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苹果的爱情》若水清涵

23、初恋这件小事

　　（二十二）初恋这件小事
　　萧苹果对着那个日记本呆了一会，只觉得身体重心不稳，需一只手扶着衣柜门才不致于滑到地板上去。
　　她倚着衣柜门站了一会，等到有一些力气了，才把放在衣柜门上的手拿开，把笼在脸上的湿头发捋到两边，鼓起勇气去拿那个日记本。
　　那是一个白底蓝花的日记本，十年前很流行的那种，日记本的外面，还有一个扣子，可以把日记本锁起来。
　　这个日记本是她的，她一辈子也忘不了，因为是连淮海送给她的。大概小学四年级的时候，她开始学习写日记。她写的第一篇日记得到了老师的表扬，被当作范文写到了后面的黑板报上，她得意洋洋，激动地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连淮海。
　　十分钟后，连淮海就牵着她的手去商店买了这个日记本。
　　后来，她就用这个日记本记日记，总共记了三年，天天记，没有间断过，有时是几百字，有时候只有一句话，写满的都是对连淮海的思念爱慕，还有看到他和其它女人在一起的着急无奈，以及无数次在日记里祈求上帝让她快快长大。
　　她一直偷偷地把心里话写在这本日记里，直到她父亲癌症死去，她没有心情写日记了。和她妈搬离军属大院的时候，连淮海在读大学，不知道消息，在搬家的过程中，因为太过匆忙，她丢了这本日记。丢了这本日记，仿佛丢了身体重要的一部分，内心总觉有个空洞，百回千计无法补。
　　此后很多年，她一直对这本日记念念不忘。
　　没想到，隔了将近十年，居然在这里重新找到了。
　　她颤抖着手把这本老日记从箱子里拿出来，解开锁扣，翻开日记，手轻轻地摩挲着那些纸张，纸张已经泛黄，有些字迹已经模糊，那是因为，她小的时候，写着日记经常绝望地哭，因为想到等到她二十岁的时候，她的连淮海小舅舅已经三十二岁了，三十二岁的他肯定早就结婚成家，甚至有了小孩。
　　不知什么时候，连淮海走到了她身后，对她关心地道：“吹风机找到了吗？”
　　萧苹果眼里都是泪，她可以笃定，如果一说话，声音里肯定都是哭腔，所以她没有回答。
　　连淮海也看到她发现了那本日记，便不再说什么，扶着萧苹果在床边坐下，用纸巾替她擦去泪水，自己在衣柜里找了一通，没找到吹风机，把张妈叫了进来，张妈解释了一翻，拿了一个吹风机进来，然后出去了。
　　连淮海自己给萧苹果吹头发。她是黑长直的长发，黑亮浓密，仿佛黑色的瀑布，他一边梳一边给她把长发吹干，他是一个男人，这是第一次给女人吹头发，拙手笨脚的，很多时候，头发被吹到萧苹果脸上，发丝在萧苹果眼前飞散，可是萧苹果仍旧像一个听话的孩子，一动不动，捧着那本日记发呆。
　　好不容易把头发吹干，连淮海又给她梳顺，萧苹果的情绪也总算稳定了一点，眼睛看着日记本，对他道：“它怎么会在你这？”
　　淮海在她身侧坐下，笑了笑，说道：“你和你妈搬走的时候没有告诉我，我回来才从张妈那知道消息，一知道消息，立马跑到你家，那时候你已经搬走好几天了。’萧苹果听着他说话，只觉得一颗心原本结成了冰，如今却全部融化，变成了一江春水。
　　淮海不知她内所想，继续说道；”我刚开始不知道你的去向，心里急得不得了，就不停地在那房子里找啊找，想着你那么信任我，肯定不会跟我不告而别，一定留了之言片字的，结果我没白找，我找到了这本日记。”说完他含笑看着她，眼里都是深情。
　　萧苹果看着他的眼睛，脸突然就红了，像是被人抹了指甲花的汁液，他的话是什么意思？没白找，找到了这本日记。那么，这日记的内容他肯定是看过了。天啊，这可怎么办，她小时候的暗恋被他知道了！
　　萧苹果的脸越来越红，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对他道：“这日记的内容你没看吧。”
　　淮海的眼里都是笑，看到她一张脸红得有如红布，便费劲地让自己不笑出声，好心地没有说话。
　　萧苹果在心里唉地叹了一口气，侧过身去不理他，想着真丢脸，暗恋变明恋，虽然他现在对她很好，但想起她初中三年，他对她发火的模样，那些像开水一样剐遍她全身的骂人的话，她就十分的害怕，这日记里的内容，是她人生最美好的东西，如果他拿这个笑话她，她简直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淮海看到她背对着自己，不由好笑，对她道：“既然现在你们重逢了，那么就物归原主了，我替你保存了那么多年，以后，你就自己好好保管着吧。”
　　萧苹果想着一个老日记本，他居然保管了那么多年，可见他真的是关心她的。想到这里，便转过身，和他面对着面，把一直困在心里的疑惑说了出来：“我真是不明白，我爸走后，我那么伤心难过，渴望你的关心和爱护，可你为什么总是要骂我，对我吼，拿书砸我。”
　　记得有一次，她对初中的物理题实在弄不懂，他说了八九遍她还是没弄懂，他骂她，她却厚脸皮的笑，身子向他倚过去，撒着娇要抱抱，他手上的物理书就砸过来，砸到她的脑门上，砸了好大一个包。
　　连淮海哭笑不得，那时候，她身体开始发育，有了女人的模样，他渴望她的亲吻和抱抱，可又害怕，怕那是玩火。她才十二岁，所以为了让自己不犯错，也为了让她不受伤害，每当她想靠近来时，想粘在他身上，要亲亲，要抱抱时，他就对她发火，把她狠狠推开，用恶毒的话骂她，直到把她骂跑为止。
　　萧苹果小心地把那本日记放在自己随身带着的包里，扁扁嘴说道：“那时候，我觉得你不再是我最亲的小舅舅，简直就像变了一个人，你不知道——”她的声音低下来，轻轻说道；“我爸走后，头七刚刚过完，我妈就飞快地改嫁，我觉得自己成了孤儿，特别渴望你的怀抱，可是你——”
　　这轻微的话语，虽然声音很低，却让淮海心痛和动容，他突然就伸出手，把身侧的萧苹果抱进怀里，抱得紧紧的，对她说道：“现在可以了。”
　　两个人抱在一起，才知道，这么多年来，一直在互相渴望对方，萧苹果不懂他刚才话里的意思，却在他宽大温暖的怀抱里沉陷，她闭着眼睛，轻轻说道：“小舅舅，再抱紧点。”
　　淮海把她抱得更紧，萧苹果等于是坐在他的大腿上，整个上半身紧紧贴着他滚烫的胸膛，他的身体像火一样烤着她，萧苹果第一次觉得活着可以这么温暖，自己的身体感觉成了烙铁，烫得吓人。
　　他对她说道：“小苹果，你知道吗，我对你的心一直是最真的，你知道你爸为什么要在临终时把你托付给我吗？有一件事，我想我现在可以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