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笔）十年一刻》不会游泳的西瓜

29、谎言

　　“老痒，秀秀去世了，为了生下你们的孩子。她从来都没有抹黑过你，她只让我告诉你，她曾爱过你，只是不再爱你了，连恨都算不上。”我看着老痒癫狂的模样，突然觉得可悲，为秀秀，为老痒，为他们的孩子，为我自己。

　　身后传来了几声响动，小花站起来，将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上。我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他并无大碍。老痒却突然大叫一声，跌倒在地，捂着胸口左右翻滚着，似乎正遭受着非人的折磨。
　　我不疑有他，想要走过去看看他怎么了，无论他在这件事中究竟扮演了怎样的角色，可当初在秦岭他毕竟救我一命。

　　我刚走了两步，倒在地上的老痒却一个鲤鱼打滚，手中一把小刀就向着小花掷了出来。他的速度极快，小花又是刚醒过来，只能靠着下意识地闪躲，可小刀还是扎进了他的大腿，小花一下子跌倒在地。

　　我扑到小花身边，让他依靠在我身上，脱下上衣裹在伤口周围，勉强止住了血流。小花脸色惨白，额上布满了冷汗，却还是摸了摸我的脸，笑着说：“吴邪，没事。”

　　老痒趴在地上冷笑出声，笑声尖厉得让人想起了黑夜森林里的猫头鹰，他笑着从地上爬了起来，一直挂在头上的兜帽也缓缓垂下。

　　那天夜里我没有看错，老痒的头上确实长出了两个奇怪的犄角，和万仙山墓中用来炼丹的头颅是一样的。

　　“你到底是谁？”小花握住我颤抖的手，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老痒，不，也许已经不能将其称为“老痒”。

　　“我吗？”那人又怪笑了起来，明明是回答小花的问题，却一直看着我，“你问我是谁？我是它啊，你们一直以来都在小心提防的它啊！吴邪，我是骗了你，我根本就不是什么老痒，这从头到尾就是个局，怪只能怪你太天真。”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假扮老痒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并不指望眼前的这个人能如实回答我，我只是想尽可能地拖延时间，我和小花身上都没有武器，但如果能熬到小哥或者胖子出现，一切才有可能出现转机。

　　“我知道你在拖延时间，可你也不用指望张起灵或是那个死胖子了，恐怕他们早已经喂鸟了。反正你们俩也活不过今天了，我就让你们死个明白吧。

　　你认识的那个老痒，早就死在了监狱。后来找你去秦岭下斗的是我，本想趁此机会除掉你，却没想到让你逃过一劫，不过这样正好，让我能将老九门的人一锅端。

　　你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做？想必那个小丫头已经把那碑文完完整整地告诉了你们，那是我刻上去的，不过上面漏掉了几件事情。神最早创造出的那批人类，多多少少都继承了一定的神力，他们分散在了世界上各个适宜居住的角落，他们知道自己身上的神力对于普通人来说是一种威胁，便隐居起来，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我的家族也是。

　　可并不是所有的家族都愿意那样质朴地活着的，他们开始渴望名利与享乐。那些有着阴暗内心的人离开了我们的村庄，去往外面的世界，再回来时，带着军队与人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我的家族因为天生异形，更是被当作怪物，被扒光衣服示众，或者被当作畜生公开叫卖，又或者是架在木桩上活活烧死。我侥幸逃出，却看着我的至亲们一个个惨死，你让我怎么不恨？
　　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一直在谋划着，谋划着杀光那些禽兽，不止是他们，是他们所有的族人。一千多年的时光下来，剩下的也就只有老九门了，当初那些往事早就流散于时光的夹隙中，没有人记得，可我还记得，每个夜晚都在折磨着我，一闭上眼，我就能听见族人凄厉的叫喊。”

　　“你说我们有神力，为什么我们不知道？连我们都没有感觉到什么神力，你又是怎么确定的？你活了这么久，你的家族的神力是长寿？”我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

　　“千百年血脉的传承，神力什么的早就微乎其微了，但神的后代终会因为终极相聚，这是先知的指示。天生异形，我的家族的能力是改变自身的模样，我的长生不老是因为鬼玺，不过那个时候它还不叫这个名字。持有鬼玺也能在短时间消除我头上的犄角，不过为了诱你们上钩，我不得不提前祭出鬼玺，现在才变得虚弱到控制不了自己的外形。

　　对了，说起长寿，继承那个的是张家。吴邪，你们吴家是亲和力，你爷爷吴老狗就是特别受动物喜爱。二月红和解家的是声音，巅峰的时候他们的声音是能够魅惑人心的。齐家和霍家其实本来同属一个祖先，他们的能力是先知，听说那孩子是先知，况且也该是天生异形，被视为不祥之子，你们本有机会阻止终极，看来还是败在了所谓的善良上。”说到“善良”这个词的时候，他嗤笑了一声。

　　“你猜错了，那孩子外形很正常，可不像你一样是个怪物！”小花的一只手扶在那把小刀上，不疼不痒地往那人的伤口上撒着盐，他的另一手却放在我的背部写了个“跑”字。

　　那个男人又是一阵放肆的大笑，却突然收声，眼神像蛇一样冰冷，他幽幽地说：“你在激怒我？看来是想先死了，换吴邪一命了。”看到小花震了一下，他勾了勾嘴角，掏出了一把枪，指向了小花，“我可以成全你，也不怕告诉你，这把枪里就剩一发子弹，只是你觉得吴邪他真的跑得掉吗？”

　　那一刻的时间似乎是凝固住了，传到耳朵里的只有小花的喘息声，传到脑子里的只有彼此的心跳声。

　　一切只发生在转瞬间，他扣下扳机，小花拔下腿上的小刀掷了出去，伤口溅出的鲜血灼伤了我世界里的一切……

　　两声枪响……

　　那个被仇恨掌控了的可悲男人跪倒在地，似乎早已预料到了自己的死亡，睁着的双眼诡异的笑容，是放下了还是放不下已经没有答案……

　　他身后是举着枪的胖子，浑身是血，和小哥互相扶持着站在一起，终于还是等到了他们，我的兄弟……

　　身后的小花一直在喊着我的名字，我想再多看他们几眼，可胸口的痛已经让我精疲力竭。我躺在小花的怀里，伸手抹掉了他止不住的眼泪，开了口才知道自己的声音是那样气若游丝：“花儿，别……别哭了……还好……这一次，吴家也不会被批……上解家收割机……”

　　想说的话还有很多，眼皮却越来越重……

　　终究还是陷入一片黑暗，只是可惜……

　　那句“很喜欢很喜欢你”还是没有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