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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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孔成打了球，又一起吃了饭。我们就像十一年前刚刚认识时那样，一个劲儿地斗嘴，贫个没完，对话中全是些没营养的内容。
我们都刻意回避了谈论各自的感情问题。我不能否认我对他的感情，到现在都有的感情，我怕一提起来我就刹不住脚了。
我是个要结婚了的人，我是个要结婚了的人。一直这么提醒着自己。但是这句话在脑中回响的时候，我却是这么的难过，难过得不得了。
姝儿是个很好的女孩儿，我愿意跟她在一起耗一辈子。可是，如果，如果这时候我没有姝儿，没有姝儿的话……
那该多好。我不敢这么想，虽然我知道我已经这么想了。
他说这些年过得不错，毕竟也是小有名气的设计师。从国外回来之后就在一家中外合资的公司上班，待遇很不错。我问他干嘛不自己干，他那么有本事一人没必要给别人打工。
“说你没脑子，你就真还这辈子都没脑子了。你想想，自己干多累？什么事儿都要管，想安心下来设计个什么东西都不行。我这人容易满足，钱多了对我意义也不太大，我就爱设计，就想看着自己设计的东西被变成一个真真正正存在的实物，我就喜欢这个。真要自己干的话，当个老板，工作多半就是应酬了，于我，还能有什么意思？”孔成总能说些自己的大道理，我知道他就是喜欢设计，以前就是。只是这人在社会里这么一走，多数人都会忘记自己的初衷，最后钻进钱眼儿里。
“哈哈，还是跟以前一样啊，一直坚持着也不容易吧。”我也就是这么一说，没想到点火了。
“我就是这样的人，你要是今天才知道我就心寒了。宇儿……绍宇，你该知道的。”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里的失落一点儿不加掩盖。
“恩恩，我知道，你这人就是有股劲儿，什么事都非得依着自己的性子来。哈哈，这样挺好的。”我打着哈哈过去了。惹不起，我只能躲。
他笑了笑，也就没再往下说了。
他没问我，为什么也干上这行了。
我想他是知道的，一个到了十八岁也没多少美术基础的人为什么死活要学建筑设计。
虽然那时侯我跟他已经分开了，也告诉自己忘了他，可是我还是在潜意识里想要在自己身上烙上他的痕迹。
我就是这么一犯贱的人。
就这么着，几个星期过去了。我跟孔成一直这么不咸不淡地来往着，姝儿说，你们俩关系还真铁。我很诧异，问她，真的？你这么觉得？她点头说，是啊，跟你和沈贤关系差不多的铁了。
她问我，你跟孔成怎么认识的啊？
我想了想，说，打架认识的，牛吧？
她说，哦，这是不打不相识啊，跟咱俩差不多嘛。
我又想了想，说，是，差不多。
姝儿很得意地说，不过还是有细微差别，我们俩这是，我把你收服了。
我说，哟，敢情您捉妖呢？
她说，那是，那时候我看你们那帮子人都不像好东西。
我说你那是偏见，她摇头说，那时候哪知道啊，只知道沈贤那死小子欺负了我那姐妹，然后你是跟他一伙儿的。
我说我能不跟他一伙儿吗？他是我哥们儿，而且你那姐妹也不是什么好人啊。
她说，我那时候又不知道。
姝儿当时为了给她那姐妹出气，找到沈贤非要让他给个说法。那时沈贤也因为这事儿烦着呢，他那女朋友，就姝儿她姐妹，不知道怎么想的跟他哥哥扯上关系了，还非得对自己姐妹说，说那是沈贤的意思。
这事儿怎么说呢，其实起因也在沈贤身上，不，具体来说是在沈贤家里。他家有点儿家业，爸妈辛苦了一辈子，干出了不小的名堂。然后呢，沈贤还有个哥哥。那女的一开始是不知道的，本来沈贤看起来就不像那种公子类型的。后来交往久了，就知道沈贤家里的事了，开始想着那家业了。沈贤对他们家那些产业挺不屑的，但他哥哥上心，家里虽然没说，不过继承家业的人肯定是他哥哥了。所以呢，那女的就去勾搭沈贤他哥哥了，还真就让她勾搭上了。
这事儿闹得沈贤家里也挺不愉快的，沈贤到现在都一年回不了几次家。
反正怎么看也是沈贤倒霉吧，分明是引狼入室了。那姝儿来要说法的时候我们自然态度就不好了。吵得那叫一个厉害，我还被她泼了一身咖啡。她跟个泼妇似的三番五次来找茬，估计她那姐妹心里也过不去了，才跟她说了真相。她这才好了，还专程来道了歉。
