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九、最难消受美人恩（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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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天洛和锦煞的脸同时僵硬了，怔怔地望着玉苇，仿佛在琢磨这个要求的可信度。呆愣良久，凝滞的气氛被顾天洛率先打破。“堂堂玉苇宫宫主，这样的玩笑可不能开。”
“玩笑？我很闲吗？”玉苇倒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异样的难受，冷冷地道：“这不是伤天害理有违道义的事吧？”
顾天洛一时哑口无言，愣愣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许久，他叹了一口气道：“这个要求我不能答应，你换一个要求可好？”
“哦？为何不能？”
顾天洛握住锦煞的手，声音淡而平静：“我，已有婚盟。”
已有婚盟？锦煞的心空落落的，有一处透了风，顿时遍体生寒。她欲将手抽出，却被他握得更紧，她抽不出来，便狠狠地瞪向他。顾天洛笑问：“锦煞锦煞，莫非你不欢喜我？”
欢喜？锦煞的眼珠一转，忽然笑了出来。那空了的心又被填满，她除了感到温情，还有丝丝的羞涩，于是，她将头一转，不敢看向他了——内心，仿佛打翻了蜂蜜罐子，她在甜腻腻中的泥沼中沦陷，却不挣扎。
“和她？”玉苇失笑出声，内心却已翻江倒海，她快忍不住了。此时还有什么好办法呢？她要千方百计地掩饰她的失落和嫉妒，便仿佛无事般地道：“好啊好啊......那真是太便宜你了。除了让你娶我，还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来欺负你，唉，算了算了，这事就这么算了罢。”她甚至还笑着道：“你们两个倒是挺般配的，两个都是笨得要命的人......顾天洛，这个赌约就此作罢，我走啦......”她以为自己走得很稳，却不知道，她的步伐如同她的心情一样，凌乱而无章法，险些被一块小石头绊倒。
一步、两步、三步......十步。她止步了。
玉苇缓缓回眸，心念飞快转动。她攥紧又放松手中握着的紫暖，如此，反复。忽然，她一咬牙将它扔向顾天洛，她扔的力道恰好，顾天洛抬手便接住了。他看向她的眼神复杂极了，千总万总交汇成为一总，连他自己都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
玉苇已走远。
他只能看到她的背影，火红的，单薄的——宛如尘世的红莲花，高贵而寂寞地开。
“顾天洛，你抢走了我的紫暖，我的定情信物，可你却告诉我，你已有婚盟，你这个坏家伙！”
“顾天洛，你这个傻瓜，总是信守一些毫无道理的承诺，总讲究那些毫无道理的大丈夫行事，你又蠢又笨。可是，我是那么的喜欢呀！”
“天洛，我想与你谈情说爱——在风花雪月的玉苇宫。我想和你沉沦——哪怕是地狱。”
“天洛......”
她的少女心事，沉甸甸地装满了她的如花岁月。可从今以后，恐怕他再也听不到了吧？有一只漂亮的孔雀面对错爱，选择了高傲的放手，成全了对方，却苦了自己。究竟，谁比谁更傻？
“锦煞，刚刚你怎么会从天而降？”
“好像是有人把我扔出来，幸好你接住了我。你......你现在如何？”
“唉，很糟糕。我觉得我的心肝肺都移位了。”
“真的有这么糟糕吗？你为什么还笑呢？”
“噢，这是强颜欢笑呀。你看你看，我都快哭了。”
“哪里？你明明在笑。”锦煞看了一眼两人相握的手，红着脸问：“你还要这样吗？”顾天洛的眼神有些闪躲，却仍旧不松手。他仰望着天空，吞吞吐吐地道：“刚才是我孟浪了，你生气了吗？”
“我......我......你知道天空上有多少星星吗？”锦煞的“怎么会”如同蚊呐，低低的压抑在喉咙，连她自己都听不清了。这是个多么难以说出口的回答啊！她是个女孩子，他怎么能这么问她呢？
“星星？这么多，你知道？”
“不知道，但是我们可以数呀。”
“现在？”
“是啊，莫非你还想睡？”
“没有，可是......”
“那我们数吧。”
“......”
