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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十二 ...

  •   十五日,兵谱山庄老庄主大寿。

      崔道弥斜著眼睛看陆小凤勾著老实和尚的脖子蹲在角落里嘀咕,心里一万个不痛快。

      如果他早知道昨天在隔壁的是西门吹雪,就是陆小凤打死他,他也不睡觉!

      现在好了,一大早的西门吹雪和花满楼都不见了,问了陆小凤半天,也只问出三个字──不知道。

      不过最让他意外的是……西门吹雪和花满楼彼此认识……

      【想什麽呢?】

      崔道弥还在出神,傻傻的道【我在想西门吹雪怎麽会认识花满楼的?】

      【哦,说来话长……】陆小凤才说了一句,就又立刻跑回妄想溜走的老实和尚身边,夹著老实和尚的脑袋再次蹲下。

      崔道弥奇怪的看著他们,虽然他看不见两人脸上的神情,但他能看见老实和尚光溜溜的头顶上的汗。

      崔道弥只听老实和尚不断的低声道【阿弥陀佛,和尚不能这麽做……和尚不能这麽做……】

      陆小凤的手收紧了些,又快速的说了些什麽,老实和尚的脑袋开始涨红了,急道【陆……陆小凤……你……你……】

      陆小凤嘿嘿一笑,老实和尚叹道【阿弥陀佛,陆小凤不是好东西,绝对不是好东西……万一……万一……倒霉的岂不只有和尚?】

      陆小凤拍拍老实和尚的肩膀,老实和尚长久不语,终於道【和尚答应了……阿弥陀佛……】

      陆小凤大笑著站起来,道【哈哈,就是,和尚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你们在说什麽?】崔道弥好奇的靠近,陆小凤挑著眉毛看他,笑道【与和尚在一起,自然是在打机锋。】

      崔道弥眼睛一翻,陆小凤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道【小子,要不要和我一起到竹林里去?精致的东西吃惯了,偶尔还是该打只小鸟来烤烤。】

      *********************************************************************

      扬州,宿云阁。

      宿云阁是家百年老店,而且是家茶楼。

      坐落在扬州最热闹的街上的宿云阁有最好的茶,最好的水,最懂事的堂倌……

      花满楼虽然无法看到四周的布置,但就西门吹雪愿意在这喝茶这点来看,这儿的布置即使不是最好的,也一定是相当不错的。

      所谓不错,就起码是清净而且素雅。

      出来走走是花满楼的意思,如果继续待在兵谱山庄里,他一定受不了西门吹雪那样的眼光。

      那种凝视的目光所带来的感觉花满楼并不陌生──充满存在感的视线常常令花满楼忍不住抿紧双唇,而西门吹雪随即覆上的薄唇也总会给两人带来次无法抗拒的纠缠,无论是轻柔或带点蛮横的。

