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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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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醒来时,头有些痛,分不清自己活着还是死了,毕竟最后的记忆是被妹妹的锤子砸烂了脑袋。
所以意识清醒后,我就变得谨慎起来,尽量不去得罪那个看起来和我妹妹一样大的古怪孩子。她长得有点像杀死我的那个人,也不太像。要说的话,其实妹妹可能要漂亮得多。如果不是一记起她的样子就想起被砸脑袋的痛楚,我估计会十分想念她。
救醒我的女孩有时会抱着我唤:“哥哥。”那应该不是称呼我,也许她怀念自己的哥哥吧。
出身在凡·毕纳索家族中,自小就是贵族榜样和社会模范的我们,衣食住行皆是上流社会的风向标,下有无数卑微之族奉承,上有康佳皇族提携,妹妹与我看上去风光无限。我性格优柔寡断,并生的男生女相,在贵妇中颇受欢迎,便养出了风流的毛病,唯一不会出手的女性对象就是母亲和亲生妹妹了。当然,在有些时候,我差点就破了这个原则。
原因就出在我那妹妹身上。
大家族为了保证血统纯正,近亲结婚是并不鲜见的惯例。父亲母亲是亲堂兄妹,在生下我之前已经流产过多次,据说有一次母亲确实顺利产下一个婴儿,但见到婴儿口唇相连的样子便狂叫着将孩子掐死在襁褓中。本来有了我后父母十分满足,不打算再要孩子。当时前来祝福的牧师却认为我身体羸弱,恐怕会早早蒙神召唤离开人世,劝他们再诞子嗣,这便有了小我两岁的妹妹。
那真是个奇怪的孩子。
她出生时,母亲唯恐是个怪胎,不顾产后身体虚弱上下仔细检查了一遍,只发现女孩耳垂上有颗鲜艳似血的红痣,如同红宝石,当下兴奋地要父亲赐名其露比(Ruby,红宝石之意)。露比与我一同长大,果真和名字一样,渐渐展露出宝石般的光彩,惹得周围贵族子弟患上恋童癖,大都无药可治。我作为哥哥,自然是首当其冲的一员,可惜不能对亲妹妹下手,只好加倍宠爱她了。
如果说出奇可爱是古怪的话,也不尽然。露比貌似要比普通孩子早熟。
十二岁那年我从一位堂哥的密会上归来,对自己在密会上学到的东西跃跃欲试,便想尽办法地要和一个漂亮女佣独处,以把招数使在她身上。父母都外出,只有妹妹在房间里学画画,我安排奶妈陪她,嘱咐别让人接近我的房间。然而,当我埋身于喘息的女佣身上时,那女人突然大叫一声,我就顺着她的眼光往门外看去——露比站在那里,一张精致的小脸上竟是惊吓。可那表情只是维持了一瞬。她小声对我说:“哥哥,对不起,母亲提前回来了,你赶紧收拾一下。”便提着裙子跑开了。我满脸通红,赶跑了女佣,心里盘算一会儿怎么应对母亲的责问。
等我忐忑地出来见母亲时,却什么都没发生。妹妹根本没和母亲提这件事。
那是我第一次发现露比的与众不同之处。
她很安静。浅绿色的眼睛经常在默默观察周遭环境,好像试着熟悉陌生地方的小动物。即使和我一块长大,我不记得见她哭过的样子,也不会和安德里家那堆小姐一样对人撒泼撒娇。有几次父亲折腾玩腻的女仆,母亲折磨那些卑微之人时,她会尝试着去帮助对方,既想开解父母,又想解救可怜人。我发现这点的时候常常暗地里嘲笑她愚蠢的举动,却又不得不被吸引:如果说这个扭曲的家族里哪里还有一丝温暖的话,那光源只会在露比身上。每每这时我就屈尊降贵,尽量帮她达到目的,享受这孩子充满谢意和惊喜的目光。
她时常在寻找着什么东西。当然她想要的,我都尽量满足她,只是似乎都不让她满意。直到我们的表姐萨沙出现。
萨沙,如同传说中美杜莎般美艳的女人,她那金色的大波浪长发披洒肩头,一双魔性的蓝眼睛里是冷酷无情,饱满的胸和纤细的腰为她换来“蜂腰女皇”的称号,是贵族圈里独一无二的交际花。初次认识她是在皇族晚宴上,母亲用扇子遮住半张脸,轻蔑的说:“那就是你的表姐,萨沙·瓦纳·唐纳德,我希望这是你第一次见到她,也是最后一次见到她。”可惜违背母亲之愿,我与萨沙小姐的交情很快突飞猛进,几乎是干柴烈火,一见就燃。
因此露比也时常见到萨沙,作为两朵截然不同的高岭之花,我本以为她们会两看生厌,从此明争暗斗。当然这不排除我个人的恶劣爱好而对之报以期望。结果却令我十分意外。两人第一次见面,露比只是昂首呆呆看着萨沙娇艳带着少许恶意的脸,软软地说:“萨沙姐姐,你真是美极了。”她由衷的感叹满足了萨沙的虚荣心和好胜心。萨沙除了常与我在一起外,破天荒的开始和露比发展出奇怪的友谊。这一切没有治愈萨沙的扭曲和邪恶,我也正沉迷于她的这一点。
父母虽然遵从贵族家庭的惯例维系夫妻恩爱的表象,各自保留肮脏的私人生活而没有干涉对方,在为家族着想的情况下,他们也会纠正对方可能影响到家族名誉的行为。有一天,母亲突然对露比说,她怀疑父亲开始圈养异国的情妇,查尔德王子已经开始警告我们了。
即使手握权力,也并非是诸事自由的。父亲身居高位,要多少情人都无所谓,甚至可以和皇后传出私情而不被处罚,但是一旦沾到身世不干净的异国人,他的地位无法撼动皇族的疑虑。这是父亲从未犯过的愚蠢之错,连母亲的颜面都被此绯闻扫得无处可放。惊慌失措下,本来脑子就不好使的母亲下了一个极其荒谬的决定:她怂恿萨沙表姐去勾引父亲,以让他抛弃那个异国情妇。
我正在贪于享乐的年龄,自负盛名且眼中无人,对出身低于我的萨沙一方面是宠爱,一方面是鄙视。我对妹妹说:“你可以和她相携饮茶,漫步瑰园,但是不要学她身上那些没用的东西,你以后是要管理大人物家产的名门夫人,必须言行谨慎。”看她乖乖点头,我便亲吻她的额头,从那黑色的发间闻到淡淡馨香,神痴意迷。那时我常偷偷找来和妹妹容色相近的幼女,藏在平民居所中押玩,还和许多民间的牛鬼蛇神做起下流生意,自以为不羁。
由此我被蒙蔽了双眼,种下了家破人亡的祸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