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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 同眠—淮安三年 ...

  •   我在刘奔的引领下,第一次踏进勤政殿。那金龙和玺彩画,寓意带来祥瑞之气的圆柱,宏伟庄重。象牙白玉的壁挂,古朴典雅的书法,无一不显示着主人的气质和清韵。
      才接近内室,刘奔停下脚步,让我隐在珠帘后闭不做声。我依照而行。
      帘后,宁朗之似乎背身对我,而令我惊讶的是,此刻跪在他对面的不是当今皇后,又是谁。
      我不禁有些尴尬,这样的场面让我看到,是感叹君王威严还是夫妻不等?早听闻皇后不受待见,居然如假包换。
      那是万众敬仰,母仪天下的皇后啊,此刻正一脸怯懦,万般委屈地跪在宁朗之面前求饶:“千错万错都是妾身无能,治理后宫无方。”
      宁朗之一声不吭,严肃地靠在椅背上,似乎在聆听解释。
      皇后又道:“众姐妹时常相较,妾身劝也劝不住。没想到因为争宠,南常在竟差点受害。”
      “错。”宁朗之打断了皇后的话,“嫔妃争宠是常事,可南常在从未参与,你不必拖她进来。身为皇后,理当尽心调解。你却任由发生,实在无能。”
      皇后的肩膀抖着,继续道:“妾身也不知道,内务府送去的太监,居然是碧容的弟弟。”
      “哼”的一声,宁朗之鄙夷地讲:“内务府管事何尝不是你家眷之亲。你倒在这桩事上装糊涂。”
      皇后眼见被揭穿,咬唇无语。
      宁朗之又严厉道:“幸好南柯无事,如若受害,朕立刻卸了你治理后宫之权。”
      我的心一怔,既是为了宁朗之一心护我,而斥责皇后,也是为了他在皇后面前直唤我名,彰显我地位。
      “那碧容,本就趁朕酒醉,刻意接近。又以此为资到处招摇。朕以烫茶泼之以示惩戒,她才稍微收敛。却不想,皇后你无为而治不说,另故意将占了花粉的簪花相赠,火上加油,意在看戏。这般行为,如何配得起皇后之尊。”
      听到这里,我不禁呆住。原来懦弱无能的皇后,竟也在背地里落井下石,推波助澜。这样的心态,不是变态是什么?
      “去吧,回凤仪殿抄写经书一百遍,好好思过,自己是不是当得起皇后之衔。”宁朗之的声音异常冷酷,有的是君临天下的威严。
      皇后忸怩着走了,我则在殿门关上后,被刘奔引到宁朗之跟前。宁朗之应该是知道我聆听了一切,开门见山地问:“你怎么不为皇后求情?”
      我捏了手帕答道:“皇后尴尬之余,妾身贸然出现,只教人忌恨。”
      “还有呢?”宁朗之又问。
      “妾身一介女流,险些遭遇杀身之祸,心有戚戚。如果显示大度,猫哭老鼠,未免虚伪。故不为之。”
      宁朗之听了,半晌不语。接着他朝守在外面的刘奔讲:“南常在受惊,朕晋升其贵人慰之。”
      于是,我又升级了,常在的屁股还没坐热,就成了贵人。在回去的路上,我想起当时碧容是如何形容自己手烫伤的。而这样可恶的人,却被皇后利用。皇后表现一直懦弱无能,却本能地对我雪上加霜,刻意陷害。雅妃的行为举止越来越有深意,莹妃又摸不透情况。幸好我与清妃算是交好,否则,自己还真孤立无援。这后宫的日子,真是比我想象得要复杂多。
      想起了碧容,难免不联想起宁朗尧。自寿宴开始,他便夜夜留宿春泽斋,日日隔墙舞剑。某日,他竟翻墙过来,扯住我的袖子问,有无想好如何谢他。没等我回答,他居然在我脸上亲了一口。并且不知羞耻地说:“你叫啊,你尽管大声叫。就算叫破喉咙,都没人理你!”好吧,那个时候,我是没有一点胜算的。因为我充分知道,嫔妃和王爷闹,最后死的一定是不知检点的嫔妃。
      皇帝宁朗之也开始隔三差五地来肃静堂溜达一圈。虽言语上暗示留宿,均被我或嬉笑或装傻的糊弄过去。他那越来越炙热的眼神,我不是视而不见。只是思来想去,终是过不了自己的心头关。
      不知过了几日,皇帝又到肃静堂来。才刚沏上一盏茶,天空便下起了铺天盖地的雨。伴随着豆大的雨点,还有声声闷雷,似乎在暗示着我什么。
      我缩在角落的椅子上,佯装绣花。宁朗之一语道破天机:“贵人绣的什么花,绣架根本是拿反的。”
      我刚想争辩,却被他一把夺去绣架,调侃道:“下雨天,留客天。朕今天就不走了。”
      我的脸一下子烫了起来,然后眼睁睁地瞧见一摞摞折子被搬进屋。
      宁朗之等太监将折子小心翼翼地摆放好,十分得意地朝门外吩咐:“叫言官好生记录,朕今晚留宿肃静堂。”
      刘奔带着笑意将门关上,而我则忧心忡忡地瘫在椅子上。
      “给朕宽衣。”宁朗之扬起脖子,双臂平举,等我侍奉。我缓缓上前,踮起脚,开始替他解扣子。一颗,两颗,三颗,自脖子而下。瞧着我不甚熟练的动作,宁朗之肃脸问:“你怎么好似从未伺候过人宽衣?”