      但今天的西门吹雪异样反常,视线是同样的视线,花满楼甚至能感觉到这样的视线在他的双唇上来回流连,但他却感觉不到西门吹雪的继续亲近。

      这样的反常让花满楼在困惑之余多了一抹坐立不安。

      有些空虚也有些懊恼的坐立不安。

      现在,这样的坐立不安又涌了上来。

      暗暗叹了口气,花满楼推开了身旁刻著雕纹的木窗。

      市集上的喧闹漏了一些进来,这样的喧闹多少冲淡了花满楼如坐针毡的感觉。

      【西门……】花满楼喝了口水,他唇上的裂伤还没痊愈,但瓷杯的碰触所带来的刺痛并没那麽难以忍受【你在想什麽?】

      西门吹雪调开眼光瞥了眼人头涌动的市集,道【雷火堂。】

      花满楼沈吟著点点头,在兵谱山庄时西门吹雪已将全部的事情都讲了一遍,所以花满楼知道西门吹雪对於宁戚游是个草包的事非常失望。

      但他更失望的是没有见识到‘秋影金波阵’。

      ‘秋影金波阵’的布阵法据说只有雷火堂堂主才懂得,虽然西门吹雪并没因昨天下手太快而後悔,但错失了一门武学始终有点可惜。

      花满楼的心里像是闪过什麽,来不及细想,只听一个声音道【花满楼公子?】

      【霍小姐】花满楼向著声音的来源那微笑,道【霍小姐请坐。】

      霍红颜看了眼一脸冷漠、径自看向窗外的西门吹雪,略一迟疑,道了声谢後坐了下来。

      花满楼翻起个杯子给她斟了杯茶。

      霍红颜惊讶的看著花满楼在茶水刚刚八分满时恰到好处的停了下来,赞叹的一笑,道【花公子实在令人叹服。】

      花满楼温和的一笑,静静的等著霍红颜开口。

      宿云阁的大堂里错落有致的放著不少屏风,这些屏风既不会形成普通茶楼的雅室所产生的带有拘束的隔离,又能很好的独成一方天地。霍红颜会走进来,表示她一定有事要说,虽然花满楼在此之前从没接触过她,但无论是谁找花满楼,花满楼也都不介意。

      霍红颜低著头想了好一会儿,才道【花公子……你恨过吗?】

      花满楼有些好笑的想起沈卢令似乎也问过同样的问题,摇头道【没有,在下不曾恨过。】

      霍红颜低下头去,好一会後才道【那花公子曾觉得自己做错过什麽吗?】顿了顿,又别有深意的补了句【譬如遇见什麽人?】

      花满楼一怔,缓缓道【遇见什麽人不是在下所能控制的,至於做错……】花满楼轻轻一叹,感觉到西门吹雪的视线并没回到自己这儿,浅浅笑道【或许在下有时是宁愿做错,也不愿意错过……】

      霍红颜又是低头不语,花满楼却是脸上一红。

      西门吹雪目光不动,可桌底下的腿却微微一挪,与花满楼的腿碰在了一起。

      霍红颜盈盈起身,福了一福,道【红颜鲁莽,打扰了两位公子。】

      【霍小姐】花满楼有些迟疑的道【兵谱山庄的事,是否当停则停,还请霍小姐三思。】

      霍红颜露出个无可奈何的笑容,随即恢复了平时的淡漠冷傲,道【花公子和陆公子都是聪明人,红颜并非有意欺瞒,可有些事也不是红颜说停就能停的,告辞。】

      花满楼的脸上露出些许担忧,事情到了这一步,怕是两边都停不下了。

      西门吹雪握住花满楼的手,麽指在他的掌心沿著纹线随意的滑动,花满楼浅浅一笑,也握了回去。

      两人静静的坐了好一会,花满楼忽然关上窗子,向著屏风走去,西门吹雪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也随即跟上,花满楼一个转身,借著屏风的遮挡,极快的在西门吹雪的唇上擦过,带著勉强克制的、微红的双颊笑道【西门,我没那麽脆弱。何况,我们分开的时日是一样的……】

