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奇谭]琴歌》苏与望

2、蓬莱故人（2）

　　自从上次大战之后，蓬莱仙岛便沦为废墟。虽说先前已听千觞提过，如今的蓬莱不过是一片由石头杂屑堆砌的空旷荒地，但亲眼看到时，屠苏还是吃了一惊。
　　一切都还是大战后的样子，乱石嶙峋，残垣断壁，四周残留着当时被焚寂之火灼烧过的痕迹，凌乱芜杂，万物皆休，唯见日寒风冷，惨淡不堪。
　　屠苏想起千觞曾经向他抱怨过，说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把蓬莱恢复了个七七八八，可转眼间就被少恭毁个一干二净。循环往复，如是再三，他也不恼，只是对着少恭皱眉叹气，叹他何苦折磨自己。
　　也许是怨恨只有他留了下来吧。
　　这样想着，耳际有琴音如丝袅绕。屠苏双目微抬，便见不远处的青崖边上，那抹熟悉的杏衣，在风中伶仃如孤灯。
　　内心的不安在此时终于平静下来，又有微酸的不忍涌上心头。
　　屠苏微仰起头，看他低眉淡目，侧脸温润如月，十指翩跹，那般熟悉，恍惚有种时空交错的迷乱。
　　曾几何时，他就这样安静地站在一边，听他琴声旖旎，兴起时亦会摘一枚碧叶与他共奏一曲。
　　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可惜绝艳易凋，连城易碎。一切美好不过幻象，他精心设计的幻象，以心为勾，以情为饵，钓他这条自投罗网的鱼。
　　他却终究不忍杀他，但也再不愿见他。
　　此蓬莱一行不过为求心安，既然见他无事，便再无见面的必要了。
　　屠苏转身欲走，眼角扫过肩上的包袱，沉沉的，里面装着晴雪月言精心挑选的糕点，都是少恭喜欢的口味。
　　……把东西交给他后再走吧。

　　西风萧萧，千峰如刃。
　　屠苏站在数步开外，静静听少恭弹琴，并不打扰。
　　一如当初。
　　曲罢。
　　屠苏收回渺思，抬腿朝他走去，却忽见少恭侧头浅笑，眉眼盈盈，冲身侧温柔细语，“巽芳，你瞧我这新作的曲子，可还动听？”
　　屠苏只觉脑中轰然，惊愕地看着他。
　　他的身边，分明没有任何人。
　　那边少恭浑然不觉有什么问题，仿佛身边真的有人似的，屠苏看着他牵起“她”的手，深情地凝望着“她”，眼底一片爱意，“巽芳，你太高看我了。你待我总这般的好，若没了你，我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对了，你是第一个听这曲子的人，便由你来为它取名吧。”
　　屠苏几步疾走过去，双手捉住少恭的肩，迫使他看向自己，“少恭，你怎么了？”
　　语气带着少有的惊惶。
　　少恭似乎非常不满他的无礼，但终究只是皱了皱眉，转头温和地问，“这位少侠，请问有何贵干，缘何打扰我与巽芳谈话？”
　　他不认得自己？
　　屠苏仔细看他，见他目光迷离空茫，瞳孔微散，分明是神志不清。
　　少恭见他不答，心下微恼，伸手要扳下搁在肩膀的手，却不料反被扣了手腕，任他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发火，“放手！”
　　屠苏无瑕与他解释，现下也无法解释，他一边往少恭体内缓缓输入真气，一边观察他的神情，过了盏茶时间，才见他双目逐渐变得清澈明晰。
　　“屠苏，你这是何意？”
　　耳畔飘来一声轻笑，轮廓不明，像是透过厚厚的棉帘传来似的。
　　屠苏这才注意到，之前输真气时少恭动来动去，拒不配合，屠苏干脆把他牢牢扣在怀里，现在人清醒了，自己却是尴尬得很。
　　屠苏慌忙放开怀中人，低头不敢看他。好在少恭并未捉弄计较，径自整理了衣衫头发，若无其事道，“我倒没想到屠苏会来蓬莱，真是稀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