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流歌传》何此方

22、22.男侍与侍女

　　沁罗的脑子里睡得都是浆糊，迷迷糊糊地半睁着眼睛看着面前的男子。
　　男子一身墨蓝色的薄衫，露出了大片大片的厚实而又雪白的胸膛，紫蓝色的长发披散在腰间，水色的眸子在月光下更显温柔——沁罗有种飙鼻血的冲动——这家伙还是个男的吗？这也太美了吧？！
　　“没事……”暗暗忍住喷碧血的冲动，沁罗从床上坐了起来靠着，“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吗？”
　　可惜现在太晚了，她的体温低得吓人，不然她一定会扑上去蹂躏他一番——比如捏捏他光滑的脸，蹭蹭他厚实的胸……想想就……
　　“沁罗，你没事吧？怎么流鼻血了呢？”寒蝉吓了一跳。
　　可怜的沁罗还是忍不住飙鼻血了。
　　“没……没事……”
　　好不容易止住了血的沁罗不敢再看他了，只是转过脸看着床帘上绣着的水纹。
　　寒蝉还是有些不明所以地在床边坐下来，“方月华可能会来找你，无论是威逼或利诱，她很有可能会要你当方家的侍女。”
　　“侍女？”沁罗傻了一下，“她脑袋有坑吧？为什么没事要我做她家的侍女？”
　　寒蝉叹了口气，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地说了一遍——其实他也不能指望沁罗小朋友知道“看上他”的意思究竟是什么。
　　果然……
　　“难道你身上有什么宝贝吗？为什么她看上你了？”沁罗像个好奇宝宝一样地看着他，“当初看你的记忆的时候，我也没那个印象啊……”
　　“这……”寒蝉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她想占我为己有，要我做她的男侍。”
　　“男侍？”沁罗这才明白过来——男女之事她不懂，但不代表她连“男侍”都不知道什么意思。
　　崆家身为一个古老的家族，也不能免俗，家族里有地位的男人都有三妻四妾，女人也有三夫四侍——不过与外界较为不同的就是，家主必须为男性，并且只许有正妻。
　　之所以规定家主为男性，是由于担心女性在怀孕期间不方便处理家务，也为了防止女人们勾心斗角让处理族中事务的家主分心，因而只许家主拥有一个女人。
　　所以家族中那些好色一点的男人，都对家主之位敬而远之了，也算是一种甄选家主的好办法了。
　　如果冬忍……冬忍没有离开崆家的话，那下一任的崆家家主，无疑就是他了……
　　想起了些过去的事，沁罗微微皱了皱眉。
　　“怎么了？”看沁罗发了半天的呆不说话，寒蝉有些无措。
　　该不会沁罗在考虑要不要把自己直接送出去吧？！
　　“没什么。”沁罗摇摇头，“所以方月华为了让你成为她的男侍，特意跑去你房里，呃……诱·惑你？”话说诱·惑是什么？她怎么没有听过？云凡堂姐也没有告诉过她……
　　“没错，还说如果我愿意进入方家的话，她可以让你成为侍女服侍我……”寒蝉苦笑着说道。
　　“侍女？”沁罗有种被气笑了的感觉——那个女人蠢她看得出来，但蠢成那样，她自认猜不出来。
　　她对两个探不出实力的人如此威胁利诱，还要人家当她的男侍和侍女，这恐怕不是一个“蠢”字可以形容的吧？
　　不过……陪她玩玩……还是挺有趣的。
　　寒蝉看到沁罗突然露出了兴致勃勃的笑容，有种不妙的预感。
　　“既然她看上你了，那么寒蝉，你就去当她的男侍吧。”沁罗憋着笑说道，“我也不介意当个侍女哦~”
　　“这……”
　　“我从小到大还没有服侍过任何人呢，我倒想看看，她方家的人，有什么能耐让我服侍。”说着扭头看向寒蝉，“不过服侍你，我倒是挺乐意的。”
　　寒蝉杵住了，随后又是一抹红晕爬上脸颊。
　　而沁罗可没有看到这一副美男羞涩图，她正在乐呵呵地想着怎么把方家整个鸡飞狗跳！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那就别怪我啦。
