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流歌传》何此方

21、21.方家小姐

　　走到楼下，坐在木桌前，沁罗很快点好了几个菜。
　　就在沁罗百无聊赖地拿着两只筷子互相敲击着哼歌，而寒蝉在一旁无奈地苦笑的时候，一个蛮横的声音闯入了他们的耳朵。
　　“这天门客栈被我们大小姐包了，其他人都请出去！”
　　大小姐？
　　沁罗有些好奇地抬起头看了看那所谓的大小姐。
　　只见刚才大嚷大叫的那个中年壮汉一脸凶神恶煞，身后有一个华衣女子，被三个年轻的战士包围着保护住。
　　那华衣女子看起来也不过双九年华，一头垂腰青丝，用各种各样的华贵簪子挽成两个发髻，身着淡绿色薄衫，少女美好的身段被包裹得十分美丽。
　　身材不错，只不过脸长得就有点差强人意了。
　　她的长相还不如之前那沈大小姐的十分之一，但也还算清秀——只可惜她那过于厚重的妆容把这一份天然的美感也给破坏了。
　　“还不快走？愣着干什么？！”
　　壮汉已经亲自下场赶人了——正好走到了沁罗这里。
　　看到只是个孩子，和一个比女人还要美丽的男子，他稍微愣了一下，随后恶声恶气地又大呼小叫起来。
　　“叫你们走了，你们耳背，没听到吗？！”壮汉黑着一张脸叫道。
　　“我们听得懂人话，却听不懂禽·兽的语言，怎么办呢？”沁罗拿着两根筷子无辜地戳了戳自己苍白的小脸蛋。
　　即使是在崆家，自己地位不高，也没有被这么呼来喊去的待遇。
　　更何况沁罗骨子里本就高傲——没有给个正当理由，你凭什么啥都不说就赶我们走？！
　　“你……你居然骂我是禽·兽？！”壮汉不可置信地瞪着女孩——自己在这地方也算是有名的，谁不知道他就是大名鼎鼎的方家千金保镖齐威？在这里帝都，敢惹他的人，他两只手就数得过来！
　　他是个尊君级别的战士，这样的实力在奥斯大陆不是数一数二，也算排得上名了。知道他的人不少——所以刚才他刚刚露面来客栈赶人，知道他的立刻齐刷刷向外跑。
　　且不说自己，他身边这位大小姐，正是当今皇后的亲妹妹方月华——绝对比自己出名！
　　那天门客栈的掌柜，一看到自己这张脸，当即就拍案同意包场了——能迎来当今皇后的亲妹妹，他的客栈是何等荣幸？！
　　“我什么都没有说过啊……”沁罗稚嫩而无辜的声音让人产生自己在欺负一个可爱的小女孩的错觉。
　　“当然啦，如果你愿意自己对号入座，我也不介意呀。”然后话锋一转，本来可怜兮兮的声音变得有点邪恶。
　　“你……”齐威很想发火——可如果自己对面前这个小不点动手的话，他的名声绝对遗臭万年！
　　于是他气急败坏地转向了女孩旁边的男子，“快把你的妹妹带走，如果你还想活着的话！”
　　妹妹不行，那哥哥也这么大了，总没问题了吧？
　　可惜，他惹错人了。
　　别说在这片奥斯大陆上，就是跑去穆拉大陆，也没有寒蝉的对手。
　　沁罗有点同情地看了壮汉一眼，而后就听见寒蝉那本来温柔得能滴得出水来的声音硬生生变成了硬邦邦的冰块——
　　“我们在这住宿，吃饭，都是付了钱了，没有哪里不符合规则。请问，凭什么让我们离开？”是听说过人类中有不少狂妄白眼的，没想到今天就见着了。
　　“齐威。”
　　在门口站了老半天的方月华终于走了过来，“让他们留下吧。”
　　“可是……小姐不是要……”齐威有些不解地看着方月华。
　　而寒蝉很快就发现了问题所在——因为这个恶心的女人从进来开始就一直盯着他看，甚至到现在她走到自己面前，都没有转移过目光，那目光中满是占有和狂热。
　　虽然看起来才二十岁，但精灵族可是长寿的很——寒蝉小兄弟今年芳龄280岁。
