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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初闻真相 ...

  •   熊宁龙见状,却是与一帮孩子一起,嗤嗤的笑了起来,指指点点的话语也不禁说的越来越大声。云无拘本就聪明,此情此景一看,便知晓事情有异。在他心中,先生不喜欢、同学指点叫骂都不算什么,父亲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是大英雄还是大恶人,才是他心中最为牵挂和担心的。此刻,他更是一刻也不想多呆,小小的身子箭一样向家中跑去,要向大师伯和师母问个究竟。
      剑阁和柴进的碧云堂相隔不远,云无拘不一会就跑到了碧云堂前。堂内的秦雨柔正在给孩子们晾着衣服,见云无拘进来,笑道:“无拘这么早回来啦,今天在剑阁学的怎么样?听说这次给你们请了苏恩青老先生,他教的好不好?”
      她手头做着事情,只听得许久云无拘也没有应声,方才转过头,看到他胸口上下起伏喘着粗气,眼角还略微有些红,忙道:“无拘怎么了?可是受欺负了?讲给师母听!”
      云无拘仰着头问道:“师母,我父亲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秦雨柔手中的动作一滞,心里清楚这孩子一定是上学的时候听了什么来,才会有此一问。只是云澈的所作所为,又怎么跟这个小小孩童来讲呢?
      她把云无拘搂入怀中,柔声道:“无拘,你母亲交待过,等到你十五岁的时候,便把整个事情告诉你,如今你还太小,很多事情说了也不明白,伯母答应你,等到你长大了,必将当年的事情一点一滴讲给你听。”她一边推脱着,一边找来大儿子柴天佑,道:“天佑来,带你弟弟去五师叔那里找爹爹和妹妹回家,今日娘给你们做好吃的,庆祝弟弟学武!”
      柴进和秦雨柔只得两个孩子,老大名叫柴天佑,年方八岁,长相与他父亲很是肖似,一般的浓眉大眼,最是调皮捣蛋,老二是个女孩,名叫柴兰,今年五岁,也是个活泼机灵的孩子。平日里柴进夫妇待云无拘并这两人一般无异,因此三个孩子也相处的很好,就像亲兄妹一样。
      柴天佑听闻此言,顿时欢欢喜喜的引着云无拘走开。云无拘本想再追问几句,又想了一想,眼珠一转,没再开口,随着柴天佑一同走了。秦雨柔见他们走远,暗想所幸无拘还是小孩心性,心里放心不少,也便按下了这茬,重拾起手中的活计。
      待到晚上吃完饭,秦雨柔哄着三个孩子睡觉。本想再跟云无拘软语安慰几句,却未料到这孩子入睡极快,沾床就睡着了。秦雨柔替他掖了掖被角,轻悄悄的走出了房门。
      秦雨柔前脚一走,云无拘便把眼睛睁了开来。他蹑手蹑脚的走近柴进夫妇的卧房,在房外选了个背风的位置蹲了下来。他虽然年幼,但却极为聪慧,他知秦伯母一直觉得他年幼,暗想便是一心追问,怕是也告诉他个假的,又想到伯母万事都喜欢与大师伯商量,因此晚上早早假装睡着,却是来到了大师伯卧房外面听墙角。
      谁知秦雨柔絮絮与柴进说了许多,却没提到云无拘及他父亲。初秋的长白山夜晚已经很凉了,云无拘在房外等了许久,怕惊动二人又不敢乱动,手脚已然冰凉。平日里小孩子睡得早,此刻他眼皮越来越重,连番点头,若不是胸中一口气撑着,怕是早就睡着了。就在他快要放弃的时候,忽听屋中秦雨柔提到自己的名字,马上一个激灵,浑身都精神起来。
      只听那秦雨柔说道:“今日无拘从剑阁回来,一脸气愤,一直向我问他父亲。我估摸着,许是旁家孩子与他说了什么。”
      柴进叹了口气,道:“都是上一辈的事情,与个孩子有什么相干。明日我去与几个师兄弟们说说,请他们多帮忙,多管教自己家的孩子,好教咱们无拘在学堂里过的好一些,不至于受了欺负。”又问秦雨柔:“你怎生与无拘说的?”
      秦雨柔答道:“还能怎么说,不过说他年纪还小,以后必会告诉他,胡乱糊弄了过去。”她见柴进点头,又道,“只是无拘也慢慢长大了,总有一天要瞒不住,到时可怎生是好?”
      柴进思忖道:“瞒的一时是一时吧!那孩子虽身体孱弱,可心高气傲,若是被他知晓他父亲不仅抛弃他们母子,又杀害师兄,我怕他从此性情就走了极端。还是等他再大一点,心智成熟些再教他知晓更好。”
      秦雨柔道:“谁说不是呢。进哥,我听说这次领无拘他们入门的是苏恩青老先生。当初四师弟杀的可是他最喜欢的弟子,我怕苏先生迁怒无拘,还请你与他说一说。”
      柴进摇头道:“苏先生为人清明,不会因此事迁怒他人。”沉吟一会,又道:“罢了,我还是明日去拜访苏先生吧,无拘这孩子命苦,可他既孝顺又聪明,万不该被他父亲毁了一生。”
      秦雨柔又接到:“进哥,不知怎的,我近些日子总是想到弟妹临死前说的那番话。她说,她并不相信。”
      柴进心中一动,问道:“你是说?”
