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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尊严之重 ...

  •   攻下术陵之后,渝国军队渐入沙漠深处,水源就是沙漠的命根子。
      萧倬言仔细勘探过术陵地区的水源,术陵属于沙漠中的绿洲,水源来源于汶河,汶河上游是埋雁城,如果想要保障术陵的水源供应,必须再拿下埋雁城。
      埋雁城四面都是沙漠,一望无际,无险可守,似乎攻下埋雁城不是什么难事。眼看胜利在望,萧倬言越发不安,总觉得自己漏掉了什么。
      中军帐中,主将以上的军事会议。
      不出意外,燕十三果然在那里又看到了萧倬言,心中暗叹一声又歇不成了。
      老帅韩毅通报三军,魏国人在术陵的水源中下了毒,毒是从汶河过来的,汶河从埋雁城流向术陵,魏国人在上游下毒,埋雁城没事,但却断了汶河下游的活路。
      所以,目前的状况是,要尽快攻占埋雁城,保障水源供应。
      韩毅一声令下,萧倬言却眉心深蹙迟迟不接话。
      鉴于萧倬言最近屡屡泼冷水的行为,韩毅微微有些不悦:“卓将军,你有更好的办法?”
      萧倬言低咳一声:“末将总觉得像是被人牵着鼻子走。”
      韩毅道:“并非魏军引诱我们来埋雁城的,他们是被我们一步一步逼入埋雁城的,拿下埋雁城,就能解决水源问题。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怕魏军有埋伏。但本帅也仔细勘探过,埋雁城四周全是沙漠,进出线路也已经被我军控制,周围并无任何天险,即便魏军想设伏,也要有屏障才是。”
      靖边军铁卫营主将肖风曾是韩毅的侍卫长,也接口道:“埋雁城四周都是沙漠,如今在沙漠之中站上一个人,都能看得清清楚楚,他们又怎么可能设伏?卓将军莫不是被魏军吓破了胆?”
      曜焰军诸将心生怒气,但好在不久前才被萧倬言修理过,到底忍了,没人跟他呛声。

      萧倬言根本就不搭理他,侧头问沉思的燕十三:“你在想什么?”
      燕十三幽幽道:“我在想,血罗刹叶回明知道埋雁城没有屏障、易攻难守,为什么要在水源里下毒,断了术陵的水源,这是逼着我们尽快攻打埋雁城,他为什么不给自己喘息的机会?还有,埋雁城为什么叫埋雁城,到底是怎么埋的?”
      萧倬言转头道:“卫夫子,你觉得呢?”
      自从沙丘平台战败之后,卫铮对自己的信心大减,迟疑道:“我也觉得,我们在术陵赢得太过顺利……”
      肖风不悦道:“术陵是三军将士浴血奋战打下来的,这才有了今日的埋雁城合围之势,卫将军说太过顺利是什么意思?”
      “将军且息怒。老夫没别的意思。唉……其实我也说不上来到底哪里不妥。”
      “既然没什么不妥,那我们还等什么?”肖风目光扫向萧倬言,指桑骂槐道:“曜焰军的人都是这么畏首畏尾么?”
      燕十三冷冷来了一句:“无知小儿!”
      肖风怒了:“你是什么东西?我看你无官无职,这里哪里有你开口说话的份儿!”肖风并不认得燕十三,见他并未穿着军中有等级之分的战甲,只道他是靖王府的一名侍卫,语气之中难掩轻蔑之意。
      燕十三也指桑骂槐道:“看来沐清真是一点儿长进都没有,手底下尽是这种货色,也难怪靖边军兵败如山倒。”燕十三这句话明着是在数落靖边军主帅沐清,可在场谁不知道,沐清是刚从曜焰调过来的,靖边军是韩毅的旧部,这话分明是在指责韩毅教导无方。
      萧倬言头大,曜焰军各位主将倒是被他修理得老老实实地一声不吭,但他忘了还有一个燕十三。燕十三的嘴巴没人能管得住,更可怕的是,他若真心与人斗嘴,没人掐得过他。此刻,萧倬言只想把他爆揍一顿。

      韩毅沉着脸道:“都别争了。埋雁城有埋伏也好,没埋伏也罢,为了水源,它都是兵家必争之地,没什么好犹豫的。本帅已经决定,即刻攻打埋雁城!还有,燕将军,你虽然曾为曜焰军鬼机营营主,但现在已无军职在身,以后这种场合你就不必来了吧!”
      萧倬言一愣,燕十三确实嘴巴太欠,但他也没想到,韩毅真的会将燕十三直接轰出去。
      曜焰军诸将对燕十三一直尊敬有加,以前但凡萧倬言和韩烈不在,曜焰军都是燕十三做主,这种羞辱,于燕十三而言,可是头一遭。
      果然,燕十三冷冷一笑,掉头就走。