　　所以即使没有过这方面的任何经验，但自小非常受女性欢迎的寒蝉也明白了——这女子看上他了。
　　沁罗则是一头雾水地看着那个奇怪的女人——她干嘛一直看着寒蝉？而且还一脸要将他吞吃入腹的表情？难道他们是仇人？？
　　于是，方月华的满腔纯情就这么被无知的沁罗当成了仇恨。
　　但沁罗也没多在意，那是寒蝉自己的事，她可没资格也没兴趣去管——她还是多花点时间在修炼上吧！
　　“小女方月华，前月刚满双九。”小女子很淑女地踏上一步，微微作揖，“敢问公子名讳？贵庚？”
　　一上来就自我介绍姓名年龄顺便还问了对方？大婶儿敢情您老相亲来了？
　　沁罗一边喝着茶，一边抽搐着脸颊。
　　“藏海。”寒蝉随意编了个名字给她。
　　他的名字，也是这等卑劣的人类可以知道的？
　　“藏海公子的名字真是好听呢！”方月华笑得非常温婉，“月儿可以叫你海哥哥吗？”
　　“藏海”晃了晃身子，好不容易点了点头，在心中暗叹——幸好自己没有告诉她真名，不然听到她用那种腻得快要出油的声音叫他“蝉哥哥”，他怕自己会受不了。
　　看到寒蝉的囧态，沁罗小朋友则在一旁偷笑。
　　“这孩子是……”方月华这才发现坐在一旁，浑身上下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孩子。
　　“啊，我是他妹妹，我叫……藏空。”沁罗也配合他编了个名字出来。
　　“原来是妹妹啊……”方月华松了口气，“没关系，虽然我们包场了，但你们可以继续在这里住几日，一切费用由我们出。”
　　“这……”
　　“恭敬不如从命！”寒蝉说一半的话被沁罗硬生生打断了，“那么，我和哥哥就谢谢方小姐了！”
　　都是住店，他们要包场就包场，反正不要白不要。
　　沁罗才不会想东想西地困惑自己呢——没事献殷勤，她虽然年纪还小但也知道天下没有白痴的午餐。那方月华必定是有什么目的。
　　可自己愿打，人家愿挨，不把她好好宰个痛快，她就不姓崆！
　　所以，即使沁罗是一个空间戒指里堆了一堆可以买下几个国家的晶币的人，她也不客气。
　　能省则省，钱不嫌多，是吧？
　　方月华很得意也很高兴——看来藏海公子对他的妹妹言听计从，只要自己和藏空搞好关系，那么搞定他，何愁无日？
　　“沁罗，为什么要答应她？”
　　吃过饭刚回到房间里，寒蝉就皱着眉不悦地看着沁罗，“你难道不知道她不怀好意吗？”
　　“瞎子都看得出来。”沁罗撇了撇嘴，“所以我想留下来研究她究竟想干啥呀……顺便宰宰她……”
　　喂喂，后面那个才是真实目的吧？
　　“那个女人对我……”寒蝉颤抖着嘴唇红着脸对沁罗说道，“我不知道她会怎么对付我们，所以你要小心……”
　　身为一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美男子，被女人看上本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可他一面对沁罗说这事，就闹了个大红脸——他到底怎么了？
　　“……”沁罗看着他隐晦的目光，还是不明所以，“她对你怎么了？”
　　“……”寒蝉不禁想敲开沁罗的脑袋看看里面装了什么——却又转念一想，这孩子也不过十二岁，哪里会懂得这些男男女女的事？随即释怀，“总之，这两天要小心。”
　　还是云里雾里的沁罗只能迷茫地点点头——反正她也就只待在房间里睡自己，修炼自己的。
　　而且那女人也只是人王级别的风系魔法师，她身边那个所谓的强者也不过是个尊君级别的战士，别说寒蝉，她自己一只手就能解决。
　　至于这房间嘛，四周都是结界，进得来你就进来吧。
