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华》晚枫酱

8、第七章 桃花茶

　　一日午后，乾瑾拿过前几日乾璋托人送来的《锦词》看，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月芙说话，却听得外面传来嘈杂声，接着便有内监通传说皇后找她。
　　这倒是乾瑾没想到的。于是她让月芙挑了一件素色的常服换了，想了想，将脸上敷了一些粉，让面色病态一些，便跟随内监向皇后的永安宫走去。
　　皇后斜倚在卧榻上，发髻未挽，面色苍白，俨然病中模样。
　　“容华参见皇后娘娘。”乾瑾向皇后屈身行礼。
　　“公主来的这样快，倒叫本宫还没有准备好。”皇后从卧榻上起身，向她抬抬手，“快些起来，虽是入春了，地上却凉，别冻着。”
　　“谢皇后娘娘。”乾瑾起身，坐到了皇后已然准备好的椅子上，“不知娘娘找容华何事？”
　　“啊，也没什么，只不过自入了二月起，就没见过你，听说你喜爱槐花茶，总想着送你一些，这几日本宫却惹上了风寒，这事却被耽搁了。”皇后说，“看着今日春光正好，邀你过来坐一坐，也正好和你亲近亲近。”
　　说罢便遣了侍女内监都到外间去，内屋只有她与公主二人。
　　“娘娘的病可是好些了？”乾瑾问道。
　　“好了不少，只是仍旧见不得风罢了。”皇后说。
　　“御医怎么说？”乾瑾又问。
　　“不过是换季时常有的风寒，喝几服药便能好。”皇后说道，“若不是病着，本宫便亲自去你宫里了。”
　　“那便是容华的不是了，怎有叫娘娘到我宫里去的道理？容华是该常来向娘娘问候的。”乾瑾笑着说，随即皱眉掩唇轻咳了几声。
　　“容华性情淡泊些，倒也无妨。”皇后说，“看你面色不好，莫不是也病了？”
　　“谢婶母关心，确是病了，也因此才怠慢了各位娘娘。”乾瑾看她，“婶母是知道瑾儿的，这病来的急去的迟，御医也无从下手，不想皇叔与婶母担心，一直没报，却不想谣言竟传成了这样。”
　　皇后听到这个称呼错愕了一下，转而笑道：“本宫与容华素日不算亲厚，今日一谈，也觉得这件事是本宫误信了他人。”
　　她端了茶来喝，乾瑾一看，便道，“原来婶母也喜欢桃花？正好，前几日我宫里的侍女托人从珈洛山桃花溪畔寄来了不少，不日就给婶母送来尝尝鲜。”
　　“珈洛山以盛产桃花为名，那里的桃花茶，本宫可要细细品尝一番了。”皇后笑道。
　　二人又东拉西扯地聊了半晌，皇后才终于说道：“容华如今，可有十六了？”
　　“是，整十六了。”乾瑾说，心想终于到正题了。
　　“这话也是陛下托本宫来问的，”皇后探身过来，“你对那宇国大皇子，可有好感？”
　　乾瑾说，歪头想了想，“听闻大皇子一表人才，又有声名在外，想是多少女子争相嫁与的对象。只是容华不喜欢。”
　　“哦？那公主喜欢什么样子的？”皇后问道。
　　“容华也不知，自小没见过什么男子，也就与郕王哥哥和太子有所来往，只是二位都是容华的兄弟，怎好说嫁娶之事。”
　　“那有何不可？”皇后说，“公主也知道，郕王名义上是皇子，却非嫡出，就算太子嫁不得，郕王总还是可以的。依我看，就嫁郕王也无妨，也省了陛下忧虑。”
　　皇后说的轻巧，乾瑾听闻却惊出一身汗，立即屈膝下去：“容华视郕王为兄长，并无男女之情，若娘娘擅做决定，便是违背了陛下应允容华的话。”
　　“嗯？什么话？”皇后抬眼望着她。
　　“娘娘忘了？陛下日前曾亲口应允容华，不将容华赐婚给任何人，亦不在容华尚未答应时便允婚他人。容华大了，不愿皇叔与婶母忧心。”乾瑾说道，“再说，郕王哥哥不也在……”
　　皇后笑：“你且起来，我只提那么一句罢了。”待乾瑾起来，她又说道：“本宫自然是想你们都有个好的归宿。”
　　“谢娘娘。”乾瑾说道，她只觉汗水已湿透了半截亵衣。

　　从永安宫的寝殿里出来，月芙立刻迎了上来搀扶住她：“公主。”
　　“回宫。”乾瑾低声道。
　　主仆二人借小道回昭阳宫，直到四下无人月芙才敢问：“皇后娘娘和您说了些什么，怎么进去时还好好的，出来却如力竭一般？”
　　乾瑾停下步子，看着她一字一句说道：“她想让我嫁给郕王。”
　　月芙一惊：“什么？可公主你和郕王殿下……”
　　“是，父皇自小是将璋哥哥当亲儿子养的，他与我在一起的时间，比这宫中任何人都长，连你也是他在的时候亲自挑选来的，世间知我的男子，只此一人。”乾瑾说道，“但皇后之意不仅在于此。”她慢慢地扶住路旁的柳树：“许是，她是想将我与郕王一并打发到边境去，不再威胁太子。”
　　月芙睁大了眼睛：“边境苦寒，怎的让公主前去？”
　　“她这是要告诉我，”乾瑾抬头看着刚抽条的树枝，“我已不是原来的那个容华了。”
　　“公主，那这可怎么办？”月芙急急说着。
　　“我暂且推了推，这件事，陛下定会得知，我就当自己还不知道好了，坦然对之。”乾瑾说，“我知道你也不是碎嘴的人。”
　　“是。”月芙抿了抿嘴唇，认真说道。
　　“对了，珈洛山寄来的桃花茶还有吗？回头给皇后捡好的送去些，除了有孕的妃子送些别的，其余各宫也都送一点，说是弥补当日未见之憾，到底都是长辈，可别叫别人觉得我们失了礼数。”。
　　“是，奴婢回去就准备。”月芙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