      当日中午,萧倬言离了大帐亲自去找燕十三,结果被挡在帐外。燕十三耍了性子,避而不见,甚至扬言:“从此之后,不献一策。”
      萧倬言笑笑,这人在气头上也没法儿理论。
      回到寝帐之中,士卒送来的饭菜已经凉了多时了。萧倬言苦笑。
      风沙太大,水源又紧张,三军用大锅煮饭,煮出来的饭菜都是一口的沙子,要么就是硬邦邦像石头一样的大饼干粮,行军作战这本是常态,萧倬言与将士们同饮同食早已习惯了多年。只是,中了千日劫之后,他不挑剔,可他的胃挑剔。以往在金陵城中好生调养着,尚不觉得,来到魏国之后,于吃食一事上却是吃足了苦头。
      萧倬言硬着头皮塞了两口,果然,刚刚吞下去,胃里一阵儿绞痛,很快就吐了出来。他脸色发白,猛灌了几口凉水,蹙眉继续吃饭,行军打仗毕竟是需要体力的,结果,还是吃什么吐什么,白白折腾得自己难受,却是一点儿效果都没有。
      不得已,他派人去请了晏青。
      晏青一来,就把他数落了一顿。这回萧倬言有求于人,不得不低头。
      晏青怒气冲冲地开了无数方子让人去煎煮,那药多到萧倬言开始怀疑晏先生是不是故意整他。

      整整七日,萧倬言亲自带人在埋雁城外绕了三个来回,仔细勘查了各路地形,没有找到任何设伏的痕迹。但他始终觉得,魏军是故意逼着他们攻打埋雁城的。
      叶回的目的是什么?
      他也相信,燕十三一定有同样的感觉,可惜,燕十三什么都不肯同他分说。
      他想不通,叶回把他们引到埋雁城中,到底想干什么?而对于他没想通的事情,他一定不会轻易冒险。只可惜,此刻做主的是韩毅不是他。
      那日,残阳如血。
      萧倬言刚刚回营,卸下薄甲,萧倬然又像往常一样,钻进他的寝帐之中,赖着不走。
      眼见萧倬言抬手捂住左肩,这已是今日他第三次这样了。萧倬然急道:“七哥,您肩上的旧伤是不是疼得厉害?”
      只可惜,萧倬言陷入沉思之中,根本没听见他在说什么,自顾自地在沙盘上画起来。
      “七哥,您先歇会儿,您都多久没合过眼了?”萧倬然一把夺过他手上腰刀,终于吸引了萧倬言的目光。
      萧倬言依旧在专心想事情,问道:“你去问过燕十三没有?他到底怎么说?”
      萧倬然最近时常缠着燕十三,燕十三被他烦得头大,也会跟他说些用兵之道,一来二去,他就成了萧倬言放在燕十三身边的“探子”。
      萧倬然要抓狂了,七哥现在满心都是埋雁城的事,让他休息几乎是不可能了,可他几天几夜的不睡觉,又病着,这样下去身体受得了么?他只得硬着头皮道:“燕大哥也觉得有问题,他说,大渝三军如今就是个瞎子,这种感觉没有理由,只是瞎子的直觉。”
      瞎子的直觉?萧倬言心道,燕十三跟他的感觉一样,可惜感觉这种东西是没办法拿出来说服元帅的。

      萧倬言拿起水囊,小口小口抿着,慢慢细想。
      萧倬然见他想得入神,知道此刻说什么都是白搭,顺手接过水囊,就着七哥的水囊也喝了一口,“噗……”一口水全喷了出来,吐了萧倬言一身。
      “你干什么?”萧倬言跳起来抖落身上的水珠,沉思终于被打断,转头就见萧倬然拿着他的水囊发愣,瞬间就明白了。死小子,干嘛偷喝他的水?
      “苦死我啦!七哥,您这里面装的什么玩意啊?”
      萧倬言慢悠悠接过水囊,塞好塞子,淡定道:“茶。”
      “七哥,您什么品位啊,什么茶这么苦?”萧倬然吐着舌头,四处找水漱口,这么难喝的东西,亏得七哥喝得津津有味。

      萧倬言见他上蹿下跳的样子,一时莞尔,又将水囊递过去,顺口胡诌道:“这可是南楚的极品山茶,叫做莲子心。莲子心苦,但其后回味无穷。你放在舌头上多品几回,慢慢就能尝出丝丝沁甜了,你要不要试试?”
      萧倬然见他说得一本正经,狐疑地接过来,又尝了一小口,还放在嘴里含了好一阵子,到底觉得满口的苦涩难耐:“七哥,您该不会是骗我的吧,我怎么没尝出甜味来?这么苦的东西,亏你也喝得下去。”
      萧倬言心中好笑,真是个老实孩子,这么好骗,药也能喝得有滋有味,又接着坑他道:“你多喝几次就会爱上了,要不要再试试?”
      萧倬然连连摆手道:“这种好东西,您还是留着,自己慢慢享用吧。”

