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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十、闻香镇有归来居(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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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浸找到师傅明诚,首先摆出一副委屈模样,说话再不复以往的底气十足。“师父,我错了,可是......”她缠着手指,是乖巧而颇为不安的模样。
“下棋下棋,别那样一副为师欺负你这小丫头片子似的模样。”明诚说着,摆好了棋盘。阿浸战战兢兢地坐下,开始下棋。
“傻丫头,这是她的劫。”明诚终于讲点正经事了,阿浸正襟危坐,欲听后话。明诚将白子落下,笑着瞅了棋盘一眼,却又跑题,“不过才三步,你怎的就入了死局?”阿浸闻言,有些烦躁的将捻在手中的黑子扔回棋盒,嘟嚷道:“不玩了,不玩了......”
明诚失笑,这怎么看都有点给点颜色就开染坊的嫌疑。他悠悠地拾起阿浸扔回去的棋子,在棋盘上一摆,而后好整以暇地看着阿浸。
阿浸诧异,而后面有喜色地道:“置之死地而后生?”
明诚击手笑道:“丫头聪明了。天下万物,因果循环,前世恩怨,是劫之始。往日你我师徒只知一味避劫,却未曾想到,若要化劫,则需置之死地方才可有新生呀。”
“那我们什么都不用做吗?”阿浸笑得眉眼弯弯,一改之前的死气沉沉。
“我们嘛,暂且就逍遥自在一番。不过......”明诚叹了口气,“一年之内可得找到她,谁叫我这乖——徒儿,总打着为师的名号自作主张呢?唉,收徒不慎呐......”明诚着重了“乖徒儿”的音调,阿浸只得呵呵傻笑:“噢,当时呀,情非得已......”
“那,那我们如何找到她呢?噢,好的,师父请吃茶——”接到阿浸狗腿地递来的冷茶,明诚笑了笑,却是丝毫不介意那茶的冷。他一口气将茶饮完,接着才道:“为师已卜了一卦,她暂时快活得很!噢,丫头你还没看过为师卜的卦吧?到了时候,为师定然叫你大开眼界!”那副从来都是一样的自恋模样,仿佛骄傲的孔雀正在摇头晃脑地炫耀一般——这竟然就是她的师父?阿浸的头上掉下三根黑线,好羞愧。
这里是闻香镇。
闻香镇乃天下知名的食客之乡,当年齐太祖在此地吃过一顿饭后,顿时感到过去的五十多年都是白活了,为什么呢?用太祖皇帝的话来说,便是:“今日一品世人称道之食物,恍若一尝天上蟠桃,顿感人间食物竟如糟糠,难下咽矣。噫——”太祖想到天下美食无出其右,立即挥毫题字,于是,这个食客之乡便有了一个御赐名字:闻香镇。
提起闻香镇已令人口气流不止。然而,提起闻香镇,就不得不提一下归来居。因为,当年太祖皇帝正是在归来居感受到了美食的魅力,才令齐朝的食品行业发达到了巅峰。
现在,锦煞和顾天洛走进这酒香饭香菜香,三香齐飘的天下名居,顾天洛还好,因为常来,表现还比较君子。但锦煞便不同了,这“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闻”的香味使她像一只小狗一样东嗅嗅西嗅嗅,好像单单只是闻一闻这香味都能使她吃到饱且心满意足一样。
小二迎了上来,见是熟客顾天洛,便更加殷勤地引路。顾天洛笑着摆了摆手,“不用了,阿三你去忙罢。”
“好嘞,那顾爷你且行,阿三就不招呼您了。”说罢,那家伙便一溜烟地扎入人群。
一楼是大厅,二楼是雅间,三楼是掌柜的——也即是他那位好朋友的房间。
两人径自去了三楼。
脸孔瘦削,蓄了一点山羊胡,身穿青衫且打了几个补丁的布衣的老先生正在逗弄一只羽毛七彩的鹦鹉。
“小红红,乖,跟我学:姓顾的臭小子,你咋这么磨蹭呢?两个多月了都还没把紫暖弄来,不想吃我归来居的美食了?嗯?”他语气愤然。
“姓顾的臭小子,你咋这么磨蹭呢?两个多月了都还没把紫暖弄来,不想吃我归来居的美食了?嗯?”小红红扇了扇七彩的翅膀,亦是“语气愤然”地道。
“小红红好乖,来,吃点东西,再接再厉,要是他还不来的话,就给他来点厉害的,哼!”
