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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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总说这次的合作非常成功，成果也很令人满意。所以就又接了一个项目，还是和孔成他们公司一起办。不过这次是我们这边派人，去那边公司。
罗总私下里跟我说，绍宇，我看这次就你和沈贤去好了，上次那个项目你们跟孔成配合得很好，我相信……
对不起，罗总，我去不了，我要结婚了啊。话已经到嘴边了，可我还是没说出来，静静听着罗总说，没问题吧？你的能力我有信心的，回头沈贤那边我也会跟他说的。
这个，这……我还是想说些什么，是拒绝？还是什么？
哦~！罗总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想起来了，你小子要结婚了啊！怎么？不乐意去了？这是个好机会啊，要担当重要的职务的话，就要接受更多的历练哦。
我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是说这次回来能升职吧？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年轻人，志向要大，就是要多闯荡，再说了，你不是下下个月才结婚吗？这次出差，最多也就一个月，怎么都来得及的，你那位杨小姐应该也不会生气的吧？
我想了想，点点头。
那天孔成已经说了不会再来这里，我也想好了我们不会再见面。可是，可是，为什么又要给我一个机会？还是，只是，我太过贪婪？
在电话里跟姝儿说这个事儿的时候，她还骂我一顿。
她说，你笨死了，那么好的机会放走了不悔青你的肠子才怪！能惦着婚礼这边的事儿还算乖，但是你娘子我是谁啊，我一个人也能担下来！你就放心去，这也是为了我们的未来么。
我说，我这不是怕你生气么。
她说，你要真怕我生气就先动动脑子！
我说，姝儿，你真好。
她说，那是，娶我是你积了几辈子的福！
我真心地这么觉得，至少以前是这样的。她这么鼓励我，我更觉得惭愧了。
因为我见到孔成了，我，不可抗拒地，动摇了。
又是一个周末，我妈和张叔叔要去韩国，在家里收拾东西忙得不亦乐乎。
我一到家，见到那架势就吓了一跳，这跟我十一年前见到的那幕差不多，只是……我妈的脸，那叫一个容光焕发。
我跑到她跟前儿，说，妈你可吓着我了，我以为你又准备……
我妈白我一眼，说，那倒霉日子永远不会重现了，你大可放心。
我夸张地呼了口气，说，那就好，要不你儿子我迟早被你吓死。
没想到这句话就招着我妈了，她停下来，特别严肃地看着我，特别煽情地说，绍宇，这些年，一直都是你在照顾妈妈，妈妈知道。说完摸了摸我的脸，然后笑了。
我也笑了。我妈不哭了，我当然该笑了。
我刚坐下，我妈又说，对了，你爸今天来电话了。
我一听这话就立马又跳起来了，说，妈你别打我。
是的，除了我，还有谁能告诉我爸这家里的电话呢？我爸当年那事儿闹了个众叛亲离，唯一还能跟他联系的，也就我这个当儿子的了。我不想放弃我爸，不仅因为我是他儿子，也因为我们有过相似的情感经历。如果我驱逐我爸那就等于驱逐自己，我办不到。
我一直觉得我爸我妈当时就那么匆匆地分开了，双方都欠着一个真正的了断。我爸也这么觉得，他想好好跟我妈说再见。但是我妈之前态度一直很强硬，我也不敢乱来。
这回我想差不多了，就给了我爸这里的电话，没想到我妈一说起这事儿，脸色还是不太好看了。
她也不看我，说，你爸说，想跟我当面谈谈，我就跟他说不用了，要说什么电话里就说了。
我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问，然后，他怎么说？
我妈笑了笑，说，还不就是那些呗，酸的勒，什么好好告别什么的。
看我妈这反应，我才算是安心了，又问，你原谅他了？
我妈听了立即睁大眼睛，瞪着我说，不可能！要是原谅了我就去跟他当面谈了。
我想也是，我说。
我爸是真伤了我妈，伤得够深的。
然后我就想起姝儿了。我会伤害她么？让她，像我妈恨我爸一样，也恨我一辈子？
我，不，能。
沈贤那小子又跟家里崩了。他妈给她安排了一女孩儿，非要让他见见。那女孩儿是一家投资公司老总的女儿，在家里的公司上班，长得还不赖。
但是沈贤是打从心眼儿里烦这种有目的的婚姻，跟他妈吵了一架，又被他爸说了几句，就直接出来了。一个电话打给我说，老子不管你方便不方便，我要在你那儿借住！
我一听就笑了，说，没什么不方便的，姝儿来的时候我们都有本事把你老人家当透明人。
他忿忿地说，得，反正是我欠着你。
我说，别啊，我要租金的。
从电话里我也能听见他的咬牙声，他说，你个钻钱眼儿里的混蛋小子！老子就让你敲一次！
于是我家就多了一个人，他老人家硬是把我的书房整个儿霸占了，还大言不惭说，他需要私人空间。
我想，也行，反正你小子也交房租。
可是这家伙，顾及自己的私人空间的时候可不会考虑我的隐私问题。我那儿一书柜的书，他没事儿就拿几本出来翻，而且从哪儿拿的绝不放回哪儿去。没两天我那书房就乱得没地儿下脚了。我也任他胡闹，反正他滚蛋的时候得给我乖乖收拾好，否则我有一万种办法让他好看。本来这个是不涉及到隐私的，但是，某一天，他翻出了我一本高中时候的英语书。