      夜深。三军帐前的灯火蜿蜒而去,一眼看不到尽头,帐外是巡逻士兵沙沙的脚步声。
      萧倬然似乎还不觉得晚,还有继续赖在这里的架势。萧倬言眼看萧倬然四仰八叉、占据了帐内唯一一张床,踢他一脚道:“你还不滚回去?你睡这里,我睡哪里?”
      萧倬然一咕噜爬起来:“我打个地铺就成。”
      萧倬言气道:“你不回去,羽卫营的将士有事找你该怎么办?难道还找到我这里来不成?论主帅,羽卫营现在的主帅是韩毅,你整天跟着我算怎么回事?”
      “孙大哥让我跟的,元帅也默认了。再说了,我再不济也是渝国皇族,我带的羽卫营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敢用的。”相处久了,萧倬然发现,七哥这人不发脾气的时候其实挺好欺负的,说话也逐渐放肆起来。
      萧倬言沉着脸道:“你还敢说!要不是你跟的不够紧,韩烈也不至于被生擒。”
      萧倬然一下子就蔫了,眼见七哥脸色不善,灰溜溜地被赶回去。

      帐帘落下,带起一阵寒风。
      萧倬言松了一口气,捂住肩膀坐在地上,面露痛苦之色,若非他实在有些挨不住了,也不会急着将萧倬然轰走。
      晏青掀帘进来,脸色一变,赶紧扶他起来,“怎么样?很痛么?”随即觉得自己问了句废话,作为医者,萧倬言的身体状况如何他最清楚不过。恐怕,整个渝国大军也只有他一个人清楚。
      萧倬言淡淡道:“左手有些抬不起来,其它都还好。”
      晏青扯开他的衣襟,扎下几针,随口问道:“这几日能吃下东西了么?”
      萧倬言摇摇手中水囊笑道:“还要多谢先生的药,已经没有大碍了。”
      晏青摇头叹气,他能勉强让他下咽,却无法缓解他其它的痛苦。如今这鬼天气,大风一来,就会像小刀一样渗入他的骨头缝里,细细刮擦,这种磨人的痛苦除了在温暖的地方好好将养着,没有其它办法。与一身入骨缠绵的寒痛相比,萧倬言显然更担心另一件事:“晏先生,能否再行一次金针……”
      “不行!现在已经封过两次了,不能再多了。我知道你担心千日劫发作,可金针封穴会让气血不畅,气血运行不畅会加重你各处关节的痹症。我知道你能忍,可你若痛得彻夜无法入眠,身体垮了也会诱发千日劫发作。这本就是个无解的事。”
      萧倬言微微蹙眉:“大战在即,我不能在两军对阵之时出事。”
      “我也没办法,你若不想出事,从现在开始就尽可能的好好休息。”
      萧倬言沉默,也知道自己强人所难了。

      晏青这回来,除了身上的药箱,还随身带了个食盒,打开食盒,香气扑鼻,里面装着还冒着热气的清粥小菜。干净的清粥,碧油油的蔬菜,在这种整日里漫天黄沙的恶劣环境下显得尤为珍贵。
      萧倬言笑言:“水源如此紧张,先生倒是厉害,哪里弄来的?”
      “我是医者,大军之中谁没有个受伤生病的,我这里的水,军需处从来都是管够,这是我自己煮的粥,保证不像你的那些火头兵们弄的那样,满口的沙子。”
      “晏先生……”萧倬言迟疑一下,心中感动。
      晏青将筷子递给他,献宝一般道:“你趁热吃点儿,免得胃又疼得难受,我保证这回一定不会再吐出来。”
      萧倬言见他不骂人了,还一副献宝般的表情,禁不住露出笑意。