      我低头回答:“皇上赎罪,技艺一直生疏。”
      一抹神秘的微笑在宁朗之脸上绽开,他讲:“你若不会,以后谁替朕宽衣?”
      我虽一怔,但依旧闭口不言,默默替他替换完衣裳,让他坐在床边休憩。
      他一坐落,我本想离开,却不想被他顺手一扯袖子,竟变成了两人并肩而坐。
      和宁朗之是第一次如此近的距离接触,我情不自禁地感到紧张。手掌悄悄团了团,居然出了汗。接着我感到他的头斜靠在了我肩上,虽然沉,却能闻到一股芬芳的体香。
      “我累了。”他的声音和平常不一样,有的是深沉和静默。那放弃朕的称呼,用了我的字眼,不知怎么的,竟让我感到眼眶湿润了起来。
      其实我也感到累了,只是从未正视。他这么一说,我放弃了调笑解围的念头,反而是感同身受地任由他靠着,一起静坐。
      红烛慢慢燃尽了最后的灿烂,而我也忍不住打起了哈欠。虽然与君同坐,岁月静好,但架不住内心的忐忑,逐渐从缓缓沉沦的心情中抽离了出来。
      他感受到了我的困乏,直起身来,柔声说:“你先睡吧,我看一会儿折子。”
      他双手扶住我肩膀,将我乖乖地推到床上躺好。哄小孩似地摸了下我的脸,再把缎被盖好。
      于是,在我的注目礼下,宁朗之踱步到书桌边,取了一本折子翻开看。才读了一页,他忽然回头望了一眼假寐的我,似乎意识到屋内烛光太亮,便吹灭了附近一盏烛。这时,我只觉得内心满满的感动。这不是高高在上的君王啊,而是寻常女子心目中的夫君。快子时的时候,他终于把最后一本折子放下,伸了伸懒腰,取了烛台朝我走来。而我立刻闭上双眼,假装睡着。
      他脱了衣裳,穿着中衣,翻身上床。贴着我的肩膀和我睡在一个枕上。我很不习惯有人同眠,缩了脖子悄悄往墙边靠。他轻哼一声,一把拽住我的手,将大掌覆于我手上。我害怕地回缩,他立刻出言制止:“别闹,睡觉!”
      这一夜叫我如何入眠?我整整一宿没睡。而宁朗之倒好,微微的鼾声入耳,十分享受的样子。东方渐渐泛白,我趁着晨光睁眼打量他。他的眉毛粗细均匀,清清爽爽。眼线很长,睫毛浓而密。鼻梁高耸,薄唇微抿。平心而论,世间的美男子,莫过于此。
      再凑近细细一嗅,一股男性特有的体香,诱惑地向我袭来。于是,我开始了胡思乱想。这样的完美夫君,会不会和失忆前的我有过肌肤之亲?
      我天马行空地幻想着,细节之处,令自己不禁脸红心跳。刚想转身再寐一会儿,却不想宁朗之的声音磁性地传来:“你盯着我看了这么久,该换我了。”
      他翻身一跃,将脸罩在我脸上。一双漆黑的双眸中,有两个大大的我。两人呆望了片刻,气氛愈发暧昧。他将唇缓缓贴近我,十足的小心谨慎。而我则被他鼻息间逐渐加粗的喘息声扰乱心神。
      由于我不由自主地将脸侧了过去,他的动作戛然而止。
      “呵呵。”他似乎并不恼怒,发出微微笑声。接着直接搂过我脖子继续睡。
      回味起一夜的同床共枕,我的内心就泛起阵阵涟漪。宁朗之走的时候,伴随着十足的旖旎。他将鼻子凑近我的鼻子,嘴唇几乎要贴近我的嘴唇,耳鬓私语似地讲:“我晚上还来。”
      这句话,让我脸红心跳,神情慌乱,让翠芙害羞地退出,不敢声响,让刘奔含笑弯腰,直称贵人辛苦了。
      直到早膳摆上桌,我才从不堪的晃神中清醒过来。门外,隔壁春泽堂小太监被打板子的声音,声声入耳。
      见我抬头,翠芙伸手把轩窗关上,撅嘴讲:“宁王爷一早脾气可大了,晨起将贴身太监打了一顿。”
      我起初不明,问道:“为何挨打?”
      翠芙讲:“只不过是洗漱水凉了一点。可夏天不都是如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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