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其不备》北宫二少

2、第二章

　　黑色的雷克萨斯SUV稳稳停住，里面的人刚下车，一直在等他的人立马绕着车子走了俩圈，最后目瞪口呆地看着车前面儿的保险杠。
　　“我都准备帮你联系4S店换新车了，结果就……就只是被蹭了一下？”他指着那条刮痕满脸不可置信，随后手指捂着嘴特别惊讶地说：“天哪秦锋！这是你这个马路杀手出过最小的一次车祸了，所以你终于学会好好儿开车了么？”
　　秦锋甩上车门，冷冷瞪他一眼：“老爷子呢？”
　　“老爷子在书房，秦大哥和秦三哥都在。”
　　秦锋皱皱眉，把车钥匙扔给他：“帮我喷漆，过两天要用车。”
　　“没问题。”比了一个ok的手势，荣希远拉开车门坐上驾驶位，启动车子想了想，按下车窗朝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秦锋喊着：“秦锋！刚才忘了说，你弟给老爷子说你有女朋友了，过会儿千万别说秃噜嘴了！”
　　秦锋脚步一顿，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清楚，反正没到一秒，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秦家老爷子是部队出生的人，再往上数三代都是军官。秦老爷子的军衔也不小，虽然退休几年了，在这大院儿里养着老，但他带过的那些兵都还在，警卫员也有不少，不管是在外面儿还是在家里，他的威严那是没人敢挑战的，包括在商业圈叱咤风云的秦锋。
　　刚进门，站在楼梯上的人似乎早已等候他多时。
　　“大哥。”秦锋走过去，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秦大哥比他更冷，只是点点头，连一个字儿都没有，招招手示意秦锋跟他上楼。
　　吱呀一声，开了门，秦锋和秦大哥一前一后走进去。
　　秦大哥：“爸，小锋回来了。”
　　秦锋叫人：“爸，老三。”
　　“嗯。”秦老爷子朝他点点头，离开椅子走到他面前，上下打量了秦锋几眼，板着脸问：“听老三说，你有女朋友了？”
　　秦锋瞥了秦凯一眼，对方使劲儿朝他眨眨眼：“是，不过还没确定关系。”这是最好的回答，不然老爷子一定会让他现在就把人带来，他上哪儿给弄一个去？
　　秦老爷子说让他赶紧把人追到手带回家给他们看看，就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今天叫他们回来是有更重要的事。
　　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照片，秦老爷子难得表情柔和了不少，宝贝似的用指腹在照片上抚了抚，最后递到他们仨兄弟面前：“老二和老三可能不认识，老大应该还记得吧？”
　　秦大哥点头。当时他十岁，早就开始记事了，当然认得。转头对两个弟弟解释：“照片上的人是咱们妈，你俩出生之后她就去了。”
　　老爷子从来没提他们母亲的事，家里也没有任何与他们母亲有关的东西，更别说照片了。
　　秦家双胞胎对视一眼，仔细端详起照片儿。
　　“我找你们来，就是想说关于你们母亲的事。”老爷子长长叹口气：“我最近才知道，你们母亲没有死，她还活着。老二和老三出生时我在执行任务，是回来后才从别人嘴里听说她难产去了，并没有亲眼见过她的尸体。前几天有人来找我，是那年给你俩接生的医生……”
　　这是一个关于上一代的爱恨纠葛。
　　秦老爷子慢慢说着，兄弟仨人安静认真地听着。
　　原来是他们母亲受不了秦老爷子总是莫名其妙失踪，一个月根本在家呆不了几天，有时候回来浑身都是伤，好几回是在医院抢救室看见他的。
　　从怀上秦家双胞胎五个月到俩小子出生，她连秦老爷子的影子都没见着过。终于受不了的她串通了帮她接生的医生和护士，就说她难产死了，坐完月子后就一走了之。
　　不过她说了，如果三十年后她还活着，秦老爷子也没入土，就把真相告诉他，除此之外却没留下其他的话。
　　不过那医生年纪也大了，忘了三十年之约，好在迟了三年的今天终于想起了这件事。
　　虽然秦老爷子的威严还在，但毕竟退下来好几年了，要找一个本来应该是死了三十多年的人纯属扯淡。这差事自然是落在了秦家三兄弟头上。
　　秦老爷子说了：必须把他们母亲找回来！也不给什么期限，在他闭眼长眠之前能把人找到，让他见上一面儿就够了。