“小红红好乖,吃东西!小红红好乖,吃东西!小红红......”
“不是,前一句,你刚刚说的很好的那句呀!”
小红红偏头看了一眼那山羊胡,扑腾着翅膀叫起来:“小红红好乖,吃东西!小红红好乖,吃东西!小红红......”
“......”
“小红红真的好乖!”一阵笑声传来,随即是珠帘被掀动的声音。珠玉碰撞,清脆悦耳宛若铮铮琴音。
郑庄回头,看着好友那张笑意吟吟的脸,竟然由心而发地笑起来。
“郑......”顾天洛正要打招呼,郑庄忽然吹胡子瞪眼睛地怒道:“臭小子,你咋这么慢呢?是跑哪鬼混去了?”
“我......”顾天洛再次被打断,这次却是那只七彩的鹦鹉。“姓顾的臭小子,你咋这么磨蹭呢?两个多月了都还没把紫暖弄来,不想吃我归来居的美食了?嗯?”顾天洛的话被噎在喉咙,面对这一人一鸟的“质问”,简直是有苦说不出。
顾天洛苦笑着看向小红红,心下暗忖:你这势力眼。
郑庄则一脸孺子可教朽木可雕地看向小红红,摸着山羊胡想:你咋这么聪明呢?
原来是小红红见顾天洛没有如同往日一样带着它的食物来“孝敬”它,它心生不满,决定小心眼地报复一下顾天洛,于是果断地弃顾择郑。
顾天洛苦笑着将紫暖从腰间解下,双手奉上道:“紫暖在此,总能消诸君之怒了吧?”
“哼。”郑庄将紫暖拿在手中,从鼻子里冷冷的哼了一声。眼角一斜,看见了倚在珠帘后的门口的锦煞——虽身着灰色男子裳服,却身形窈窕,唇红齿白的锦煞,忍不住嗤笑道:“小儿美目黛眉,唇红齿白,婀娜多姿,真真是比大多女子过之多矣。”
锦煞闻言,面色薄红,心中不满:莫非这陌生男子,除顾天洛之外,都是这般大胆无礼的吗?
郑庄自然瞧出她的不满,笑声戛然而止,疑惑地望向顾天洛,无声地询问:这丫头是谁?
“宋锦煞。”顾天洛看了郑庄一眼,又转头看向面色不虞的锦煞,解释道:“江湖人放荡不羁,卿可不必在意。”说卿,便意味着锦煞是大家千金,重礼而不懂江湖规矩,这是向郑庄的解释。郑庄了然,向锦煞双手一叉,道:“郑某无礼了,卿勿怪。”锦煞正要还礼,郑庄又接着问道:“敢问卿可是宁州城宋锦煞?”
锦煞的嘴角抽了抽。宁州城宋锦煞是什么人物,怎么个个都这样问她。“诚然,敢问君有何事?”说罢,便见郑庄面色一喜,喃喃道:“不是吧,这么巧啊。”
郑庄对上锦煞诧异的眼神,笑道:“郑某有一物要交予卿。”
“何物?”
郑庄捋了捋山羊胡,哈哈笑道:“卿可知紫暖有何用?紫暖可驱体内寒气,有益身体,所以是千金难求的宝物呀。而玉苇宫的紫暖却是紫暖中的极品,同样也有驱寒之功效,然更是集天地之灵气,可驱邪避煞。”
“驱邪避煞?”锦煞看着郑庄一副郑重其事的模样,忽然“噗嗤”的笑出声来,“您可信天下有邪乎?天下人传之信之,可又有谁是亲眼见之?”锦煞与陆远秋相交甚深,连她那一套不信神佛也学了来。
顾天洛和郑庄大约没想到锦煞会这样对这宝物满不在意,甚至是以嘲讽的语气反问鬼神之事。两人愣愣的不知说什么才好,良久,郑庄才叹了一口气道:“故人一番好意,卿请收下这玉佩吧,凡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是吗?”
“敢问,这故人是谁?”珠玉碰撞,清脆入耳。郑庄看着眼前兴趣盎然的锦煞和顾天洛,叹了一口气,“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