　　欺负我就算了，欺负我的人啊……
　　沁罗瞥了还愣着的寒蝉一眼——
　　方月华你倒霉了。
　　“好了，明天如果她来找我，我有办法的。”沁罗挥手撑起一道结界，将外界的一切隔绝了，“如果她再对你提起，你就假意答应，等我们到了方家……嘿嘿嘿嘿……”
　　寒蝉看着沁罗脸上猥·琐的笑，那感觉比冰魄还要寒冷……
　　“现在你可以回去睡觉了。”撤下结界，沁罗对自己的计谋十分满意。
　　寒蝉有些无奈地摇摇头——果然还是个小孩子，玩心未泯啊！
　　“你先睡吧。”寒蝉看着已经躺在床上抱着被子准备睡觉的沁罗，“等你睡着了我再回去。”
　　“呃……”沁罗有点奇怪，但想了想这也没什么，便随他去了——只是那家伙死活不让自己抱被子。
　　“睡觉不能这样睡，会着凉的。”寒蝉像在哄小孩一样哄着沁罗——话说沁罗本来就是个未满十三岁的小孩吧？
　　“我习惯了。”沁罗对于要剥夺她抱被子睡觉权利的寒蝉很不满。
　　她得抱着个什么睡觉才觉得舒服——枕头太短了，她只有一半的身子能抱到。只有抱着被子骑着被子她才满意。
　　“这习惯不好，得改掉。”这事关她的身体，他不会妥协。
　　这孩子的体温已经这么低了，体质太差，不能再着凉了。
　　“我不要。”沁罗撇着嘴死死抱着自己的被子捍卫主权。
　　“不行，这个你得听我的。”寒蝉仗着自己实力比她强，力气也比她大，硬生生把棉被抢了过来，“快躺好，我帮你盖好被子。”
　　要不是知道这家伙是为了自己好，沁罗早就一道魔法甩出去了——好吧虽然她打不过他。
　　突然想到什么，沁罗乖乖地躺好。
　　这态度转变之快让寒蝉有些后脊背发凉——这孩子又想搞什么鬼了？
　　把被子盖在她身上，细心地掖了掖被角。
　　快走吧快走吧——
　　沁罗从被子中冒出半个头来，两只灰蓝色的眼睛咕噜噜地转着看着寒蝉——大爷你快走吧快走吧……
　　“我会等你睡了再走的。”寒蝉眯着眼睛笑道，“所以你别想继续抱被子了，快睡吧。”
　　沁罗听了这话，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敢情这货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她想干什么他都知道？！
　　寒蝉百般无奈地看着沁罗露出的两只大眼睛里闪着哀怨的光芒——他之前怎么就没发现，这小家伙这么调皮呢？
　　他不禁再一次仰天长叹——他到底跟了一个什么样的主人啊？
　　“抱被子的话你就别想了。”寒蝉坐回床边，左手撑着脑袋侧卧在女孩身边，右手轻抚着女孩的背，“快睡吧。”
　　沁罗有点讶异地看着他。
　　不得不说，寒蝉的动作很温柔，沁罗让他轻抚着背，这感觉一点也不比抱被子来得差。
　　看着身旁的孩子慢慢地闭上双眼，逐渐进入梦乡，寒蝉微微扬起嘴角。
　　曾几何时，他的娘亲，也是这么轻抚着他的背，唱着精灵族最动听的催眠曲，哄他入睡的？
　　见她睡沉了，寒蝉才轻轻下了床，穿上靴子，回到隔壁房间里去。
　　一夜，便这么安静地过去了。
　　次日，寒蝉一早就起床了。
　　简单洗漱过后，便走到沁罗房里。
　　果然……
　　寒蝉头痛地看着床上的孩子又恢复到他昨晚进入她房里时看到的睡姿。
　　不过现在不是睡觉的时候了。
　　将熟睡的女孩轻轻地摇醒，看着她云里雾里的迷茫眼睛，寒蝉也不知道再说她些什么了——看来要改掉她那习惯，来日方长啊！
　　“该起床了，沁罗。”寒蝉温柔的嗓音在沁罗耳边响起。
　　“起床……”
　　睡得快傻掉的沁罗呆呆地看着他。
　　“算了……”
　　寒蝉只感觉，这孩子是他的克星。
　　摸了摸沁罗的手臂，发现果然没有夜晚那么冰冷，然后将她抱到梳妆镜前的椅子上让她坐好，便用小二端来的水为她洗脸。
　　寒蝉爹爹……你可真尽职啊！
　　看着她那一头柔顺的灰蓝色长发，突然想起沁罗已经过了七岁的束发礼，应该不能再像孩童一样披头散发的了，为何她从未束过头发呢？