　　沁罗很舒服地躺在床上睡着免费的床，而寒蝉在隔壁已经快哭出来了。
　　“海哥哥，你说月儿穿这衣服好看吗？”
　　寒蝉正在房里静坐，随时准备睡觉，却被方月华直接撞门进来。
　　然后劈头盖脸就是这么一句。
　　只见方月华身上只着一件粉红色的薄纱，里面居然只穿着亵衣！透过薄纱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女子雪白的肌肤。
　　寒蝉皱了皱眉——这个女人也太大胆了吧？！
　　这个时代可还没有开放到女子可以穿成这样在男子面前大摇大摆。
　　“方小姐，我准备要就寝了。”
　　寒蝉不予任何评价，只是面无表情地说道。
　　“海哥哥，你就看一眼嘛。”方月华还是第一次吃瘪。
　　她的容貌虽然比不上圣光帝国当今的皇后，也就是她的姐姐圣光帝国第一美女方月兰，但好歹也排得上前十——像平时，只要她微微一笑，就多少男人拜倒在她的罗裙之下，愿意为她做牛做马。
　　但她的美貌在这柔美的男子面前，居然没有半点效果！
　　越难挑战的，她偏要挑战！
　　她就不信以自己半遮半掩的诱·人身材，会拿不下他！
　　这男人，恐怕帝国第一美男子都不及他的万分之一吧！
　　他将要成为她的男侍——无论用什么手段，她都要得到这个完美的男人。
　　寒蝉在心里冷笑了一下，抬眼瞥了她一眼——却看到这女人居然连那件勉强能蔽体的薄纱都准备要脱掉了？！
　　开放不是错，这世界的观念男女平等，也够开放了——但这女人的开放程度已经称得上无耻了。
　　“方小姐请自重，藏海要就寝了。”现在他的语气分明就是要赶人了。
　　“哼！”方月华知道诱惑不成，也懒得跟他来这招了，直接开门见山，“你吃我的，住我的，总要付出一些代价吧？”
　　“藏海自然不希望无端欠他人情。”寒蝉冷冷地看着她，“我可以付你晶币，然后离开这里。”
　　“你觉得你能够离开？”方月华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呵呵大笑，而后妩媚地走到寒蝉的面前，“海哥哥，你看，月儿的容貌虽称不上倾国倾城，却也是不差的。与我在一起，你也不吃亏呀。”
　　听到她那声甜腻腻的“海哥哥”，寒蝉有种将晚饭全吐出来的冲动。
　　他恨不得冲上去将她脸上那厚厚的一层面粉扒下来告诉她“先把这妆给卸了你再告诉我你不差吧”。
　　可是寒蝉是个绅士，更是个温柔的人，纵然他再讨厌这轻·浮放·荡的女子，不到非得翻脸的地步他不会特地给她难堪。
　　“方小姐容貌闭月羞花，藏海能得到方小姐的垂青自是十分荣幸，可藏海身份低微，而且对方小姐无意。原谅藏海无法妥协。”
　　“身份？”方月华挑了挑眉，“本小姐可不在意！本小姐看中的是你……”她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
　　“容貌。”寒蝉好心地帮她补充。 “哼！知道就好！”方月华看了看他，“虽然你的身份不能成为我的正夫，但你可以做我的男侍！”
　　原来这是个好收后宫的女子！
　　天下好收后宫的女子何其多，寒蝉听说，也见过不少——可大部分都是男人自愿的，可鲜少听说是女子强迫男人服侍的！
　　“藏海无福消受了。”寒蝉摇了摇头，“由于父母早亡，藏海自小和小妹相依为命，我绝对不会抛弃我的妹妹。”
　　只有最后一句是真的。
　　“不就是个孩子，我方月华不介意多养个孩子！”方月华不屑道，“你进了我家，就让藏空成为侍女，陪伴在你身边，这样有何不妥？”
　　相当之不妥！
　　寒蝉在心中叫道。
