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
-
据说那天送我来医院的是一个很瘦高的帅气男子，那人背着我，看上去很冷静的样子，但实际上汗珠都顺着头发往下滴的。一看也知道是跑来的，要不大冬天的哪能出汗出成那样子。
这些话是给我扎针的小护士告诉我的，她问我，那人是你哥哥吧？
我问她，我们长得像么，你这么觉得？
她摇头，笑了笑，露出一颗小虎牙，说，一点都不像，那不是哥哥的话，肯定就是超级铁的铁哥们儿了。
我说，恩，是的，铁哥们儿。
她说，啊，我就晓得是这样嘛。
然后她又问，那他这几天怎么没来看你呢？
我说，我又不是得了不治之症要死了，他知道我没事儿了就行了啊，人人都要工作的嘛。
说给小护士听，也说给自己听。
今天是在医院的最后一个早上，下午就要去办出院手续了，我在这医院住了三天，孔成除了那天送我来，再没出现过。
我想象过那天他送我来时候的样子，大概又是没耐心打车才背着我跑过来的吧。想着这种事的时候，心里很温暖，就算他之后的不出现也没让这感觉降温。我觉得我不该再想他了，他已经在尽力不要走进我的生活了，我也该这样做，不是么？
沈贤认真起来，那叫一个犀利。我看了看他和孔成俩人弄出来的东西，那真是几乎完美了，合理地利用了每一块儿空间，还特巧妙地把自然气息融入到了细微处的设计中，这不是孔成常有的风格，可见是沈贤的贡献。不看这个都不知道，他还是个挺细致的人。
我说，那我不就没事儿干了？
沈贤嘿嘿笑了两声，说，您不是休养么？我们哪舍得劳累了您啊……
你这话听着别扭。我皱了皱眉。
他说，哪有，我是真心想让你好好休息休息，那位也是这个意思。
错，那位的意思是，最好不要见到我。这句话我当然是在心里说的。
沈贤见我没说话，也没说什么了。
过了一会儿，他又凑过来问，你，有没有什么事要告诉哥们儿啊？
我抬头，对上他一双闪着狡猾光线的眼睛，玩乐的嘴脸里却透着那么一星半点儿的，严肃。
没有。我也不想多说，两个字解决。
那为什么，每次说到孔先生，你看着就挺不对劲儿的？他终于问了，听那口气他心里也是虚的。我想他大概想了很久，今天才终于憋不住了。我承认，在这件事上我的表现是有些明显了。不过，过去的事，现在再说也没意思，尤其说给沈贤听，那就是自己找麻烦。
我跟他，以前有些……过节。我说。心中暗自笑道，爱也是一种过节？也许吧。
那是什么过节啊？都那么多年了还……沈贤今天是真想问个清清楚楚了。他估计也不好直接就问英语书上那东西的事儿，就这么明知故问一样，问些边缘问题。
看他那渐渐认真起来的表情，我知道今天不说点儿什么是跑不掉了。
你是非要知道？我还是问了一句。
他点头，那表情郑重得。
那，你觉得我们俩之前有些什么过节？我又问。
他摇头，说不知道。但那眼神完全出卖了他。这小子明明有自己的想法。
我看着他，叹了口气。说，那好，我就告诉你，我和孔成，从前是……
他紧张地看着我，我觉得我都能听到他的心跳声。
咳咳，我憋住笑，假咳了两声，接着说，从前我们是……被指腹为婚了的。
啊？！！他居然一边叫着一边跳了起来。还好我已经回到宾馆了，要是还在医院里，那些护士姑娘们非得把他踢出窗外去。
这都什么啊？！！他一脸震惊。
我笑了笑，这伪装出来的冷静让我紧绷的腹肌一阵抽痛——都是被笑给憋的。
是这样的，我爸妈和他爸妈那是多年的好交情，我爸和他爸从小一块儿长大，我妈和他妈从小一块儿长大，然后他爸妈经人介绍认识了，好上了，就决定撮合我爸妈，这事儿的结果当然是，成了。再然后他爸妈就有了他，一看是个小子，就跟我爸妈说，以后这孩子一定当你们家的女婿！结果我出来了，国家还讲计划生育了，于是我们俩就成一个笑话了。
我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看沈贤那表情，似乎是有点儿明白了，但好像还不怎么确信。
他发问，这也是过节？我看不是挺好的么……