　　看过她的容貌，他自是理解她常年戴着兜帽的原因；可是，从未束发，又是为何？
　　一边帮女孩认真地梳着头发，手指穿过她那柔软的顺直的发丝，寒蝉感觉什么东西在心上挠了一下，有些痒痒的。
　　“沁罗，你也十二岁了，不能再这么披头散发了。”寒蝉忍不住开口了，“而且这样子，行动也不方便啊。”
　　“唔……我不会……”还没睡醒的沁罗总算稍微听懂他的话了，但也只是半睁着眼睛回答他。
　　“这……”
　　想想她记忆中的过去……
　　那时的她一脸麻子，哪里会去注意自己的形象啊？更不用说压根懒得伺候她的丫鬟了，哪里有闲情逸致帮她束发？
　　所以到现在，沁罗根本就不知道束发为何物——只有七岁束发仪时，才是她这一生中唯一一次束发，其他时候不是披散着头发，就是用缎带随意绑着而已。
　　可惜……七岁束发仪过后，她身为家主之女却毫无精神力的事实笑掉了众人的大牙，让家族蒙羞，也让她地位一落千丈。
　　半睡不醒的沁罗想到这里，勾起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正在细心地帮她束发的寒蝉自是没有注意——只是半刻钟后，她的头发已经被整得服服帖帖了。
　　看着自己的头发，沁罗完全醒了过来。
　　寒蝉没有将她的头发束成平常的女子髻鬟。
　　由于沁罗是中分的长发，他便将两鬓的发丝随意地挽在脑后头顶，用红色的缎带在后脑勺轻轻系好。其他的头发则乖乖地梳顺垂在腰间，简单而清爽。
　　平时披散着头发所以没有发现，沁罗的左右耳垂上居然分别戴着五六只铃铛状的耳环。
　　难怪……她走一步，或摇摇头，便能听到清脆的铃响。
　　寒蝉抚弄着沁罗耳朵上小巧可爱的铃铛，却发现女孩浑身僵直。
　　“怎么了……沁罗？”有些不解地看着她。
　　“没……没事……”沁罗打开他的手，“别碰我耳朵……”
　　寒蝉看向沁罗的耳朵——刚才还是白皙可爱的耳垂，居然已经变得通红了。
　　没想到……这孩子居然这么敏感……
　　寒蝉偷偷笑了笑，“好了，我们该下去用早膳了。”
　　刚刚一大早，方月华的保镖齐威就跑来叫两人下楼去用早膳。
　　看来那方月华是等不及啦。
　　想到那个女人，寒蝉的笑容又变得阴冷了。
　　沁罗点点头，戴上兜帽拽着寒蝉的小拇指跟着他下楼去了。
　　刚下楼，就看见方月华坐在一张桌子前，向两位温柔地笑了笑，“海哥哥，空儿，快坐。”
　　两人对视一眼，便走到桌前坐了下来。
　　“月儿也不知道你们喜欢吃些什么，所以就随意叫了些清淡的小菜和清粥，不知合不合你们的胃口……”方月华看着寒蝉说着“你们”……
　　“随意就行。”寒蝉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那就快请用！”方月华见他没有拒绝，觉得事情大有希望，便领先拿起筷子，示意两人也用膳——却发现那孩子已经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沁罗才懒得管那么多——她不想听她说那么多废话，早就动筷了。
　　心里暗暗厌弃这孩子没有教养，但脸上还是笑意连连，“空儿也饿了吧？多吃点吧！”
　　沁罗理都不理他，继续吃自己的。
　　寒蝉则是随便吃了半碗清粥，便放下了碗筷——一个脸上糊满了脂粉的女子在他面前惺惺作态，笑脸盈盈直抛媚眼，他没吐出来就很不错了。
　　他还能吃下半碗简直就是一种奇迹。
　　“怎么了海哥哥？难道饭菜不合你胃口吗？”方月华看了寒蝉一眼。
　　“不是的，只是近来舟车劳顿，藏海实在没有什么胃口。”寒蝉却看也不看她，宁愿盯着旁边的那根柱子。
　　“那么……”方月华也放下了碗筷，“昨晚月儿说的事，海哥哥可考虑好了？”
　　“……”寒蝉无奈地瞥向沁罗，想起昨晚说的话，“我答应。”
　　方月华一下子喜上心头，“太好了海哥哥！那我们等会儿就启程回方家去！”