他特新奇地叫着说，哟，你还能玩儿收藏啊？
我当时在客厅看电视，也没怎么搭理他，就是应了一声。然后那小子就一直在里面吵吵嚷嚷的，说什么，哇，字写得真难看；哇，这儿还有涂鸦，也一样难看；哇，这儿还有一张试卷；哇……
突然就没声儿了。
我本来正为他的声音烦恼着，他这么一停下来，我反而觉得怪了。
怎么了？我喊了一声。
没反应。
等了半天也不见回答，难道还死里面了不成？我站起来，走进书房，人老先生已经躺床上悠闲地看书了，鼻子上还匪夷所思地架着副眼镜，手里一本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看样子悠哉着呢。
怎么了？他还抬起头问我，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没，您老人家继续歇着。我走了，还顺手带上门。
他还真能闹腾，也不知道是翻了个什么东西出来。
等我想起那可能是什么东西的时候，我们已经在去成都的飞机上了。
那天夜里没怎么睡好，脑子里全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清醒了大半个晚上，快天亮了才迷迷糊糊像是睡着了。结果，这一上飞机倒觉得困了。
很快就睡着了，很快也开始做梦了。
我在学校门口等人，那秋风萧瑟得，我简直觉得我那外套就是个摆设。
“哟，大少爷这是提前放学了？”一个耳熟到不能再耳熟的声音传过来了，我回头一看，来了，那个我等的人。
“人还没老呢就先衰了，不是跟你说了这两天考试么？”我一把抓过他手里的烟。
“喂，这还是在学校门口呢，你都不怕被逮到？”他站在我身边，右臂自然地搭上了我的肩膀。
“怕个屁！老子又没穿校服，谁他妈知道我是这破烂学校的学生。”
“咝~~大少爷今天……吃了炮仗了？”
“吃了你了！”
“别别别，要吃您也忍住些，这儿还是大街上呢。咱们先走着？”
“上哪儿？”
“您不是要吃我么？给您找个清静地儿啊。”
“我……老子不吃你了！老子要吃芒果冰！”
“又来……这不是都冬天了么？”
“谁规定冬天就不能吃了？怎么？不待见爷了？连这点儿都不能保障了？”
“……我说，今天谁招惹你了？不能是我吧？”
“……”
“宇儿~~~~~~”
“恶心！这儿还不是大街上！”
“宇儿~~~~~~”
“我想抽你！！！”
“宇儿~~~~~~”
“……我招惹自己了，成不？”
“？怎么了？”
“还不是那破考试！你说咱中国人干嘛非得跟那些臭洋鬼子学什么英语啊？！”
“噗……”
“笑什么笑？我很可笑么？！”
“不可笑，就是幼稚。小孩儿一个。”
“……”
“别那样看我。你不考试的时候怎么就没抱怨过英语什么的啊？”
“我，我只是一直没说。这次算把我点燃了！”
“……看出来了，你都不是吃炮仗了，你本质就一炮仗。”
“……”
“得，生气不解决问题。我难得发发善心给你辅导辅导。”
“就你那水平好意思辅导我？！”
“好歹我也在学着托福GRE嘛，对我有点儿信心不行？”
“……就你牛。”
“跟你就没得比了。”
“讽刺我是吧？”
“……啊，到了！Hello~~，小楠~！对，又是芒果冰！”
小店里很温暖，我们挑了窗边的位子，一边吃着芒果冰，一遍对付着我的英语书。孔成真的挺厉害，要不几年后他能顺利去美国读研？不过那时候我们都还不知道。
没多久，天就突然放晴了。孔成认真地在我的书上勾勾画画，嘴里还讲着些什么。但那个时候我没有注意听。我只是看着他的头发在阳光下泛起了橙黄色的光芒，看着他脸部的轮廓也被阳光软化，看着一点点的阳光慢慢汇聚，最后都跳进了他的眼睛里。他说话的时候嘴角上扬着，我想他也觉得幸福吧，就像我一样。
“我说，我们还没一起拍过照呢。”我突然打断了他。
他抬起头，笑了笑，宠溺地揉了揉我的头发，说：“可以啊，想什么时候照？”
“现在。”
“又胡闹了。我上哪儿给你变个相机出来？”
“……那，你不是学建筑的么？不会画画？”
“这个就难办了，虽然我神通广大……别瞪我，好吧，我不会画肖像。”
“……”
“又想什么呢？我发现你怎么一天到晚跟个姑娘似的？想法挺多还挺猜不透的。”
“我，我想……啊，说不出口！”
“……还想吃了我？”他狡猾地笑了。
“去你的！”
我一怒，拉过他的右手，又哗啦哗啦把英语书翻到最后那页空白，把他的手往上面一放，然后把自己的左手也放上去，摆弄半天摆出个心形。他有些诧异地看了我一会儿，然后就又笑了，任我折腾，那样子温暖得能融化死人。他看着我用笔在纸上勾出了我们手的轮廓，在我大功告成之际，猝不及防地凑过来，在我的脸上飞快地印下了一个吻。
我觉得我的脸一下子就跟被点着了一样，转过脸对他怒目而视：“你想死啊？！看看，这叫窗户，透明的，外面就是大街！”
他笑着捏了捏我的脸，说：“没关系，看就看，我们又不是不正当关系。”又顿了顿，加上一句：“谁叫你那么可爱的。”
“用可爱这种词形容一个英姿勃发的少年，那是一种侮辱！”
“随你怎么说，事实如此。”
一个下午就这么安静地流淌着，过去了。
时间没有停在那个下午，尽管我诚心祈愿了。
窗前的打闹，那是我们，第三十七次见面。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