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及艳后》绾心

12、娅妮莎·亚特兰蒂斯

　　蓝白混搭的浪花覆上了金黄的沙滩，仿佛为它披上了一条蓝色的被子，阳光透过枝叶间的空隙稀稀落落地洒在金灿灿的沙子和五彩斑斓的贝壳上。
　　我和卡诺站在沙滩上，一群孩童正在嬉戏。卡诺试图和他们说话，但都没有回应。
　　“奇怪，地上怎么没有我们的影子？”卡诺看了看脚下被阳光照亮的沙子道。
　　“这里应该是娅妮莎的内心世界，所以他们看不见我们，亦听不见我们说话。”去过卡诺的内心世界，我似乎有了一些经验。
　　“那要怎样打开她的心结呢？”卡诺问。
　　“不知道，或许等到发现她心结的时候就知道了。”解开卡诺心结的时候我似乎没有开口，而是用心去和他沟通。
　　“啊！怪物来了！”正说着，娅妮莎从远处跑来，孩子们一哄而散。
　　眼前的娅妮莎穿着一身简朴的白袍，足下是一双木鞋，身上却戴着那颗和她身份不相符的蓝色水晶，胸口绣着十字架。
　　等等，十字架？
　　基督教明明是公元一世纪创立的，而现在是三千年前，换言之就是公元前一千年，怎么会有基督教？那时候耶稣还未降生，《圣经》应该只有《旧约》部分，十字架应该还没有那种意义。
　　这里是娅妮莎的回忆，莫非她亦同我一样是穿越来的？
　　此刻，娅妮莎正向远处跑去，周围的景色随着她的身影移动。
　　走过曲折的小路，娅妮莎进了一间小教堂。里面是一排排木椅，中间有一条不足一米宽的过道，椅子前面一位黑袍牧师正跪在十字架下祷告。空间虽然狭小，却也打扫得一尘不染，明亮的窗户几乎能照出人影。
　　娅妮莎没有打扰他，而是默默地坐在一张椅子上祈祷。过了一会，他们都祈祷完了，娅妮莎抬头望向牧师：“还是没有人来做礼拜吗？”
　　牧师摇了摇头，哀伤的眸子中透着怜悯：“都中了撒旦的诡计，被那些不存在的假神骗走了。”
　　我从他们接下来的对话中得知，这是一座海岛上的小渔村，海拔很低，经常发生水患，村民们都喜欢拜这样那样的水神海神，来信基督教亦是病急乱投医，前脚走出教堂，后脚又踏进海神庙。近日水灾的频率增大了，村民们又在搞一场场对海神的祭祀，使得这间小教堂更加冷清。
　　五十年前，还是少年的牧师和一位老神父被放逐到这座岛上。那时候，他们国家的基督徒正遭到迫害，被钉死在十字架上。后来，国王病逝，由他那年轻的儿子继承王位。由于老国王离世不宜见血，加之新国王仁慈，见他们一老一少，不忍杀之，但又不能违背国法，遂将他们驱逐出境。
　　刚到这座岛上的时候，他们捡到了还是婴儿的娅妮莎。然而，娅妮莎生长速度极慢，五十年才长成五六岁小孩的模样。
　　娅妮莎说过，她是亚特兰蒂斯的幸存者。传说，史前人类的寿命很长，或许，这就是她生长速度慢的原因。

　　此时，周围的场景发生了变化，由室内变成了室外。由于去过卡诺的内心世界，我已经适应了这样的场景变换，可是卡诺······我回头看了他一眼，只见他表情淡然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如墨的乌云像一重重厚厚的屏障遮蔽了天空，一丝一毫的阳光都透不进来，一道道白色的闪电在云层中穿梭，同漆黑的天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之前静谧的沙滩此刻人头攒动，娅妮莎正坐在海上的一块漂浮的木板上，那块木板正被绳子拴在一根木头上，那位老牧师正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默默地在胸口划着十字。
　　从人们嘈杂的议论中得知，近日水灾非常严重，某位自称巫师的人说，这是由于人们戏水过多引得海神震怒，必须用童女来平息海神之怒。于是村民们众口一词地指向了娅妮莎——这个五十年前，老牧师不知从哪捡回来的怪物。
　　一位身着长袍的“巫师”口中念着一些听不懂的话，忽然，他紧闭的双目猛然睁开，举起斧头砍断了拴着娅妮莎身下木板的绳子，那块木板像一片轻飘飘的落叶，在人们的视线中愈飘愈远······
　　“轰隆”巨大的雷鸣声在空中响起，仿佛是上苍发出来的怒吼，白色的雨水从天上倾泻而下，似无数把利刃直插大地之腹，一道道高达六七米的巨浪向海岛席卷而来，小小的渔村被吞没在大海之中······
　　这就是海啸吗？我曾经在关于自然灾害的电影中看过类似的场景。