　　“……”寒蝉默不作声。
　　“那空儿，等到了方家，你就跟在你的大哥身边，做他的侍女，怎么样？”方月华这才想起还在大口大口吃饭的沁罗。
　　以前没怎么吃饭也没有注意，其实俗食非常好吃——难怪不少人比起修炼更愿意吃饭。
　　沁罗很不幸地开始向吃货进化。
　　她嘴里鼓鼓囊囊地塞满了食物，抬头看了方月华一眼——瞬间后悔了。
　　她差点吐出来。
　　方月华一张脸糊满了面粉，两颊的腮红简直红得就像猴屁股，只有嘴唇看起来还算饱满，却也被她破坏性地染成了血盆大口……大婶儿你吸血了是么？
　　我的天，今天的妆怎么比昨天还可怕……
　　“大哥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沁罗无意间的一句话却让寒蝉一下子僵直了。
　　“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这是他曾经对她说过的话啊……
　　“那太好了！”方月华开心得都快说不出话来了——没想到一个脱俗的美男就这么被她占有了！“你放心吧空儿，我们方家对待侍女的待遇是极好的！而且你又是海哥哥的妹妹，待遇必定更高！待你满十八岁了，我会为你寻一户好人家，送你一堆嫁妆，让你风风光光地嫁出去！”
　　“……”沁罗已经无力到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
　　“好了，你们快点多吃一些，从这儿到我们方家可是还有一天一夜的路程。”
　　想着回家后就可以让美男入了她的房，然后好好共度良宵——方月华已经浑身酥软了。
　　看到她嘴角都快滴出来的口水，寒蝉不用想也知道她在想什么了。
　　厌恶地看了她一眼，又无奈地叹了口气——沁罗到底要做些什么啊？
　　方月华回房收拾好行李，便带着沁罗和寒蝉上路了。
　　为了跟美男培养感情，她便要寒蝉与她同乘一辆马车——但寒蝉硬是拖上了“妹妹”沁罗。
　　于是三人一乘，气氛有多诡异就有多诡异。
　　“空儿啊，你的哥哥平时可有什么喜爱的东西？”
　　看见寒蝉闭目养神，方月华以为他睡着了，便小声地向沁罗询问。
　　“唔……他喜欢喝茶。”想起一路上，那家伙什么都不吃，却一定要停下来找家客栈喝茶，沁罗就有点想笑。
　　“可有什么特别喜欢的茶？”方月华眼睛一亮。
　　“甘露茶。”这东西就是他点得最多的茶了。
　　沁罗本身对茶并没有什么喜好，甚至有点反感——但每次这家伙都要点一壶甘露茶，又不让她喝酒！搞得她现在谈茶色变。
　　天知道跟着麒铭老头的那三年沁罗都已经被带坏了，天天跟着麒铭老头喝酒，沁罗都变成小酒鬼了。
　　没错，沁罗很喜欢喝酒——这都是麒铭带出来的。
　　酒很好喝，虽然有点辣，又有点涩，但喝下去特别暖身子——因为即使是还没有接收女娲之力兼冰魄诅咒的沁罗，身为女娲后裔之女，她的体质也是天生偏寒，而且山上的气温偏低。
　　所以喝酒的感觉特别好，让她浑身暖洋洋的。
　　想起第一次喝酒，就只一口，沁罗就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却觉得特别温暖。
　　之后的三年，她寻隙就偷来老头的酒葫芦咕噜咕噜地喝光光，好几次将嗜酒如命的麒铭老头惹毛了。
　　后来下了山，各种各样的事和麻烦缠得她头昏脑涨，根本没有机会买酒喝。
　　而现在一路上，又被寒蝉盯着，说什么“小孩子不能喝酒”……
　　总之，她已经快要一年没有沾到酒了！
　　一路上，寒蝉闭目养神，沁罗则有一句没一句地应付着方月华喋喋不休的问话——相当之漫长啊！
　　至少在沁罗和寒蝉眼里是这样的。
　　至于方月华——能跟心仪的美男在同一个狭小的空间相处，她开心还来不及！
　　所以到了方家，沁罗和寒蝉都是一脸的不耐，而方月华则是更加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