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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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成已经到了，我一眼就看见了他，这次是坐在窗边的位子。
他冲我笑笑，我摸出手机一看，还好我是准时，他是早到了。
“脸色不好。”我刚一坐下，他就来了这么一句。
我笑了笑，说：“没什么，就小感冒。”
“成都冬天天气不好，你该多注意点儿。”他已经替我们叫好了咖啡，递给我那杯闻闻也知道是加了不少的奶和糖。我有些不好意思，感觉上是又被他照顾了。
“口味应该没怎么变吧？”他问得很随意。
“没，谢谢。”
我接过咖啡，端在手里取暖。
他问沈贤怎么没来，我想了想，决定说那小子昨天出去吃火锅吃坏肚子了。
他没说什么，把一旁的笔记本往我这边侧了侧，说：“这次的设计有个比较严重的问题……”
我是第一次这样直接地跟孔成一起工作，这才发现他果然是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不知道是不是在工作中的原因，他戴上了一副没有边框的眼镜，那双好看的眼睛显得更有神了。我不断为他那些巧妙的想法叹服，心想我们之间的差距果然还是很大。
他的手指划过屏幕上一角，指着那边的支撑梁在说着什么，我忽然就茫然了，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叫人不忍心无视，而那些传入我耳中的字词却不能组成完整的句子，接着，眼前也开始一片模糊……
该死的感冒。这是我晕过去前最后的一个念头。
我梦见一个温暖的怀抱，散发着让人安心的，曾经熟悉的味道。
模糊之中，我的脑中甚至闪过一个念头：要是就这样死去就好了，不管是梦是真，在这样的一个怀抱中永远沉睡，抛开所有的所有，再也不用想那些叫人头痛的问题。
但那只是一瞬。下一刻，我妈，杨姝儿，沈贤……这些人都出现了，他们的脸朝着我，一言不发地审视着我，让我不得不承认，他们，我不能把他们当作负担丢弃，永远不能。
我像是快要窒息一般堕入了黑暗，就要跌进深不见底的黑色山谷中，可我很安全，我知道，不管是梦是真，不管是梦是真。总有影子在跟着我，它们的手脚缠上我的，拯救着我，也束缚着我。
我看见地表的轮廓，然后，仿佛真正迎来了自己的死亡一般，意识失去了踪迹。
“是林阿姨吗？我，我是绍宇的朋友，他刚才打球摔折了手，现在在医院。”
我冷笑着看了孔成一眼，打球？你把自己当球？
他放下电话，靠着我坐了下来。我看他一眼，又往远的地方挪了挪。
“你手不痛了？坐着都不老实。”他皱着眉头看着我，那样子无辜的，好像刚才跟我打架的人不是他似的。
我懒得搭理他。别说理他，就连看见他都嫌烦。
“你就那么小气？”他的声音听起来也只有讨厌二字可以形容。
“吵也吵了，打也打了，你还没消气？”
“林绍宇，你在听我讲话没有？”
我实在受不了他那叨叨了，也不看他，直接扔过去一句：“滚，老子不待见你。”
“成。”
他还真走了，我看着消失在走道口的那个背影，恨得直咬牙。
孔星河你他妈带种，走越远越好，再也不要到爷边儿上来骚扰了。
我妈来的时候，问，刚才打电话的那孩子呢？
我说，死了。
我妈疑惑地看我一眼，想说什么，看这儿我在那儿忍疼忍得满头汗珠的样子，也就什么都没说了。
我当然知道那是我们第四十二次约会，他在学校门口等我，当时我就跟一哥们儿勾着肩出了校门，他就一直阴阳怪气说个话句句讨打，我们不吵起来那是绝不可能的。你说他不高兴就明说啊，藏着掩着又想发泄的那德行，看着都讨厌。也不知道是谁先动手的了，反正就是我们打起来了，他当然不至于凶残到要打断我的手，我是打斗过程中一个没注意跌倒了，才摔断手臂的。我想想就觉得真是倒霉透了，打个架能自己摔了手，这脸丢的，不过还好我也没让孔成好受，我挑着他的脸打了几拳头，估计也是没个三五天消不下去的。
我这么想，勉强觉得我们这次打架算是打了个平手。
