂青儿＂元一直不动，＂两年了，你终于来看我了。你就不能过来看看我么＂我觉得他开始有点无赖了。想走，瞅见床边的血衣，我过去发现元的手上不住流血＂你怎么呢？＂

　　＂没什么＂他拉下我倒在他身上，我却不好怎么对他动粗＂你快放开我。＂

　　＂我真的很在乎你，青儿。＂我知道，我能感受得到，＂你就不能安心和我在一起么。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

　　他抱我很紧紧，我真担心他的手会伤得更重。

　　＂我知道，青儿不是我的女儿，她是你和月景的，对么。但是我喜欢她，我会对她比亲生女儿一样好。你知道么，这么久了，起初我也很讨厌那个孩子，我还想掐死她。但是她最小的时候那几个月都是我抱着的，睡觉和我一起，她很安静很乖，偶尔还会再梦里笑。＂

　　＂你。＂我很生气，＂你什么都知道，为什么不放过我们。＂

　　＂我觉得她简直就是上天赐给我的，你知道么，青儿，当那天我去奶娘那里抱她的时候，她像往常一样撑开手掌要我抱的时候，她叫了声＂爹＂我当时很惊讶，她又完整的叫了声＂爹爹＂我就发现我再也下不了手了＂元抱着我，我望着他那近似慈爱的眼神。

　　＂所以，你放了我们吧。＂

　　＂不要，青儿，我像你保证，我一定会好好爱她，好不好。我……＂他压着我了。

　　我想起了轩皇，想起了师傅，他们在另个未来，而眼前的是一个和他们完全没有关系的人，他从没有伤害过我。我点点头，我当时是不是很感激他，所以答应了他，还是我希望一个依靠罢了，萧合子我找不到了，而江湖术士也不在了，我还能做什么。

　　我开始和元同房了，我们一家三口开开心心的在裳府过着我们自己的小日子。我问过元为什么他那日的手流血不止，他说他巡视遇到个谋面人伤的，当然那个人已经死了。元是白派老大，却是每天巡视，他总是说这叫体察民情。不知不觉我们青儿就到了七岁了，元一直很爱她，疼惜她连我有时都要嫉妒。

　　我原一直想告诉他青儿不是他女儿，是我师傅的，可是他从来不要我说完，而他自己告诉我，他知道不是他自己的，我没有什么比要告诉他我的过去，我的师傅，还有牙舒，还有轩皇。

　　有时我会觉得到底什么时候是过去，什么人又是什么人的过去，我们似乎都太渺小了。

　　青儿七岁了，开始学琴了。青儿倒是很喜欢练琴，但是她更喜欢吃梅花糕，我看着她吃得小样，却总是会想起牙舒，想起他那股梅花糕味道，然而却怎么都琢磨不透为什么我的小青儿一直没有熏陶出那份味道，吃那么多。

　　“娘，我牙疼得好厉害，你快来给我看看”我看着我的青儿跑进来，一个劲嚷着 “呀，疼，疼**”把她一把拉到身上坐下，小心的扭过那小头来看看她的牙。

　　“也没有什么的，来把嘴张大点，把手拿开。”

　　“疼，疼呀。娘你能不能轻点”青儿倒是很不懒烦，我突然想起了我梦里的娘，那时的我是不是也这样调皮得很，而眼前的青儿却越来越有种模糊的感觉，我揉了揉眼睛，想仔细地看清到底怎么了，瞅仔细了”小翠，小姐的牙真的有虫了，你快去请城南的王暴牙来看看，给青儿好好医医，叫她再贪吃梅花糕。”

　　我突然很失控，我无意识地叫出了这句话，王暴牙，谁是王暴牙，我根本我认识。然后我听着小翠说”是，夫人”就走了。

　　我听到青儿在说”娘，我自己去王暴牙那里好了，我走了呵。”

　　我听到自己在说”不拉，小翠都去了，相信他们很快就回来。你去做什么，你不是牙疼么，就在家好好休息下，用温水把牙泡泡，免得比王暴牙的牙还……”看着我的青儿径直地跑开了，屋里安静得出奇，我却说不出话来，也起不得身子，什么都动不了，但是听得自己的话，叫了小翠去叫青儿来，请了王暴牙坐，那一股沁香的梅花糕味道，我知道那就是牙舒，纵然他一头狮子发，额顶一条布巾，上面还绣其“暴牙”之名讳，空前绝后。

　　我就是知道他就是牙舒。可我却在说”青儿，她吃梅花糕厉害，把牙齿都弄疼了，王暴……嗯王大夫你看看是怎么回事。我看好像是长虫了。”

　　我不听使唤地去拉着我青儿的手，努力想把那个不住外逃的青儿回到牙舒面前。青儿一直在那里不动，我的脚居然不听使唤地一踢把他踢到了牙舒的跟前，小翠在一旁笑得可欢了。

　　”娘，你……”气急败坏了的青儿回过头正想像我发飚，却被牙舒抓住了手。他轻轻用手点了点了青儿的额头，然后饶有兴致地开始抚弄他的灰白胡须，低吟了会，就对我说”贵府小姐的牙齿并无大碍，也没有疼的症状。

　　我在说着”王暴……王大夫请留步，我小女的确牙疼得厉害，不知为何大夫说不疼症状？”
　　牙舒本都走到我家门槛了，又不得不折回来”夫人，小姐真的是没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