      云无拘没再听下去,事实上,早在听到他父亲抛弃妻子,杀害师兄时,他的头就嗡的一声爆炸开来,一张小脸上已经泪流满面。他没敢大声哭泣,扶着墙站了起来,腿脚却不听使唤,原来刚才早已麻了。他偷偷的流着泪,一瘸一拐的慢慢走出碧云堂,又走了足够远,方才举足狂奔,跑到后山去,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在他幼小心灵中,今日所听到的,是令他一生中最为失望的事情。他心中父亲的形象高高在上,白日里在学堂,同学先生说父亲是个大恶人,他虽然心中迟疑,却执拗着不愿相信。晚上听到最疼爱自己的大师伯与伯母秉烛夜谈,才确定他父亲是真真正正作奸为恶,心目中神一样的支柱轰然崩塌,空荡荡的没有着落。
      他心中只剩一片凄苦,一股浊气在胸中鼓荡,无处宣泄,不禁抬脚在后山的树木、石块上胡乱用劲踢着,手中也拿起身旁一根枝条随意抽打。开始是胡乱无章,后来渐渐成了套路,拿树枝当剑舞了起来。月光如水,照的他影子在树间忽隐忽现,赫然是今日新学的承影剑法。他身子向来孱弱,没舞得几遍,就慢慢耗尽了力气,可是心中苦涩仿佛少了一些,涌上一股清明,缠绕在丹田中很是暖和。他却又想起白日里练功时的经脉不通,自己连内功绕行周天都没有办法,难道真是上天偏颇,不教自己有练功的资格,不禁心中又郁闷了几分,怏怏的走回了家。
      待到他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回家中,脱衣入被,已经是夜晚寅时。他身心俱疲,不一会儿便入了梦乡。只是梦中总有个一直脸孔模糊,身着白衣的父亲,一会儿剑挂紫穗,礼貌的回应着旁人的尊敬,温和的向他笑道:“吾儿怎么不过来?”一会儿浑身是血,手中拿刀,白色的衣服上血迹斑斑点点,身旁横七竖八躺着许多同门师兄弟的尸首,甚至拿着刀向云无拘砍来,甚是可怖。云无拘在这两个梦中来回辗转,反复挣扎,许久不得逃脱。直到听到远处秦伯母急声呼唤,连忙跑去,这才脚下一踭,忽觉踩空,咯噔一下睁了眼睛。
      只见秦雨柔正在他床边正拧着帕子,神情甚是焦急。下手边,柴兰身着一身粉红色的衣服,头上插着蝴蝶状的小发钗,正忽闪着大眼睛趴在他床边。她右手托着腮,摇晃着小脑袋,头上的蝴蝶也随着她的动作晃来晃去。见他醒来,粉嘟嘟的小嘴向两旁咧开,露出两只小虎牙,向他一笑,转头道:“娘,二哥醒了!”
      秦雨柔听到女儿声音,连忙回过身来,怜爱的摸了摸云无拘的额头,柔声道:“无拘又生了病,这几天可要好好养养身体。”原来他昨夜夜晚贪凉,染了风寒,此刻高烧不退,竟是已睡过了半天。
      秦雨柔端来一碗汤药,吩咐无拘喝了下去。云无拘自小吃药无数,一仰头便把汤药倒进嘴里,只见柴兰瞪大眼睛,敬佩的向他竖起大拇指。云无拘心中一乐,伸出手点了点柴兰的额头,把药碗递过去,戏谑道:“兰儿要不要也尝尝?”柴兰拨浪鼓一般摇了摇头,边吐了吐舌头边叫道:“好苦!兰儿才不吃!”
      秦雨柔疼爱的看着两个孩子,放好药碗,伸手将柴兰招入怀中,道:“兰儿跟娘出去,让你二哥睡一会。”柴兰倒也听话,只是临到门口又转了回来,跑到云无拘床前,摇晃着他胳膊,咯咯笑道:“哥哥吃了药药,睡了觉觉,明日要陪兰儿玩跷跷!”
      跷跷是柴进做给他们兄妹三人的跷跷板,平日里三人总是一起玩耍。秦雨柔此时一听,扑哧一笑,心道小丫头也不知道怎么想出来了这么一句顺口溜,随即嗔道:“快让哥哥睡觉,病好了才能和你一起玩!”柴兰扁扁嘴,依依不舍的放开云无拘的手,边道:“那二哥要快点病好哦!”见云无拘点了点头,方才一挪一挪,一步一回头的走出了屋子。
      云无拘见他二人离开,感受到他二人的呵护关心,心中温暖温润一片,这一躺下便睡得很踏实,一觉睡到了晚上。
      这边厢,秦雨柔不知道云无拘已知道其父之事,只道无拘在学堂里受了气,这才火气上升,着了风寒,因此越加敦促柴进去各家院里游说,等到云无拘好了再去上学,再与他提起乃父之事的就极少了。这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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