      西门吹雪的眼里闪过一丝炽热,他先前因体贴花满楼的唇上的裂伤还没痊愈而百般忍耐,但现在想再克制是不可能了。

      刚刚暗哑著声音唤了声【七童……】

      花满楼却已满脸羞涩的轻轻放开西门吹雪的手向外走去,一边既懊恼又困惑的低语【奇怪,为何有时我会觉得我们的关系竟是路人皆知……】

      忽然间,花满楼猛地停住脚步,抬头道【原来如此……】

      *********************************************************************

      崔道弥坐在竹林里,看著陆小凤时不时的上窜下跳,他每次下来时手里都捉著一只鸽子,而且是别人通信用的信鸽,但每次又摇摇头把鸽子给放了。

      【我说】崔道弥抓抓头发,道【你到底是要捉信鸽呢还是不要捉信鸽?】

      陆小凤也满脸疑惑的摸摸胡子,道【天上的鸽子那麽多,怎麽就是没我要的呢?】

      【哈哈,就像天下的女人那麽多,但就是没有看的上陆小鸡的。】司空摘星不知从哪冒了出来,眨眨眼睛道【陆小凤,要是你答应了那个赌约,我就帮帮你,你看怎样?】

      陆小凤瞪著他,冲上去就把司空摘星从头到尾摸了个遍,一边嚷道【我说怎麽没有,定是让你这猴精藏起来了,快,快拿出来。】

      司空摘星一把拍开他,道【你究竟赌不赌?】

      陆小凤皱著眉头想了好一会,一挥手道【赌就赌,不就是在太合殿的屋檐上吊一晚吗?你快拿来。】

      司空摘星满意的一拍手,道【好!但你要的东西不在我这……】不等陆小凤瞪他,司空摘星接著道【你说你个陆小鸡平时瞧著挺聪明的怎麽有时那麽笨呢?你怎麽不想想,那三十七个铁箱为何至今没有出现?你又怎麽不想想,那种事没凭没据的别人怎麽会信?既然如此……要这鸽子顶什麽用?!】

      陆小凤一愣,当下一蹦三尺高,嚷道【坏了,这回差点坏了。】随即又安静下来,对著司空摘星看了好一会,忽然一笑,道【猴精……】

      司空摘星看著陆小凤亮晶晶的眼睛,无奈的翻了翻眼睛。

      *********************************************************************

      花满楼和西门吹雪回到兵谱山庄的时候,那酉时的晚锺刚刚打过,花满楼回来时厢房里空无一人,正倚著西门吹雪享受难得的黄昏雨景,却听见崔道弥气喘吁吁的远远跑了过来。

      崔道弥急得浑身是汗,来不及看花满楼身边站了什麽人,拉了花满楼就跑,嘴里不住的道【打起来了,他们打起来了。】

      忽然一个激灵,崔道弥反射性的放开花满楼的手向後颈摸去,虽然摸到一手的汗却是没受伤,那他方才感到的刺痛肌肤般的杀气是哪来的?

      疑惑的回头看,终於注意到了花满楼身边那个一身衣白如雪的人。

      这个人正冷冷的看著他,崔道弥只觉得脑袋里哄的一声,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

      西门吹雪……

      居然是西门吹雪站在他面前,就是那个被江湖上用剑的少年敬奉如神的西门吹雪……

      只是……西门吹雪为什麽要这样看他啊……

      花满楼奇怪的道【道弥兄,谁打起来了?】

      【啊?】崔道弥一转头,又跳了起来,急道【对,对,快走,快走,陆小凤和老实和尚打起来了,已经打到密室里去了……】

      花满楼一怔,忽然明白了。

      崔道弥一边急急忙忙的向著密室赶,一边道【陆小凤也不知想什麽,居然缠著老实和尚辩佛理,我也听不太懂,结果陆小凤骂了老实一声‘秃子’两人就打起来了。】

      赶到密室时陆小凤已经和老实和尚打的浑身是汗,周围也聚了几个人,看情形两人伤得到是不重,只听陆小凤道【秃子,秃子与和尚有什麽不同?你个出家人连这点称呼都放不下,怎麽成的了正果?】

      老实和尚气的脸都红了,一袖子掳过去,大声道【秃子与和尚是大大的不同,陆小凤没有悟性便也罢了,为何还在此胡言乱语?】

      两人你一拳我一脚的乱了密室里本有的宁静与圣洁……忽然,陆小凤一脚正中老实和尚的腹部,踢得老实和尚笔直的朝著沈卢令飞去,沈卢令一下子懵在那,闭起眼睛准备挨砸,忽然後领一轻,被司空摘星拉著向右跃开避了过去。

      【你没事吧?】司空摘星将滑至沈卢令臂腕那的包袱拉了回去,皱著眉头道【当真好险……若真被那和尚砸中哪还有命在?】

      沈卢令喃喃著道谢,却见老实和尚又和陆小凤打成了一团,口中不断道【秃子是长不出毛的,和尚是不要毛的,自然大大的不同。】

      陆小凤嘿嘿一笑,道【不论是不要毛的还是不长毛的,不都是没有毛的?】

      老实和尚气的直跳脚,旁边看的人却都忍不住笑了。

      这两人……到底在打什麽呀……其中一个大汉出口道【和尚,俺看你还是住手吧。反正你打也是没毛不打也是没毛,你打它做啥?】

      老实和尚冷冷的看他一眼,理都不理,那大汉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跳到两人中央,道【和尚,俺为你说话呢,你那什麽眼神?】