　　接下来的场景变得非常模糊，不断地波动，像是电视机的信号出问题时那样，有好多画面看不见。她是在这个时候穿越的吗？我的脑海中亦没有自己穿越时的记忆。
　　当眼前的画面再一次变得清晰时，娅妮莎坐在一个小小的房间里，一身薄薄的白纱裙，料子要比之前好许多，此刻，她正捧着一本很薄的《圣经》，只有《旧约》部分，从这一点我便可以推断——她已经穿越了。
　　银白色的月光悄无声息地洒在光滑的地板上，娅妮莎浅蓝色的长发整齐地扎成辫子，丝毫没有睡觉的打算。
　　忽然，她似乎听见了什么声音，起身走出了房间。
　　大理石铺设的地板，扶旋的楼梯，挂满油画的房间，这里是苏丹的宫殿？
　　“王子殿下。”只见娅妮莎蹑手蹑脚地一扇门边，轻声叩门。
　　门被轻轻地拉开了，里面走出了一位青年，金色的头发，小麦色的皮肤，和瓦鲁卡伊有几分相似，看他的服饰和娅妮莎对他的称呼，应该是这里的王子吧。
　　王子比划了一个手势，娅妮莎点了点头，他便一阵小跑出了宫殿。
　　月光犹如牛乳一般无声地泻在静谧的沙滩上，满天的繁星像无数颗细小的珍珠老老实实地地漂浮在浩瀚的海洋之中。
　　王子和一位女鲛人坐在海边的一块岩石上，海风吹拂着他们那飘逸的发。
　　等等，那是姬玛妮？
　　柔和的笛声像静静的流水，轻轻地从笛子中流泻出来，仿佛是年轻的男女在花前月下无声的密语。

　　周围的场景又发生了变化，这一次给了我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
　　一道光从墙上的窗户射进了这间黑暗潮湿的囚室，空气中无数个细小的颗粒在微光中浮动。
　　娅妮莎被厚重的铁链紧紧地铐着，她身上每一寸肌肤都活生生地绽开，每一处绽开的地方都仿佛被火烧过一般呈现焦黑的颜色，有几处还冒着几缕白烟。
　　借着微弱的光我看见娅妮莎旁边有一条细长的鞭子，上面沾着一种无色无味的油状液体。
　　等等，这是硫酸？
　　天啊！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且不说在这落后的时代怎么会出现硫酸，就是在我们那个时代都很难找到抗硫酸腐蚀的材料，他们又是如何做出这样的鞭子？
　　“咯吱”门被轻轻的推开了，一缕阳光照了进来，娅妮莎的眼睛有些不适应地眨了几下。
　　方才看见的那位王子走了进来，他比之前成熟了许多，颊边多了几根胡子，一身天鹅绒制的紫袄，头上戴着一顶沉重的金色王冠，貌似已经继承了王位。
　　王子，不，或许用国王更合适，向娅妮莎走来，嘴角向上勾起了一个如尖刀般弯曲的弧度：“这可都是你们亚特兰蒂斯遗留下来的东西，或许他们亦是这样向鲛人索要珍珠的。”
　　亚特兰蒂斯，一个历史上未曾记载的高度文明古国，制作这些的方法是他们留下的吧。不过，我还是确信娅妮莎是从公元后来的，因为公元前耶稣还未降生，不可能有基督教。
　　国王打了一个响指，两个黑袍人拖着一个箱子走了进来。打开箱子，里面有这个时代的刑具，亦有和我们时代相似的化学物品，甚至还有许多我们时代都没有的东西。
　　国王念了几句我听不懂的话，房间的地板出现了一个和我曾经在动画片里看过的魔法阵一样的星型图案。黑袍人从箱子里拿出了一把刀和一堆骨头，将娅妮莎腿上的皮肉剖开，将她的骨头一根根地拔了出来，再将外面的骨头安进去，黑色的衣袍沾染了斑驳的血迹。
　　装完这些后，他们拿出了一种银白色的液体——那是水银。他们将娅妮莎的血液排出一半，再倒入水银同剩下的血液融合。
　　娅妮莎颈上的水晶发出了白色的光，地上的星型图案亦泛着一股红光。此刻，她依旧有生命的气息，莫说死亡，她甚至连晕倒都做不到。
　　接着，他们又用针线将她的皮肉重新缝上，然后又去割她手臂上的皮肉······
　　我将眼睛紧紧地闭上，过了几分钟又睁眼去看旁边的卡诺，他依旧睁着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
　　我又将眼睛闭了一会，睁开时他们剖开了娅妮莎的腹部，将她血淋淋的内脏挖了出来，只有心脏没挖。
　　此刻，她那猩红的心脏依旧在跳动。
　　实在看不下去了，我又将眼睛闭上，但想到卡诺，我又准备睁开。
　　但当我刚眯起一条小缝的时候瞥见地上阑干的血迹，暗红中透着鲜红。鲜红是动脉血的颜色，暗红是静脉血的颜色。天啊！我又将眼睛紧紧地闭上······
　　良久，我又将眼睛睁开了，娅妮莎倒在地上，双目无神，像一个娃娃。
　　国王捏着她颈上的水晶，脸上泛着阴森的冷笑：“好好活下去吧，我需要你的悲伤和怨恨。”然后扬长而去。
　　娅妮莎颤动嘴唇，用微弱却又铿锵有力的声音说：“对不起，姬玛妮。是我们亚特兰蒂斯害了你们鲛人，我以国名为姓起誓：我会替他们赎罪，在此之前，吾名为娅妮莎·亚特兰蒂斯！”
　　卡诺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

　　周围的场景变成了一个充满水的房间，姬玛妮躺在浮在水上的床上，头上冒汗，头发凌乱。她对枕边的娃娃娅妮莎说：“我的孩子拜托你了。”她流出的泪变成了一颗颗银色珍珠。
　　此刻，卡诺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既然你承诺背负起这姓氏与责任，那就必须抛开过去的一切，不能被任何东西牵绊，直到你兑现这承诺，能够将它放下为止！在此之前，你不能倒下！醒过来吧，娅妮莎·亚特兰蒂斯！”
　　这话似乎不仅是在说给娅妮莎听，更是在说给他自己听。

　　周围的空间又一次破碎了，场景变成了娅妮莎心门前的世界。
　　从见到卡诺到现在，他说过的那些话又回荡在了我的耳畔。
　　“今后，我不会再让女人为我挡箭！”
　　“我不要总靠父王保护，我不要一直躲在女孩子的裙子后面！”
　　卡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