这里是云雨阁，夜夜笙歌醉生梦死的云雨阁，钟鼓乐声轻轻浅浅地敲打在人的心上，恍惚教人觉得是小猫的挠动，终于挠出心头一把火。
“您来了？”晋迩刚拂开那细白软纱，便传来糜软而荡人心旌的招呼声。花羽儿左手扶着右手宽大的袖摆，右手斟酒。右手小指微微上翘，芊芊手指优美的手型显露无疑。
“秦家酒庄的招牌酒雪露，味先苦后甜，回味无穷，清凉且香醇，取腊月寒梅雪，初春清晨露所酿，您尝尝。”她说话时神情清冷，仿佛是她口中所说的寒梅雪、清晨露一般。
晋迩已经坐在她旁边的凳子上，接过她递来的酒杯，笑道：“你倒是将我的喜好摸得一清二楚。”说罢，他一口饮下那温热的酒，闭着眼，仿佛在回味这苦后的甘冽。
“像您这样的客人，哪个接待您不是小心翼翼，深怕行差踏错，红颜命薄呢？羽儿怎敢一无所知，然后不小心地触到您的逆鳞呢？”她笑着，清冷中透出妖艳，眉心艳红的花锚灼灼夺目。她柔弱无骨地攀到他肩上，吐气如兰的吹着气：“您想羽儿怎么做？”
晋迩低低地笑起来，转过身揽住她细细的楚腰，咬着她的耳垂道：“秘密消息，宣武候一月后将暗来密州，皆是定会光临卿之云雨阁。”
花羽儿柳叶眉风情万种地一挑：“那您，希望云雨阁怎么做？”说着，她已如同一条柔软而美丽的令人窒息的毒蛇一样缠紧晋迩，她确信他已经沉迷入这种极致的享受。可晋迩却将她推开有两臂的距离，嗤笑道：“西疆媚术不过如此。”
花羽儿脸色有些苍白，却是娇嗔道：“您怎么这样讲？好像人家心怀不轨一样，人家还不是想让您快活......”说罢，已有委屈之态，掩面而泣。晋迩却不理会，松开她坐下，并示意她为他斟酒。
花羽儿眼里闪过羞恼，却仍旧是乖巧地站起来为她斟酒。“您好生无情，怪不得夫人......”
晋迩眉头一皱，眼神凌厉地扫过花羽儿。这眼神宛若刀锋，冰冷无情地刺入骨髓，她手里的酒樽一时拿不稳，滚落在桌上，这绝世好酒瞬间洒了满桌。花羽儿身子有些哆嗦，强自抑住跪下去的冲动，半晌，才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羽儿失言，您莫怪。”
晋迩淡淡地瞅了满桌的狼藉一眼，语带嘲讽：“你家主人是该好好的物色培养一些新人了。”
“您......”花羽儿咬唇不语，泪水不由自主地滚落，“您不喜欢羽儿，何不早说？何至于此刻羞辱？”她这次是真的掩面而泣了，泪水濡湿了精致的妆容，整个人看起来糟糕透了。为什么会这样？花羽儿感觉自己的心在蠢蠢欲动，不由自主，所以才会一时口快犯了错。
“您......”
“羽儿，你退下。”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从屏风后面走出来，花羽儿脸色瞬间苍白，愣了半晌，才呐呐地应了声“是”，怏怏退下。
女孩面目清秀，不施粉黛，且衣着朴素无华，旁人见了只以为是送水的小丫头，可谁知，连云雨阁当家的花羽儿也对她唯命是从，这面子可不是谁都有的。
晋迩想到一句话：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此时此刻，此情此景，还真真是无比恰当。
女孩径自走到凌乱的桌边，掏出别在腰间的白色抹布，手脚麻利地收拾残局。
“您这样的人物，怎么去为难一个风尘中，只知道卖弄风情吟风赏月的小女子呢？”她淡淡的语气听不出丝毫责备与不满，仿佛只是随口一说，连她自己都不在意。
很快桌上便干干净净了，她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歪着头欣赏了半晌，才转过头，瞪大了眼看向晋迩：“您叫奴家小七吧！奴家七代单传，名字从小一到小二再到小三，轮到奴家，就是小七啦......噢，也有人叫奴家七娘，但那显得奴家太老了，毕竟奴家才十三岁，不是吗？”她说着说着，便自己弯着腰笑了起来，仿佛是天大的笑话一般，她竟然笑出了眼泪。
她轻轻抹掉挂在睫毛上的盈盈泪珠，朝他天真无邪地一笑：“酒没了，您吃茶吗？”她笑得力度恰好，而给他看到的角度恰好：她像是一匹华美的锦缎，上面绣着人世间千万种绝世风情。
晋迩心中一动，继而又是冷冷的一笑。“真不愧是七代单传，将这西疆媚术使到炉火纯青的地步。”
小七眉头一挑，淡淡地道：“您说笑了。”这一挑眉，又是另一种风情，教人好生心动。
晋迩却挥了挥袖，道：“吃茶吧。”
茶香萦绕中，晋迩闭目沉吟道：“帮我做件事，云雨阁可以插手密州纺织业。”
“奴家猜一猜，是不是宣武候......但应该不值得这个价码吧？”她将煮好的茶递给晋迩。
晋迩接过茶，却未品，目光悠长地投向房中盆栽的紫色兰花，沉沉地道：“我要宁州城宋锦煞那日，在云雨阁挂牌。”
宁州城宋锦煞？小七煮茶的动作顿了顿：好一个宋锦煞！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九、最难消受美人恩（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