      老实和尚又看他一眼,道了声【阿弥陀佛】又不吱声了。

      众人同情的笑了,老实和尚的反应摆明了是不屑和他说话。

      那大汉的眉毛竖了起来,忍不住骂道【和尚,俺是太行九洞洞主赵九刀,你报上号来。】

      崔道弥哦了一声,原来他就是耍一柄刀的样式独特、刀背上穿著九个孔,孔中挂有一样大小一样分量的金环的赵九刀,没想到是个那麽容易冲动的主。

      老实和尚转过头来,照例又是一声【阿弥陀佛】转过身接著和陆小凤对吵。

      赵九刀的脸色从白转红,从红转青,从青转黑……他本来是不想出手的,但到了这分上他要是不给老实和尚一个教训,出去岂不被江湖上的人所耻笑?!

      大喝一声,赵九刀跳到老实和尚跟前,嚷道【贼秃瓢,有种便与你爷爷来上三百回合!】

      老实和尚又是双手合十,一边和赵九刀过招,一面还是悠哉悠哉的道【阿弥陀佛……】

      赵九刀气的哇哇直叫,一面‘贼秃瓢’‘臭秃驴’的骂个不停,老实和尚则不论他说什麽,都是一副我自巍然不动的神情,从头到尾也就给他句【阿弥陀佛】

      【花满楼……老实和尚他……】崔道弥瞠目结舌的看著不知为何打成一团的两人。

      花满楼笑道【老实大师用的是激将法,倘若赵洞主能够再冷静些,老实大师应付起来怕是要麻烦多。】

      崔道弥回头,果然见赵九刀已经被气的头顶冒烟,直嚷道【秃驴,你是不是打出娘胎起就会说那麽一句?】

      老实和尚闪过一掌,道【阿弥陀佛……】

      赵九刀气的吐血,满密室的团团转想抄家夥,奈何所有的兵器都被冰封在厚实的冰里。

      陆小凤微微一笑,探手抓向左边的一块冰,冰里封著的是一把屈刀。

      老实和尚一跃而起,宽大的袍子也兜住一块装著戒刀的冰。

      众人惊呼,傻眼似的看陆小凤的五个手指像穿过豆腐似的穿过厚实的冰层,微微一抖,一把闪闪发亮的屈刀竟这样被他握在手里。

      【接刀。】陆小凤手一扬,赵九刀一把抄住那因长久被封在冰里而冰寒彻骨的刀柄,正想哈哈大笑,却看见老实和尚落下时手里居然也多了一柄沾著水气的戒刀,破破烂烂的袖子颜色却是深了一大片,竟是在这片刻之间就用内力将那冰层化去。

      心中一惊,一句‘贼秃瓢’愣是没骂出来。

      老实和尚也不多话,扬起戒刀就朝赵九刀劈去,赵九刀也不躲,握著屈刀就想将戒刀格开,结果只听‘叮’‘叮’两声,两把刀竟然都断了。

      一屋子的人全部傻眼。

      陆小凤脸色一黯,抽起崔道弥身边的佩剑向著赵九刀扔去,赵九刀顺手接过,想也不想的就像老实和尚砍去,老实和尚脸色大变,一面闪开一面拿著已经断了一截的戒刀去挡,‘叮’的一声……戒刀再断一截,崔道弥的剑却只缺了个口子。

      崔道弥的剑不过是中制规格、只值三百多两银子的剑。

      兵谱山庄的刀却是武林人梦寐以求、被这个享誉武林的山庄所细心收藏的刀。

      这样的刀……竟然断在了只值三百多两银子的剑下?!