　　让沁罗成为侍女这是最不可能的事——这孩子的身份是凡境大陆上的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个国家都惹不起的！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便她在崆家再不受宠，也是堂堂崆家二小姐。
　　你让一个身份地位如此显赫的人去当侍女？开玩笑的吧？
　　退一万步说，就算沁罗愿意，他寒蝉第一个跳出来说不！
　　沁罗是他的主人，是他的同伴，更是他要保护的人，他绝不会让她受到这样的待遇！
　　“藏海言已至此，方小姐请自重。”寒蝉已不想再跟这个狂妄自大的女子多说一句话。
　　“你好好考虑，明天给我答复。”方月华也知道不能逼他太紧——那就只能从他的妹妹藏空那边入手了！“而且，这客栈四周有我的人层层把守，你可别妄想能够逃出去！”
　　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人家都已经彻底拒绝你了，你还让人家好好考虑？
　　而且，就算层层把守又怎么样？只要他想出去，就必须让他出去！
　　看着方月华扭着肥臀走出房门的身影，寒蝉觉得头都大了。
　　他得找那个喜欢看热闹的小家伙好好商量一下了。
　　惨白的月光下，女孩苍白的脸，恬静的睡颜。
　　灰蓝色的睫毛又长又卷，在眼睛投下一片柔美的阴影，彷如停驻与花间的蝴蝶，随时可能抖抖翅膀飞走。
　　从来没有好好观察过的鼻子，虽小巧，却高挺，透出一丝英气和坚韧。
　　娇柔的嘴唇饱满而有光泽，仿佛两片娇嫩花瓣，但却少了些血色，没有女孩子该有的粉嫩，稍嫌苍白，却依旧引人一亲芳泽。
　　这个时候，这张娇嫩柔软的小嘴却微微打开着，一缕银丝从嘴角微微淌出，滴落到枕头上。
　　睡得这么香？还流口水呢！
　　再看看女孩，毫无女孩子该有的规矩睡姿，两只玉臂从月白色的纱质睡衣衣袖中探出，抱着被子的一角，而双腿也夹着被子，就像骑着一样。整个人缩成一团，毫无形象可言。
　　寒蝉走到沁罗床前，看到的是这么一副场景。
　　可惜了这张让人惊叹的绝世容颜，却粗狂得不像个女孩子。
　　苦笑着要将女孩抱着的被子拯救出来，不经意碰到她光滑而白嫩的手臂，却发现一股寒气沿着她的手臂侵入他的身体。
　　这就是……冰魄吗？
　　窥探过沁罗记忆的寒蝉当然知道这是什么原因，但还是第一次在晚上碰到她的身体。
　　平日白天的时候，沁罗习惯拽着他的小拇指，那时她的体温还只是比正常人稍微低一点；但到了晚上，沁罗说什么也不愿跟他睡在一起，硬要他离自己远一点。
　　本来还诧异这孩子什么时候有的女孩子的矜持和羞涩，原来是因为这样啊。
　　是啊，沁罗不希望寒蝉成为被自己冻死的小动物中的一员。
　　特别是自从在那个空间，把一只叫张起灵的闷油瓶子抱了一夜后，他那快要结冰的反应让她又是自责又是郁闷，她就暗暗发誓她这辈子不能随便抱着别人睡觉了。
　　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寒冷，只要不是月圆之夜，她都能够安然度过，甚至觉得很舒适了——所以说，习惯真可怕！
　　而她周围的东西，怎么说也难以适应这样的温度。
　　好不容易将沁罗抱得紧紧的被子从她身上拽下来，寒蝉小心地为她盖好被子。
　　“寒蝉……唔……你在干什么……”
　　谁知动作太大，直接把睡得跟猪一样的沁罗弄醒了。
　　“抱歉沁罗。”寒蝉暗叹自己不小心，“把你吵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