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六章 方世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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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过后，日子便一日一日暖了起来。二月初的时候，郕王乾璋返回了陵州城。
乾瑾特意早起许久，到城门口去送他。
晨光尚未开启，城门通往城外的官道一片浩浩荡荡的开阔，却是没有阳光照耀，依旧暗淡无比。
她坐在车里，乾璋驭马过来，马儿在她的车前急转，打了个响鼻，将她的马吓了一跳。
乾璋哈哈大笑，伸手拍了拍乾瑾的马，道：“你这马儿需要历练，长在深宫养尊处优的马，是上不了战场的。”
乾瑾笑道：“马儿生下来就已经决定了它的命运，就如哥哥你的马，生来就是驰骋广漠草原的，我的马已经大了，想来性子是无法改变了。”她看着乾璋通体漆黑矫健无比的马，笑问：“我能摸一摸它吗？”
乾璋低头道马耳旁低低地说了些什么，拍拍它的脸，于是马儿带着温热的鼻息探了过来。乾瑾伸手出去，抚摸着它光亮的鬃毛，道：“马儿乖，要保护好哥哥，下次见你，一定亲手喂你最优质的食料。”
那马似是听懂了一般点了点头，脸在她的脸旁蹭了蹭。
“这是它的誓言，它听懂了，瑾儿下次见它，可不要食言哦。”乾璋温柔笑道，“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
“什么时候会再回来？”乾瑾问道。
“不知道，也许明年，也许……下一个节日就回来，只等父皇的命令。”乾璋坐直身体，看向官道远处，“毕竟我是皇子，不会离家太久的。”
乾瑾的心却是细细密密地疼了起来。因为她记得，从她禅位到她去到陵州城，五年的时间，华帝再没有召他回来，只是总有战报断断续续地在朝堂上被人念起，而他的身影却模糊了。
没有人记得他是皇子，只记得他是郕王，生来就是为国效力，无法如平常皇子一般继位的郕王。
乾瑾想着，却仍是挂了笑容在脸上，坐在车上俯身一拜，为乾璋送别。乾璋抱拳回礼，道：“别送了，外面危险，回去吧。”
她点点头，于是他策马扬鞭，向着官道飞驰而去，几十近卫从车后奔出，追随着他的方向，不多时便消失在了她的视野里。
天光茫茫，湿冷的寒意袭来，万物都在黑暗中沉睡者，冰冻着。她坐在车里，掀着帘子一直看向他们消失的方向，直到驭夫问她是否回宫，她才恍然觉醒，放下厚重的车帘道：“回宫吧。”
声音清冷，却是不复刚才说话时的柔和。
时光翩跹入了三月，华国一向暖的早，群花四季展芳，尤以槐花花开三季不灭为最。这时日，槐花开得正好，宫中有人拿了槐花泡茶，便免不了各宫都给她送来一份。
乾瑾坐在桌旁喝槐花茶，听着月芙细数着各宫娘娘对她的议论，微微笑着也不放在心里。
对于百姓来说，换了皇帝对他们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长公主执政又禅位也只成为了茶余饭后的一个谈资。
变的只有一个皇宫。
宫中嫔妃们，自上元节后一个个闲下来，便络绎不绝地去见长公主。乾瑾看得心烦，整日里除宫宴不得不到外，其余人觐见一律以身体不适为由打发了过去，久而久之在妃嫔口中竟有了个冷情的名声。
在如今的皇宫中，不与任何人有牵连才是明智的选择。前世的她吃够了宫廷斗争的苦，想着能避开就避开，冷情便冷情吧。
前朝这几日正在处理各国关系，自宇国大皇子之后，求娶长公主的人更是络绎不绝，如今便是要看华国要将她嫁给谁，拉近与谁的关系罢了。只是乾瑾的话已经放在那里，除非过她的眼，否则蠢蠢欲动的世子们根本不会有机会。于是便有更多的人直接到殿门外求见，非要长公主见见他们聊一聊不可。
乾瑾见过几个大氏族的世家子弟。
都城临阳王氏有之，风度翩翩很得她心，但张口闭口朝堂家国，好像离开朝堂便再没出路，后来细想，是与如今的后宫有关的。芸妃出身便是临阳，虽说是庶出，却也是氏族出身的贵胄女子。
淞阳萧氏有之，出将入相风姿卓卓，一身常服高冠广袖，也尽显英气，身在朝堂也居然有着衣不沾水的高雅，见到那位嫡子时，乾瑾仿若看到了当今的皇后，细问之下，才知皇后居然是出身萧氏的。
宁城王氏有之，顾氏的世子也有之，就连远在南国海边的锦城方氏，也有世子前来求见。不过引起乾瑾注意的，正是这位方氏的独子方明远。
初见的时候，他立在殿中，一身布衣，远看过去与平常百姓并无两样，交谈时乾瑾才发现这人轮廓俊朗，眉如远山一派淡然，说话时嘴角带笑，语调却无比冷静，他的目光一直看着地板，恭敬而自持，说话间又有几分不卑不亢。
“方世子自锦城而来，就是为了到我宫中一叙？”乾瑾故意试探道。
方明远低着头，此时眉间一簇，想必是不愿听到这样的话的，于是缓缓说道：“此次相见，是家父安排，明远本意是来都城行医救人，从未曾有意攀附公主。”他退后一步向乾瑾躬身行礼，道，“明远知长公主并非恶语伤人之人，还请公主收回刚才那句话。”
乾瑾挑眉。这方明远居然这么直截了当地就反驳了她，还让她毫无回击之力，若是再执意下去，倒成了她持宠而娇过分了。
于是她一笑，道：“方世子多想了，本宫并无此意，待得明日方世子的医馆开张，本宫还要备一份厚礼才是。”
“多谢公主。”方明远仍是没有起身，而是直接道，“公主若无事，明远自当告退。”
乾瑾一愣，笑道：“方世子是爽快人，请自便吧。”
然后方明远便抱拳深鞠一躬，二话不说转身向殿外走去。
站在一旁的月芙问道：“这位方世子，真是个怪人，多少人想见公主，他却仿似是被迫的一般不情不愿。”
乾瑾端起一旁的槐花茶，轻轻唆饮了一口：“若他是真心求娶，这一招叫做欲擒故纵，引起我的兴趣。若他是真的一心向医对攀附这样的世俗事情没有兴趣，这，便是他的真实模样了。”
她低头看了看杯中的槐花，微微一笑。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六章 方世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