      崔道弥忽然反应过来,道【原来老实和尚是故意惹得赵九刀出手而陆小凤也是故意把刀给赵九刀,倘若是陆小凤出手,别人或许会说那刀是陆小凤用内力自己震断的,但现在……】

      【不错……】赵九刀脸色发黑的把刀扔还给崔道弥【俺刚才并没有用内力震断手上的刀……而这把剑,更是普通至极。】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霍红颜,霍红颜面不改色,淡淡道【兵谱山庄的密室岂能当真任人进出?今夜是家父寿筵,希望在场的朋友能给个面子。明天,兵谱山庄自有交代。】

      众人默然。

      赵九刀看了她好一会,道【好!俺再等你一晚,倘若明天你无法给俺个交代,莫忘了俺们所定的生意上明明白白写著‘不得反悔’,到时别怪俺拿大厅里的‘如意钩’来抵。】

      ‘如意钩’就挂在大厅,它的锋利程度众人有目共睹,那断然是骗不了人的。

      霍红颜沈默,微微一点头,算是答应了。

      赵九刀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等到密室里就剩下那麽几人,霍红颜才问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霍红颜又不是傻子,陆小凤和老实和尚这糊里糊涂的一架的真正目的就是拆穿兵谱山庄密室里的兵器都是假的。

      陆小凤微叹,道【我也只有五成把握,谁知竟然是真的。】

      陆小凤走到花满楼身边,花满楼心下黯然,点了点头,道【秦三爷嫁女儿的事在下也略知一二,起初听到秦三爷竟拒绝了霍二少爷的求情,心下就感愕然,现在却……】

      花满楼不忍再说,陆小凤只有接口道【秦三这只铁公鸡是出了名的,为了钱他连老娘都肯卖,会拒绝霍津舟的理由只有一个──兵谱山庄的实力想必大不如前。】

      秦三是个很精明也很成功的生意人,秦三更是只铁公鸡。

      想要当个不被拔毛的铁公鸡其实并不容易,秦三自然有他精密准确的消息来源。

      如果不是因为他得知了兵谱山庄早已宛如空山,他又怎会舍得拒绝日後继承兵谱山庄的霍津舟?!

      倘若兵谱山庄的私藏当真值钱,他又怎会不赌兵谱山庄有东山再起之日?!

      可秦三放弃了,他让女儿选了个各方面都不如霍津舟的夫婿并非因为那个夫婿另有身份,而是他知道答应了兵谱山庄的联姻就是抗下了一个卸不掉的麻烦。

      虽然这些都是陆小凤和花满楼後来才想到的,但倘若和他们的猜测放一起却是顺理成章。

      陆小凤接著道【进的密室後我越发奇怪,倘若兵谱山庄当真爱惜兵器,又为何将兵器封在厚冰里?冰带水气,爱剑、爱刀成痴的人怎可能允许兵器受到丁点损伤的威胁?!】

      花满楼道【若我有那麽一室的珍藏,若我当真爱惜它们,我定会将他们置於我随手可及之处,感觉它们最真实的分量与温度,有怎舍得将它们冰封起来,抹煞了它们的存在?】

      冰封在厚冰里的兵器,并不是因为它们的圣洁,而是因为它们经不起仔细的观看与掂量,它们的确是干净的,因为它们都不曾历经血战,因为它们是在匆匆忙忙间被重新铸造的。

      沾了血的兵器与没有沾过血的兵器是不同的,这种不同只要是行家一眼就能看出来。

      沾了血的兵器,带著煞气,也带著它自己的灵气……

      兵谱山庄的兵谱没有这些,所以只能封在厚厚的冰层里,借著冰层的寒冷与厚实,挡去薄弱的存在感……

      【兵谱山庄历经百余年,‘如意钩’也已闻名天下七十六年,兵谱山庄的规模与气派都不小,维持这样一个盛名显赫的家族有多累,在下多少还知道一点……】花满楼轻柔的道。

      花满楼是声名显赫的花家七童,别人或许不知道维持这样一个家的开销要多少,花满楼又岂能不知?

      霍红颜眼角微微一红。

      兵谱山庄七十六年来只出手过三样兵器,它如何维持开销?

