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为媒》一只慢鱼

31、新官上任

　　大雪封山，李言之和随从走走停停，连除夕夜都是在冰天雪地的荒郊野岭里过的，一群人生起篝火，烤着现猎的野兔，就着干粮，大口饮下烈酒以示庆祝，如此月余终于到了雁回城。

　　新官上任，少不了奔走打点。当地大小官员特地精心准备了接风宴迎接这位来自京城的李言之李大人，定安王和陆家二公子陆尚武却并未前来，推杯换盏之间言辞闪烁，庸者众能者少，李言之用他惯有的调调游刃有余。

　　定安王统领数十万大军，兵权在握，这数十万大军的粮草马匹，以后尽数由李言之负责，李言之这个官职，对于定安王爷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李言之亲自到定安王在雁回城的府邸拜访，并不是太清城定安王府那样的豪华气派，甚至和寻常民居并无差别，只是兵士密集守卫森严，从晌午时分等到日暮西沉，冬天的夜总是来得早且来得深沉，驼背的老兵用跳动的火苗点亮灯笼，颤巍巍的挂上黑漆门沿时，打翻了墨一般的夜色中才有一行人风尘仆仆归来。满脸风霜的定安王，眼神却坚毅非凡，交接工作一忙就到了深夜。

　　若不是来到了雁回城，谁也不可能看见李言之如此卖命忠于职守的样子。亲自到各地查看农田统计户数核实赋税，各地上缴的粮草将成为维系他大运生死存亡的命脉，疏忽不得。马场饲马驯马，忙于疏通各路人脉上下打点。乏了就拿下腰间小葫芦小啜一口，眯起眼睛咂咂嘴，感叹他的小酌怡情，小酌解乏。至于练武么，到了这天高皇帝远，他母上大人管不着的地方，李言之却只在茶余饭后谈笑之间摆弄摆弄，他太清楚自己的优势与劣势，这世间就是有太多的东西，可望而不可得。

　　战争说来就来，如今天下四分，大运国地处中原，东面临海，北面为高苌，西面为羲和，南面为罗生。高苌内乱，分裂势力在大运西北面建立新的政权，迅速崛起，名为西羽。西羽国面积狭小，西羽国君主西羽煞却野心勃勃，屡屡侵犯大运，大运西边为定安王陆天翱驻守，重兵防守之处主要是正西边的羲和国，几代都是如此，想不到半路杀出个西羽，西北便成了防守薄弱之地。起初只是小打小闹，边疆摩擦再所难免，直至大运156年，西羽来势汹汹，几欲攻破大运边防，边疆告急，大运尚无充足的兵源，西边羲和兵强马壮也不能掉以轻心，急报送回大运都城太清，大运皇帝宁宰宇宣告御驾亲征，几月苦战，宁宰宇本就是个厉害的角色，西羽还是太过年轻，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西羽最终因为后续补给不足，不得不撤退，宁宰宇乘胜追击，大获全胜，却在退兵时遭遇风沙，不知去向半月有余。最终被幽兰谷谷主所救。

　　定安王陆天翱是久经战阵的老将，险险救回皇帝以后，费尽心思修建边防工事，派陆二公子陆尚武长驻西边九韶关。

　　陆尚武天天自己亲自带兵巡视，就害怕错过一丝一毫的风吹草动。听说西羽的军师心狠手辣，神龙见首不见尾，所获取的情报对此人都没有记载，查无可查，除了听说此人年轻且容貌俊美，其他的几乎一无所知。殊不知过去两年的风平浪静孕育了今天这样一场巨大的阴谋。

　　入夜，一束火光冲天而起，九韶关将士应声防备，对方却仗着不知名的火器和毒烟，势不可挡。

　　士兵急急来报九韶关被围，危在旦夕，定安王立刻召见李言之谋划兵马之事，李言之因前几个月功夫做得足，一切皆有心理准备。定安王命将军戴延鹏率三千轻骑从侧面突袭西羽，李言之为监军，带领五百步兵护送粮草尾随其后，以营救陆尚武。

　　“王爷，下官认为，三千轻骑不可打头阵。”李言之皱起那生下来还未曾皱过几次的眉头。

　　“哦？为何？”定安王轻轻扣了扣地图。

　　“以精兵迎头阵，西羽必定派重兵相迎，敌军强而我军弱，若西羽将精骑尽数灭之，则步兵和粮草皆不保，无异于以卵击石。”

　　“哼！区区黄毛小儿，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本将军几时吃过败战！”戴延鹏颇为不快，拍案而起。

　　“那依你之见…”定安王看了戴延鹏一眼，戴延鹏只好悻悻的坐下。

　　“依下官之见，粮草分两队，小队三百人打头阵运送三分之一粮草，减轻敌人防备，交战之时佯败丢些粮草给他们也无妨，三千精骑隔小队十里，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剩余二百步兵紧随其后，护送剩余三分之二的粮草进城。下官愿带三百步兵打头阵，请王爷准许下官出战。”

　　“说得有理，接下来依计行事，但是你为朝廷命官，不可出战！”

　　“王爷，下关对兵法略有研究，况且这是下官就职以来第一次任务，若不身先士卒，日后如何立威，如何号令部属，下关之心，王爷明鉴！”李言之言辞恳切，句句发自肺腑。

　　“好了好了，贺甲贺乙！你俩紧随李大人左右，护李大人周全。战事紧急，即刻出发！”

　　众将领命，一行人连夜奔赴九韶关。

　　征途漫漫，到达九韶关时，却并未如想象之中受到阻拦，九韶关城门大开，死尸遍地，皆周身黑紫面目狰狞。

　　战事紧急，想不到急到如此地步，西羽气如长虹，一夜就攻破了九韶关，陆尚武率领人马一路退至峡山，西羽国大军穷追不舍，眼看就要将其逼至崖边，打的是赶尽杀绝的旗号。

　　仔细查看，确无伏兵之后，戴延鹏率兵进城与李言之汇合。

　　“戴将军，既然未受阻拦，实属本官多虑了，接下来营救陆将军，一切听戴将军指挥。”

　　“尚武用兵谨慎，伤亡不多，主力犹存，我们径直追赶，与他来个里应外合，定能重挫敌军。”看了西羽手段之残忍，戴延鹏不得不认同李言之的小心谨慎，若正面遇到类似的攻击，莫说只有三千精骑，再给三千也未必能胜，对李言之的态度和缓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