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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偷窥—淮安三年 ...

  •   忽然,外面一声:“南贵人在吗?”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还来不及辨别是谁的嗓音,就听平安甜甜的一声:“刘公公”宣告了来宾。
      “平安姑娘,南贵人在屋子里吗?”刘奔依然客气地说话。
      “有的,公公随我来。”
      转眼刘奔略弯着腰,站在了我面前。
      我一边感慨他的八面玲珑,一边好奇他找我何事。
      刘奔向我作了个揖后,浅笑说:“南贵人,皇上有请。”
      我还没反应过来,里屋的翠芙倒先行动了起来,她快捷地感激了刘奔一番后,不知从哪里找来一件漂亮衣服摆在了我面前。
      我无语地摇了摇头,像木偶般被伺候着穿上了外衣,不敢停留片刻跟着刘奔赶往勤政殿。
      刘奔的步子不急不慢,既让我赶得上他,又不至于太过接近。看来,我这个南贵人的“江湖”地位实在让别人不好拿捏。
      不一会儿,勤政殿三个大字赫然在目,可门口却多了两个侍卫把门。我虽不知道侍卫从何而来,却由刘奔与其的对话中得知太后正在殿内与宁朗之攀谈。
      刘奔熟门熟路地将我引了进去,依然将我留在了可以遮人耳目的拱门水晶帘后。
      “皇帝该知道如何处置了吧?”太后阴沉的声音传来,似乎在和宁朗之交代着什么。
      “嗯。”宁朗之没有多语,仅仅应了一声,让人猜不出他的态度。
      “伺候哀家回宫。”太后转而朝着矗立一边的刘奔果决地吩咐,刘奔得令殷勤地猫腰进去。
      待刘奔把殿门从外往内“呯”得一声关上,我的心紧张得快要跳出来。虽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但当我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大殿上,遭受着四周盘龙鎏金柱的威压,忽然有种伴君如伴虎的心理压力,而这是我上一次来勤政殿所没有的。
      “过来。”宁朗之的声音沉沉传来,我小心挪步,直到那张冷峻如初的面孔出现在我视线内。他端坐在龙椅上,表情淡然,不喜不忧,两只眼睛虽然炯炯有神,却掩饰不了淡淡的黑眼圈。
      我不知道该和他讲什么,也不知道他会和我讲什么,只能在心里默默猜测,他会提起妙儿的事情吗?或者会不由分说,把我打个几十板子给元妃消气呢?
      时间一点点过去,案桌上的盘香眼睁睁地少了两圈。我静矗在宁朗之的视线中不敢吭气。他似乎也有些倦意,惜字如金,在盘香少了第三圈的时候,开口说话了:“也罢,回吧。”
      “是。”我微微蹲了一下,觉得膝盖酸痛。心里不知怎么的,对他嘴中发出的四个字,莫名有些难过。我用眼角瞟见他以极慢的速度端起一盏茶盅,表情仿佛在思考着什么,虽不能猜测他的想法,但失落和不快的味道显露无疑。
      他真的是累了吧,累到和我没有话说,累到不想追究妙儿的事,我如释重负。
      我就这样无语地走出了勤政殿的大门,却没想到殿外已经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立在台阶上,远眺烟雨迷蒙中重峦叠嶂般的建筑,内心说不出的空旷感,竟一时看呆,全然忘记了自己该踌躇淋着雨回去肃静堂的事情。
      “贵人,容小的送您回去。”耳边忽然响起书芹的声音,我定睛一看,她正捧着一个木漆盘站在台阶上朝我笑。看样子,她是依照吩咐给宁朗之送完点心正要离开。
      我点点头,接着一把褐色油伞挡在了头顶。我和书芹肩并肩,慢慢走在甬道上。书芹这个人,我接触得不多,但肯定的是,她的心极向着清妃。她边走边讲:“小的从来没有见过清妃娘娘这般对人好过。”
      我愣了一下,望了一眼她。她向我眨眨眼,继续说道:“贵人这么早就被放了出来,都是清妃娘娘去求的情。”显然她讲的是我被诬陷禁足的事。
      “原来……”我大悟道,“针刺公主,摆在哪里都是杀头的事,唯我被禁足而已,果然是你家娘娘求的情。”
      书芹点点头,说:“娘娘本就不受太后待见,被监正寻了空子,遣去念经诵佛。可当她一听贵人出事,便不顾小的劝告,连夜进宫求太后饶了贵人死罪。”
      “死罪”这两个字着实把我吓了一跳,本就狐疑怎么针刺龙嗣才判个禁足的小惩罚,书芹这么一说才让惩罚显得合情合理。
      可仔细想想又不对,当日事发不久,我就被带去了佛香宫,判了罪,怎么就轮到清妃替我求情呢。
      书芹见我若有所思,连忙解释说:“太后先是判了贵人禁足,可后来元妃娘娘的父亲李国公出面要求太后重罚。而清妃娘娘就是之后去找的太后。”
      明白了,我心里一阵明晰,清妃算是救了我一条命。这背后绕的事情,不说还真不知道。可再说回来,太后当初判得是有些轻,难道太后宁愿妙儿被我针刺,也懒得搭理元妃?