      陆小凤闭了闭眼睛,硬著心肠道【来兵谱山庄的客人打都是对头,兵谱山庄又向来自恃身份,这次却打开密室忍痛割爱……但倘若兵谱山庄当真出售私藏,今後又当如何立足於江湖?这本是个小人之极的想法,我只是觉得霍津舟太过坦然,兵谱山庄上下也没有一丝离别般的情绪,才加深了我的猜测……】

      霍红颜讥讽般的冷笑一声。

      【最後让我决定赌一赌的……是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望向陆小凤。

      【西门吹雪在看到那把从冰里取出的屈刀时神情没有丝毫闪动,那时我才真正决定将屈刀丢给赵九刀。】

      西门吹雪冷冷一哼,他为什麽要为一块破铜烂铁神情闪动?!

      陆小凤细细的看著霍红颜,满脸的不舍,道【红颜,收手吧……我一定会帮你……】

      霍红颜刚想开口,却听外面有丫鬟来报说是老爷在大厅里等了。

      霍红颜身躯微动,终究没有说话,转身走了出去。

      司空摘星立刻拉了沈卢令和老实和尚跟著出去,有西门吹雪在的地方,司空摘星才懒得多待。

      陆小凤神色黯淡,花满楼心里也不好过,会变成这样并不是霍红颜一个人的错,但刚才素来神情冷傲的霍红颜却一人担下了所有的怀疑、指责、威胁……甚至还站在那听他们把原因说完。

      虽然这是霍红颜所要求的,但这样伤害一个姑娘、剥开她心底的伤口却非他们所愿……

      只是倘若不拆穿,有灾祸的或许是整个武林──无论谁自认有了无敌於天西的兵谱山庄的兵器,总会忍不住找人试试手的,无论谁有伤亡,都会牵连更多的人……

      陆小凤低著头摸自己的胡子,又摸了摸自己的眉毛,忽然一把抽出崔道弥的剑,在崔道弥用看疯子般看他的眼神下利利索索的将自己的胡子眉毛全刮干净了。

      现在见著陆小凤的朋友一定都会忍不住怀疑这人是否是陆小凤,因为他非但没有四条眉毛,他的脸上简直比刚刚剥开的鸡蛋还光滑干净。

      陆小凤走到西门吹雪面前,道【西门吹雪,不管你要眉毛还是胡子,我都刮了,所以我下面要你帮的忙,你说什麽也得帮!】

      西门吹雪静默不语,细细的将陆小凤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看的陆小凤光溜溜的脸上因为恼羞成怒而微微的有些泛红,忍不住道【你做什麽那麽看我?】

      西门吹雪又看了他一会,居然用很奇怪的语气问道【我既没要刮你的胡子,也没说不帮你的忙,你为何连眉毛也一同不要了?】

      陆小凤的脸迅速涨红,在忍不住大哭三声并撞死自己之前转身走出去,并不断的提醒自己千万不能转身,更不能揍他,那个人是西门吹雪,和西门吹雪拼命的人只会拼掉自己的命,而陆小凤还要留著小命去还司空摘星的赌约……

      当晚,所有宾客尽兴而归,在所有的人都相继进入酣睡时,一连串震耳欲聋的爆裂声乍然响起!

      炸开的东西是雷火堂的霹雳弹,七十七颗霹雳弹几乎同时起爆,兵谱山庄所有住著宾客的厢房顿成一片火海!

      =============================

      觖:兵谱山庄还有最後一个秘密……所以下章结束^^

      ZZZZZZZZZZZZ……

      嗯(揉著眼睛爬起来)……坏心眼的问一句……如果花花阵亡了怎麽办?

      版本一:小舟从此逝,沧海寄余生……西门吹雪从此浪迹江湖……(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去兮不复返……)

      版本二:哪里跌倒哪里爬起来……西门吹雪从此变得比陆小凤还花心……江湖上缔造了一代白衣采花贼的传说……

      版本三:伤心欲绝、皈依佛门……一个老实和尚不在了,千万个和尚站起来了……

      版本四:完成蜕变!从此成为江湖上前无古人、後无来者的堂堂剑神!知道道家的成仙一说哪来的吗,从西门吹雪这看来的!所以此後的道士不论走到哪都带把剑啊!

      版本五:其它!

      反正不论是哪个版本,有一点是不变的──觖的下场一定惊天地、泣鬼神……(ZZZZZZZZZ……)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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