然后我跟她的缘分就这么来了。我觉得这姑娘仗义，也明白事理，不错。她也差不多就这么看我的，我们就好上了。
一直到了今天，要结婚了。
可我高兴不起来了。
这次接的项目快完成了，也就是说，孔成快走了。
我没理由觉得他不该走，连想想都是犯罪。
他给我打了个电话，说这些天受我照顾了，临走前该请我吃个饭。
我说好啊，爷一向喜欢免费的。
他约我在城里最好的饭店，一进去才发现坐着吃饭的多数是情侣。
他比我早到，坐在一个角落里的位子上，见我来了，很优雅地笑了笑。我不得不说，这么些年过去，他确实是变沉稳了。
“真会挑位子，我还以为你得选个靠窗户的。”
“怎么？你喜欢靠窗户的？那成，我们……”
“停停停，我像是在讽刺你么？”
“像，非常像啊。”
“你这就是小人之心了哈。不过你这地方挑得……确实有问题。”
“又嫌饭店有问题了？”
“啊，你看看这周围，都是一对儿一对儿的……”说完我就后悔了，跟他说这个，不是自己找不痛快么！我是这些天跟他贫惯了，越来越不清楚，我们之间，还有那么多复杂的事了。
要是在以前，我这么说算是在撒娇，他一定会说。我们也是一对儿啊，有什么不合适？
我有点儿紧张，他没说话，我喝了口水，他开口了：
“你想我怎么接，这对话？”
“我……你……你什么时候走？”我突然就这么问了。
“后天一早的飞机。”他看着我，眼睛依旧很深随，我看见那里面有我的影子，看见很多很多。
“那……以后还会来么？”我会一直呆在这里，我已经要在这里安家了。是的，是的，是这样的。
“不会。”他说，低下了头。
“那，我要你回答我……”心里很痛，我有些说不出话来了。“你回答我，‘我们也是一对儿啊，有什么不合适？’”
我的眼睛湿了，不知道他猛地抬起头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
“我们，我们也是一对儿啊，有什么不合适？”就算有些沙哑，他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温柔又带着宠溺的味道，一如当年。
可是，为什么听到这句话，我反而更难过了？
不敢看他，不敢对上他的眼睛，再多一秒，我就会忘乎所以。
“宇儿……”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这么……缺心眼儿……”我用手挡住眼睛，怕自己哭出来，怕自己哭出来的样子被他看见。
我知道，只差一步我就能毁了自己多年来的努力。而我不能。
我要结婚了，我要结婚了。
祝福我吧。
然后孔成走了，我没有去送他，我想他也希望这样。
我们有各自的生活，不能让生活脱出轨迹。
我妈听说孔成来了又走了，说，你怎么也不说让他上我这儿坐坐？那孩子是个好孩子，我当年就还一直挺喜欢他的。她说着还白我一眼，说，不像你，老不省事儿个孩子。
我说，我已然是这副德行没办法了，你该生个女儿，让他当你女婿。嬉皮笑脸地说着这种话的我，心里其实一点儿也不好受。
她又白我一眼，说，说了等于没说，我这不是没闺女吗，要不我就是背个封建家长的罪名也得把她跟孔成凑到一起去！
我说，那人家还指不定看得上你这闺女儿呢。
我妈大笑说，这就得利用你了啊，你多撺掇撺掇，给你妹妹什么的说些好话不就行了，我看孔成一直挺受你压迫的，说不定你说了他就能听了。
妈，你这么说，我就更难受了。
我说，不跟你老太太瞎扯了，你就自个儿做梦去吧。
我妈跟我爸离了之后，花了好几年才平复下来，我大学毕业那年，她特小心地问我，妈妈再婚成么？我就笑了，您再婚是您的事，征求我的意见就不合适了吧？我知道我妈还是希望有人照顾有人疼的，虽然我爸一再说他一直也是爱我妈的，可我妈说什么都不信，她就是觉得自己被蒙骗了二十年，就是没得到过真正的爱。我看见我妈找到一个她觉得合适的，我也很高兴，我乐意见她好，再也不想看见她哭。
她说，真是我儿子，还是我儿子最好了。说完就抱着我，死不松手的样子。我知道她哭了，可我知道她要幸福了，我知道，我的放弃，值得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