      “太后不喜欢元妃娘娘,连着也不喜欢小公主。”书芹讲,“太后说过,妙儿一点也不像小时候的皇上。”
      轰隆一下,我的脑子里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想抓住,却转瞬即逝。
      我与书芹在肃静堂门口告了别,等回了屋子里才想起该仔细问问,清妃向太后求情时有没受到刁难。
      才进屋,刚把微潮的衣服换下,就听翠芙着急地讲:“刚才有名小太监赶着过来报信,说是小圆子在慎刑司快熬不住了。”
      “小圆子?”我一边自责居然忘记了救小圆子的事,一边抓着翠芙的手问,“到底怎么说,赶紧讲清楚。”
      翠芙捏着被我抓红的手腕,回答道:“听说小圆子在那里生了病,没人医治,现在奄奄一息呢。”
      怎么办,怎么办,我焦急地来来回回踱步,根本想不出如何搭救小圆子。求宁朗之,显然不可能。求清妃,她已经救过我一次,此刻已不能再麻烦她。求宁朗尧,或许可以,可他现在并不在宫中,无法联系。
      思来想去,没有个方法,唯一能做的,就是揣上银子,亲自去一趟。
      不一会儿,我带着翠芙一路小跑到达目的地。虽说翠芙是熟门熟路,可看得出,她仍然对这个鬼地方心有余悸。她焦灼不安地指着一扇锈迹斑驳的铁门说:“贵人,小圆子估计是被押在了这里。”
      “嗯。”我点点头,示意翠芙和我一起入内。她怯生生地推开了门,只见两名凶神恶煞面孔的粗人正蹲在屋檐下嗑着花生。
      “呸呸。”一个见了我连忙起身,吐清嘴里的花生壳。另一名则懒洋洋地上上下下打量我的穿着。以貌取人,看来在这宫里真是一门必修课。
      “这是南贵人。”翠芙掩着袖子讲。
      先起身的人看出了我的身份,又被翠芙证实,居然摆出一副无赖样嬉笑着瞧着我。
      没等两人搭话,我主动问:“敢问小圆子有没有在这里?”
      倚靠在墙边的男子许是知道了我的目的,故意闭着嘴,朝我摊开手,抖两抖。
      我朝翠芙点点头,她把手中的碎银子抛了过去。男子一把抓住,下巴朝回廊方向一翘,算是给了指引。
      我拉了翠芙的袖子,赶紧进去。身后传来攀谈声:“当是谁呢,不过一个不认识的嫔妃……”
      回廊尽头是间残破的茅草屋,很难想象金碧辉煌的皇宫内竟有如此景物。而小圆子正蜷缩在屋内的稻草堆里昏迷着。
      他的额头很烫,脸色潮红得发黑。如果不快点医治,果真就要出人命了。
      我让翠芙打了盆凉水,湿润了毛巾,覆在小圆子的额头上。又帮他敞开了胸口的衣扣,帮助散热。只是除了这些事外,别无他法。
      我暗下决心,不管怎么样,都要请太医过来看看,或者找宁朗尧帮忙。我又给门口的两个人塞了大锭银子,嘱咐他们每隔半个时辰就要给小圆子换毛巾和喂水,然后疾步往春泽斋赶。
      不管宁朗尧有没有在春泽斋,我总归要试一试的。
      我跑得很快,不一会儿,翠芙就被我远远地甩在了身后,直到我到达鸦雀无声的春泽斋门口,她都没个身影。
      由于心急,没等通传,我推门入院。奇怪的是,偌大的春泽斋内,竟空无一人,安静得异常。
      救人心切,我才不管任何异常,直往宁朗尧常喝茶舞剑的后院找去。可没过拐角,就听里面传来一男一女的声音。
      “清儿……”混沌不清的汉语,似乎那里听见过。
      “你不该来找我。”清妃的声音,我最熟悉,可平常笃定的语调里竟有了些慌张的情绪。
      接着,两人一来一往的对话,很快让我讶异地捂住了嘴。那与清妃纠缠不已,哭诉衷肠的男子,不是柯博尔王子,又会是谁?
      原来,那天他把我认错,果真是为了清妃。我虽不是八卦的人,也无意探听些什么秘密,但还是在偷偷看清楚了泪流满面的清妃和柯博尔两人后,揪着胸口的衣服,大气不敢出地退到了春泽斋大门口。
      清妃真的如同我猜测的一样,心根本不在宁朗之身上。从方才的对话中,不难知道,原来清妃与柯博尔早就私下订过终身。可就是因为景妃的突然亡故,忽然拆散了两人,从此痴男怨女,礼义廉耻,宫规戒律,天各一方。清妃从来没有的情绪波动,极好地证明了她的心,她的情,就如同行尸走肉般,身活心死。
      我一边哀叹清妃的不幸,一边又不敢忘记小圆子的事情,正急着提了裙子迈出门槛时,只见旁边突然伸出一只穿着绣鞋的脚,往我腿上一绊,啪得一声,我脸朝下,摔了个狗啃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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