　　秦锋坐在办公室里，签完了最后一个文件闭上眼睛揉揉太阳穴。
　　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总是在半夜突然醒来，然后怎么也睡不着了，连喝酒都不管用，这个状态已经持续了快半个月，他现在是严重缺少睡眠。
　　咚咚咚！“进来。”
　　门打开了一条缝儿，一颗脑袋探了进来，是荣希远：“秦老板，一块儿吃饭去？我请。”
　　“我有约了，你自己去吧。”秦锋看看手表，这才发现快到下班的点儿了。
　　荣希远撇撇嘴：“我一个人多没劲啊，是工作应酬还是私人约会？要不我陪你去。”
　　秦锋嘴角上挑起一个幅度：“好啊。”

　　直到荣希远被灌得七荤八素看什么都是重影的时候，才知道秦锋那么干脆答应带他一块儿赴约是阴谋——专门儿负责应酬帮老板挡酒的助理请！假！了！

　　KTV包间里的鬼哭狼嚎震耳欲聋，荣希远咬牙干掉半杯混合酒，盯着喝着茶一派悠闲的秦锋恨不得把他摁进大酒缸里淹死。
　　旁边的人给秦锋递上一支烟，他笑着接了，但婉拒了凑来的火，他从来不抽烟也没想过去学，在应酬上接别人递来的烟只是出于礼貌，夹在指尖当个摆设。
　　吵闹的音乐震得他脑袋突突的疼，秦锋借着接电话之由暂离包间让自己清净会儿。
　　电话是助理打来的，询问他应酬结束之后需不需要派个司机过去。
　　“不用了。”秦锋今晚滴酒未沾。
　　撂了电话，他站在窗户边呼吸着外面的空气。有点儿湿还有点儿闷，这是下雨的前兆。
　　等到脑袋里那股疼痛消失，他抽出插在裤兜儿里的手朝包间走过去。
　　刚走到一个包间门前，那扇门突然从里打开冲出来一个人，前后不过两秒的时间，根本没来得及让他做出反应，视网膜刚接收到一个花花绿绿的影子，他就被人撞得踉跄了几步。
　　“我说煊子，你跑什么啊？”包间里的人拿着麦克风带着嘲笑说出这句话。
　　那个一头撞出来的人手还搭在秦锋肩上，扭头扯着嗓门儿朝里吼：“这是你的地盘儿，我玩儿不过你还不能跑么我！”
　　之前拿着麦克风说话那人走了出来，脸上挂着笑意：“别啊，你今儿不是来给我赔罪的么？还没陪完你怎么能跑呢？”
　　“别想！我身上就剩这一条裤子了。”他把秦锋当成了柱子，八爪鱼似的抱住不撒手。
　　那人这才注意到脸已经黑成锅底的秦锋，别过头噗一声笑了出来，对八爪鱼招招手：“行了，哥不要你那条裤子，你赶紧从人家身上下来，甭跟这儿丢人现眼。”
　　扭过头，俩人对上视线，都愣了愣，又同时道：“是你？”
　　“哟，煊子你熟人啊？”
　　“不是，其实我不认识他。就大前天我赶着去给老太太祝寿那回，半道儿上我俩车子嘴儿了一个。”梁煊终于放开秦锋，朝他裂开嘴笑了笑：“真巧哈！”
　　秦锋冷着脸“嗯”了一声，正要收回视线时瞥见他手腕上的红绳儿，脸上闪过一丝古怪。没有多停留，对那俩人客套地点点头，理了理衣服快步离开。
　　梁煊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脸上也有一丝古怪的表情，嘀咕着：“怎么觉着他有点儿眼熟。”

　　散了场，荣希远已经醉得都没法儿自己站起来了。
　　秦锋当然不会把他丢在街边不管，而是把他丢在KTV包间的沙发上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