      帐外来报,元帅来访。
      萧倬言示意晏大夫收起药箱和金针等,整肃衣衫起身相迎。
      韩毅虽想不明白萧倬言为何一直反对攻打埋雁城,本想再召他商议一次。但想着他连续数日带人勘察埋雁城的周边,已经很疲惫了,遂决定亲自上门来求教。
      萧倬言单膝点地,按军中规矩行了半跪军礼:“元帅这么晚过来,是有什么事么?”
      韩毅没想到帐中还有别人,疑惑道:“你病了么,怎么晏先生也在?”
      “旧伤而已,并无大碍。”萧倬言示意晏大夫先走。
      韩毅关切道:“是肩上旧伤发作么?”
      萧倬言笑道:“一点儿小毛病,元帅不必挂心。”
      晏青走到帐门口,恰好听到这句话,撇了撇嘴巴欲言又止。
      渝国军中名将多多少少有些旧伤患,韩毅习惯了也就不再追问了,转入正题道:“我想问你,究竟为何一直反对合围埋雁城?”他在案前坐下,眼睛扫到几案之上的清粥小菜,微微一愣,心中泛起一丝不悦的感觉。
      萧倬言道:“我只是觉得,魏军龟缩埋雁城劣势明显,血罗刹真是被我们逼到这一步的么?我感觉这像个陷阱,但又找不到设陷阱的可能。”
      “或许是你想多了。”

      萧倬言沉默半响,突然屈膝半跪于韩毅面前,郑重道:“求元帅三思,我们带来的水还能支撑一段时间,从外面运水过来也是有可能的,末将依旧不赞成这么快攻打埋雁城。”
      “在埋雁城灭了魏军,就能掌握水源,我就不明白你为什么一直反对?不攻打埋雁城,我们去哪儿?”
      “前往魏国皇城,暮云城。”
      韩毅不悦道:“我们好不容易才将魏军逼入口袋,你却要撤掉合围,去打三城之外的暮云城,你这不是纵虎归山么?要是暮云城久攻不下,水源又供应不上,魏军又从埋雁城出来攻击我们的后路,岂不是腹背受敌?”
      “擒贼擒王,先拿下暮云城,再以暮云城拒守与魏军决战。这场战争的主动权必须掌握在我们手上,魏国人想让我们怎么打,我们偏不能如他的意。”
      “当初攻打术陵是我们的决策,并非被魏国人牵着鼻子走,如今为了水源攻打埋雁城也同样顺理成章。”
      “在不知道魏国人到底想干什么的情况下,攻打暮云城最为保险,他们还不至于用皇帝做诱饵来设伏。此战虽然凶险,但能打乱魏国人所有的计划,占据主动。”
      韩毅神色凝重:“埋雁城没有屏障,魏国人是被我们逼到这一步的,我看不出来叶回还能怎么设伏?若按你的策略,就是在埋雁城白白放跑魏国大军,放弃现在所有的优势去走一条最艰难的路。你有把握么?你能肯定你的判断就一定是对的?如若你判断有误,那可是贻误战机之罪,你一人如何担当得起?”
      萧倬言郑重道:“攻不下暮云城,但凭元帅责罚。”
      “还是不行!就算你能拿下暮云城,我们为何在埋雁城放弃合围的优势,你依旧解释不清,你没法儿向朝中交代。”萧倬言想说什么,韩毅摆手阻止他:“我知道你为了取胜可以不择手段,但这次我不同意,我看不出来放弃埋雁城的任何理由。”
      萧倬言沉默。

      韩毅起身离开,临走时回头看了一眼案上清粥,淡淡道:“如今水源金贵,殿下是吃不惯军中饭食么,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萧倬言脸上发烫,瞬间收紧拳头,单膝跪地低头道:“末将知错。”韩毅这句话不轻不重,却让他无比羞耻。将军私开小灶、不能与军中将士同饮同食,本是曜焰大忌,他以前从未干过这种“丢人的事”。
      韩毅见他羞愧难当,也觉得自己小题大做、对他太过苛责了。大约是因为爱之深责之切,萧倬言是他最为欣赏的将领,也因此容不得他有半点儿瑕疵。
      韩毅叹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别太在意了。”

      晏青不放心,在帐外逡巡一圈,见韩毅离开又钻了进来。不知韩毅到底跟萧倬言说了些什么,萧倬言整个人明显冷了下来。
      萧倬言将食盒盖上递还给他:“多谢晏先生了。”
      晏青关切道:“你怎么不吃,是胃疼得厉害么?”抬手就要诊脉。
      萧倬言侧身躲开晏青的手指:“我没事。只是……”萧倬言迟疑一下,还是决定直说:“私开小灶有违曜焰的规矩,晏先生是大夫,可以无所谓,但我身为将领必须以身作则。”
      晏青怒道:“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你现在是我的病人。是不是元帅说了什么?他到底知不知道……”
      萧倬言打断他的话:“晏先生,您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有些时候,尊严责任比性命重要。”
      晏大夫满腹的话被堵在喉咙,一句都说不出来。他抱着食盒悻悻出门,满心酸涩,恨不得把心剖出来喘口气。靖王身上的秘密压得他透不过气来。他觉得自己要承受不住了,他不知道他还能替靖王殿下瞒多久,他也不知道他一直替他瞒着,究竟是对了还是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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