我摇头，说，你有所不知，要是只有我们两家知道这个，那还好，问题是要是别的人也知道了，这问题就麻烦了。
我看了看他的表情，还是将信将疑的，于是继续说，比如，我举个例，我知道你那天在我英语书后面看到什么了，小样儿，肯定想歪了。
他看着我，微微点了点头。
那就是一个玩笑。当时我一朋友，也认识孔成，不知怎么就知道了我们俩那搞笑的事儿，然后就骗我们画了个那个东西，中间那字也是我那朋友写的。明白了？被其他人知道那就只有被洗涮的份儿，好了，现在知道的人还多了一个你。
他回过神来，照着我的肩膀就狠狠拍下去了，叫道，你早说嘛！害我还担心半天，就怕你在这节骨眼儿上干出什么对不起杨姝儿对不起苍天的事儿，操，一天到晚都疑神疑鬼的我，白担心了！
看着他那副豁然开朗又恢复阳光明媚的样儿，我忍着肩膀上的痛，说，我早知道你那心思了，真是皇帝不急那啥急，就不说，看你小子能憋多久，哈哈哈，今天终于憋不住了！
他甩了一个枕头，直接命中我面门。
晚饭过后，沈贤就悠闲地约会去了，留下话说，兄弟为你操心够了，今天才终于能好好快活快活了，你就不要埋怨我夜不归宿了哈。
我瞪他一眼，我什么时候对你的夜不归宿表现出过不满啊？！
待我重回岗位，这次的项目已然完成了一大半儿了。程总看到我又精神满满的样子，很高兴地说，项目差不多该完了，反正时间充裕，不如抽个空好好逛逛成都嘛。
成都是个很有味道的地方，你要细细品味才能感觉到她的魅力。这，这真是程总的原话，他对自己的家乡不是一般的感情深厚。
还不等我推脱，他就说，就这么定了，这周四周五让小钱带你们去几个地方逛逛，周末人太多，挤都挤不动。
小钱就是那个负责跟我们公司联系的女孩儿，长得小巧可爱，挺开朗的，也会说话，典型的一个成都妹子。程总这个任命，等于是给她放了两天假，那丫头兴奋得，话更是多到停不下来了，哪个馆子有哪些好吃的，哪个公园景色好，哪条街的酒吧最热闹……她那样子，完全是如数家珍了，也不顾及现在还是上班时间了。沈贤和我对看一眼，无奈地笑了笑。
沈贤不用说了，他那小女朋友没少带他四处压马路，那些地方他说不定都去过了；我的话，除了那些吃的能让我稍微动心以外，其他的就……可看人姑娘那高兴的样儿，我们没话说了。
正当我们绞尽脑汁想着要怎么才能从小钱的声波攻击中全身而退的时候，一个救命的声音传来了——小钱！！你给陈倩倩打电话了没？！她怎么还不过来？！
小钱一听这声音，整个人抖了一下，她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瞧，颤巍巍地回了句，马，马上打……然后脸立马红了。她对我们说句不好意思，就回到自己的位子上打电话了。
我和沈贤都松了口气，也各干各的去了。
陈倩倩，这个名字听着有点儿耳熟。我想了想，哦，对了，孔成的助手。
想到那个已经注定要淡出我的人生的名字，我的心情，还是有些沉重。
小钱说，马姐，孔先生说他自己这时候有空，就亲自送过来了。
马姐瘪了瘪嘴，说，要得，你不要再有下盘了哈！
小钱点头，说，是，是。然后飞快地从我身边走过，还回头给我一个超夸张的鬼脸。
我接水的动作停了，冲那丫头笑笑，心已经飞远了。
他要过来了么？这时候我才发现我真是想他了，单单是想着可能，可能会见到他，心脏就开始急速跳动了。
我慢悠悠地走回自己的座位，眼睛是看着手里的工作，但所有的注意力已经全部集中在了耳朵上——听着门口的动静。
林绍宇，你真他妈犯贱。我一边骂着自己，却也没办法控制自己。
啪，啪，啪。脚步声。他果然还是穿着套装和皮鞋？
哗啦，门开了。我猛地一抬头，正好对上他那双深邃又精神的眼睛。
他愣了一下，然后对我一笑。
那笑容依然温暖，只是，多了一份客套。
我有些呆了，只一个普通的微笑，也能简简单单地拉开我们之间的距离。
十年之后，我们是朋友，还可以问候，只是那个微笑，已经不存在于你我之间。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