我妈替我跟学校请了一个星期的假，让我在家里好好养伤，她自己也请了三天假，照顾我这伤患。我以为孔成跟我大概就这么结了，心里还真不太好受，再加上那气还没怎么消——就算是我自己摔的，也是那家伙间接造成的——所以那叫一个郁闷，我妈看着我都有点儿不敢跟我说话的样子。
没想到他第二天就来了，我妈一听他声音就知道他是那个打电话的了，也没在意他脸上那些显眼的淤青，笑眯眯地就让他进门了。我当着我妈的面也不好发作叫他滚开，只能看着他一口一个阿姨，又拎着一堆没用的水果什么的把我妈收买了。
之后他天天都来，有时候还能帮我妈干点儿活什么的，我妈对这个完全免费的劳动力非常满意，也真的就开始把他当自己儿子一样对待了，到她开始上班那天，还特意给孔成寝室打了个电话，说叫他好好照看着我。
“宇儿。还不想跟我说话呢？”
“……”
“对不起，我那天，真是气量太狭小了。”
“……”
“我知道，我那种想法，完全是对你的不信任，是对你的侮辱，所以你那么生气也是应该的。是我的错，但是架也打了，你虽然，额，不幸摔了手，可是，我也一脸花得不成样子啊，你看，不但有被你拳头揍的，还有被你指甲刮到的呢……”他指着自己脸上各处的伤，平时那犀利深邃的眼神全然不见，只剩下小狗一般的可怜眼神。
“……你这叫装可怜？”我看着他这样子，真是气不起来了，还特想笑。
“算是吧，如果这么你就能心软原谅我的话。”
“明显不够啊，装个样子就能解决了？没点儿实质性的？”
“就知道你要这么说，你从来不能让自己吃亏了。得，听候您差遣。”
我被他拉进了怀里，脸上再也绷不住，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他也笑，低下头，轻声在我耳边说，其实我都想好了，要是你还是不原谅我，我就认你妈当干妈，然后住进你家来，天天对着你，一见你就说对不起，直到你原谅我为止。
我白他一眼，说：“你就编吧，你家就住隔壁大院儿，我妈再好哄也不能这么傻，就引你这头狼入室了。”
不过我妈确实很喜欢他，要不那么多年后，怎么还能想着叫他上我家去坐坐呢？
我们就在我家沙发上接吻了，感觉很诡异，但也很兴奋。那时候怎么能想到，这些美好，总有一天要消逝不见的。
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
我刚要支起身子，就被人一把按住了。我这时候脑子还不太清楚，只知道自己这是在医院躺着，所以一看到那人样貌的时候，心中明目张胆地闪过一阵失落。
是沈贤。
他难得严肃地，还有那么点儿愧疚地看着我，说，对不起，绍宇，我重色轻友过头了。
我看他这副德行，心想，今天不收拾收拾这小子更待何时啊！于是我看了他一眼，没搭理他。
他见我不说话，又好像有些为难的样子了。真精彩，这小子脸上什么时候出现过这副表情啊，我真恨不得立马冲出去抢个相机回来给他拍下来。
绍宇，我……
道歉的话就不用说了，我要实质性的补偿。我自己都看不下去了，在这么吊着他我会先因为憋笑而死的。所以我坚决地打断了他，直接表达了我的意图。
这小子立马就乐了，说，成，今儿您是大爷，您说什么是什么！
我说，那行，赶紧的，服侍爷起来，然后咱吃火锅去。
他一听，又按住了我，说，医生说了，你这病还不能小瞧了，这几天都要吃清淡的。
我当下就无语了，这来成都出差就这么几天，我不趁这时候吃地道的火锅，难道还要把我对它这相思带回去啊？沈贤估计看出我想什么了，又补充说，那个，你病了的事，罗总也知道了，说你养好病再回去也不急的。
怎么不急了？你忘了我大日子要到了？我这一听还真急了，刚才都没想起来这事儿。要是因为我病了就拖延了工作进度的话，我指定不能按时赶回去了。
沈贤得意地一笑，说，这事儿当然就只能靠我了啊~~我多做点儿你不就能少做了么。
我有些惊讶，这完全不像是他的作风。
他白了我一眼，说，我也会顾及到兄弟的难处啊，真是的。
我点头，算是安心了，沈贤的能力是没什么说的。
我说，我这是得了什么重病了？还得在医院养着？
沈贤说，医生又说了，你这病要是再拖延恐怕要走上败血症那道儿，要知道，感冒也有可能变成大BOSS的。
我无奈，最后那句话是你自己加上去的吧？
沈贤一笑，说，那是当然。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